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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薛云圖定定看了對方一會兒,目光軟和了許多。她回過身看著身后那璀璨的金殿,那琉璃金瓦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雄渾,卻也透著悲烈。有無數(shù)的帝王在這里馭極宇內(nèi),在這里施展平生抱負,在這里走完一生。薛云圖牽著傅硯之的手,拉著他走向天極殿的偏殿:“韻拾,本宮帶你去向父皇上柱香。”他牽著她的手明顯緊了一緊。薛云圖聽著身后聲音低低卻堅定不移的應是聲,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終于好了些。——-天極殿的偏殿中跪滿了宮妃與今日分配來哭靈守孝的宗室皇親們,因著新帝剛剛來過眾人雖然勞累卻還保持著一絲不茍的姿勢。而在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通報著“嘉和公主到”時,他們掛著淚水的臉上都同時一僵,又很快恢復了悲戚的神色。薛云圖牽著傅硯之,淡定自若的走過大殿兩旁跪著的皇親國戚嬪妃貴人們。懂事的小宮女早早就跪奉了銅盆清水,供公主經(jīng)手。而在薛云圖的示意下,奉水的宮女又移到了傅硯之的面前。而一旁的親貴們眼睛幾乎要瞪出了眼眶,連哭泣都忘記在了腦后。左手拈香右手秉燭,上好的白蠟焰火盤旋而上,絲絲煙氣縈繞。在眾人疑惑的目光注視下,薛云圖親手將這三支香遞給了傅硯之。那些跪著的人們已經(jīng)看直了眼,稍有些智商的人都會懂得這是什么意思。“韻拾,來給父皇上柱香?!毖υ茍D先一步跪在了明德帝安息的棺槨前右側的蒲團上,這一室的香燭味辣的她眼眶發(fā)紅狼狽不堪。傅硯之先前方捏著香時手還有些抖,待得此時已然平靜了下來。他筆直的站在那里面對著龍御歸天的先皇,舉香齊眉,恭恭敬敬的作了三個揖。傅硯之重新直起身,上前兩步將手中的香燭□□了明德帝排位前的香爐中,然后回身撩袍跪在了薛云圖的身后。英宗安誠純聰?shù)阑实邸?/br>父皇,我?guī)麃硪娨娔?/br>薛云圖雙眸低垂,她的素白大袖平攤于身體兩側,雙手層疊置于額下,靜靜磕下頭去。而跟在薛云圖身后的傅硯之在對方拜倒之后也同樣以額觸地。宗室婦人們俱都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向香案前的兩人。依著傅硯之卑微的身份,按例是連在大行皇帝棺槨前磕頭的資格都沒有的??墒怯杉魏凸饔H自帶來的意義卻是十足的不同尋常。特別是公主身上還掛著先帝賜婚旨意的現(xiàn)在。要知道先前為先帝設立靈堂香案的頭三柱香可是新帝與公主一同獻上的,當時衛(wèi)瑜與這傅硯之一樣都是遠遠的墜在各自父兄長輩的身后,沒有因著“準駙馬”的身份而多上前哪怕一步。偷偷瞧著二人的背影,傅硯之俊秀更甚女子的面容在眼前浮起,眾人已在心中起了各自的盤算。不論是面首還是移情別戀,這傅家的小子都是走了大運,再不能唐突。薛云圖對眾人的想法恍若不覺一般,依舊一絲不茍的行著三跪九叩的大禮。她的衣袍翻飛如絮,盤起的發(fā)絲被銀簪牢牢扣在頭頂,整個人都像是成熟長大了許多。終于行完禮的薛云圖回過身再次握住了傅硯之的手,她的眼神一一滑過兩側跪著的親眾,不帶絲毫感情。“今日的事你們看在眼里,自然也要記在心里?!惫鞯穆曇粢蝗缤盏娜岷洼p慢,卻讓人聽著心中緊張,“若有一字一句在外面xiele出來,后果如何想來你們都是明白的?!?/br>事情如她所料的一般無二。方才遼東王祭祀之后皇兄果真帶著真正有權勢的皇親們?nèi)チ肆硪粋€偏殿相聚,這停靈的偏殿中剩下的全是靠著血脈過活的無能之輩。卻也正是這些人,才會仗著身份去給傅硯之這么個小小將軍府庶子使絆。他們噤若寒蟬的表現(xiàn)讓薛云圖十分滿意。她回過頭又看了看父皇的位置,終于牽著傅硯之的手離開了偏殿。她薛云圖既喜歡上了什么人,就會給他最尊榮的身份,再無后顧之憂。待得公主的背影消失之后,靜謐的宮殿中才響起斷斷續(xù)續(xù)的哭靈聲,終于松了口氣的宗親們這才放下心來,繼續(xù)著自己的任務。若是半月前他們也不會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公主懼怕成這樣,可是如今薛云圖雖還只是“嘉和公主”,卻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這大夏朝唯一的“長公主”了。薛云圖半路停下了腳步,她伸出手,攤開的掌心驟然一冰。公主的孝袍衣擺披散在身后一節(jié)節(jié)高起的漢白玉石階上,像是鋪開的厚重雪花。“韻拾,下雪了?!?/br>今年的雪下的真早。不待傅硯之應答薛云圖就已收回了手,她靜靜看著面前的男子,嘴角溢出諷刺的笑來:“衛(wèi)瑜,去給先帝上柱香吧?!?/br>這是你僅剩的能跪在主位上的機會了。☆、第51章·海晏河清第51章在例行公事的九推九拒之后,因著喪父之痛和國務繁忙而形銷骨立的新帝終于松口,接受了朝臣們的跪諫。明德帝的時代終將結束,在臘月中旬的一天,新帝將在百官與臣民的注視下穿上龍袍帶上九重冠冕,成為這個天下的主宰。而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夜,未曾婚娶的大夏新帝卻是與他的meimei一同度過的。兄妹二人以茶代酒對月而酌,坐在空無一人只剩明德帝棺槨的天極殿偏殿內(nèi)閑談。這幾日雖都已累急,此時身上卻絲毫疲憊都無。“皇兄。”素手執(zhí)壺,薛云圖將兩人茶杯斟滿,“meimei敬你,愿你此生安樂如意?!?/br>自明德帝薨逝后強撐了許多時日的薛密抖著手握著茶盞一飲而盡,故作堅強的心房終被這幾個字沖破,潸然淚下。從那日走出天極殿受親貴大臣們跪拜起,他便不再是曾經(jīng)的薛密,而是大夏的新帝,是要一肩挑起天下黎民蒼生的帝王。只有在骨rou血親的meimei面前,他才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哥哥。只是薛密。“阿婉。”薛密難得有在meimei面前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他苦笑一聲以手支額,寬大的袖擺擋住了被淚水沖刷不斷的臉,“哥哥竟有些醉了?!?/br>薛云圖也不笑他,反倒站起身立到了他的身旁:“你怕什么丟人呢?我陪你一起哭就是了?!?/br>前世父皇薨逝時她還太小,滿心沉浸在自己的傷悲之中,完全忘記了她的兄長承擔著多大的壓力。這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此時不過是一對失了父母互相取暖的幼獸,此時這殿堂中只有他們兄妹和已溘然長逝的父親,再沒有一個潛藏在關切之下處心積慮等著看他們笑話吞噬他們血rou的外人。那素色的衣袖被淚水浸濕,微微暗沉了下去,被門隙間透過的微風吹過,帶來冬日徹骨的寒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