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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字一個字念著她的名字:“姜——黎——非,這名字不錯啊,你有個文縐縐的名字,難道卻不認(rèn)字?”黎非低聲道:“我認(rèn)得字……”“那你是學(xué)不會?”她又不說話了。胡嘉平望著她嘆了口氣,淡道:“一頓飯二十兩,你們聽好,誰也不許給她帶吃的,否則把你們?nèi)珌G下去。明天你要是還不會,一頓飯四十兩;后天再不會,我只能帶你去找左丘先生了。今年的二選是不是太簡單,選出來這樣的弟子?!?/br>說完,他打著呵欠走向島嶼邊緣,忽地縱身跳起,化作一團狂風(fēng)落葉,呼啦啦一下散開,再也看不見。黎非的腳像是被釘在地上了,她低頭死死盯著鞋子前的一點,一言不發(fā)。紀(jì)桐周刻意從她旁邊走過,哈哈大笑,走了老遠還能聽見他在大聲說:“沒見過這么差勁的蠢貨,御劍飛行都學(xué)不會!哈哈哈哈!這種蠢材很快就會被書院趕走了吧!”“黎非……”百里歌林靠過去想安慰她,葉燁將她拽住,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讓她一個人吧?!?/br>空地上的人漸漸散去,慘淡夕陽開始褪色,夜幕降臨,黎非還是沒有動。難堪、被屈辱、被同情,這些她都不怕,她可以接受任何訓(xùn)斥,可是胡嘉平的話剛剛好戳到了她的痛處。她不是靠自己的本事進書院的。九尾狐幫她過了二選,就此銷聲匿跡,他這樣到底是幫她,還是害她,也已經(jīng)不重要了,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她找不到任何辦法學(xué)習(xí)御劍。鼻子里有點酸酸的,黎非使勁吸了吸,茫然四顧,四周黑漆漆的,風(fēng)聲泠泠,空地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站著。她忽然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助的情緒,這種無法排解的情緒,讓她盼望可以找個人訴說,可是找誰呢?這里一個人也沒有,找歌林嗎?唱月和葉燁一定也在她那邊,她不想讓太多人安慰自己。拖著酸軟的雙腿慢慢走回弟子房,院子里門都緊閉著,隱約的燈光從窗戶上透出來,雷修遠的房門也關(guān)著,這個愛哭鬼在干什么呢?他成天大姐頭大姐頭地叫著,現(xiàn)在有沒有在想她?黎非怔怔望著他屋里那搖搖晃晃的一點燈光,她心里有種期盼,盼著有人能在乎自己一些?盼著有人可以理解此刻她的無助,鼓勵她幾句?再或者,發(fā)現(xiàn)她,溫柔地安慰她?她也不清楚自己期盼什么,只是她難過的時候,還是希望有朋友可以站在自己身邊。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靜玄之間的房門突然就開了,雷修遠一眼望見站在院中發(fā)呆的黎非,頓時露出意外的表情。“大姐頭。”他輕輕喚了一聲,“你、你回來了……”黎非勉強笑笑:“這么晚你還出來?”他走到她身邊,在袖子里摸了一會兒,摸出一把糖果放她手里,低聲道:“雖然先生說不能給你帶吃食,不過吃點糖果應(yīng)當(dāng)沒事,大姐頭你一定餓了吧?!?/br>黎非又笑了笑,有些意外,還有些感動:“……你是出來找我的嗎?”他點頭:“你快吃吧,太晚了我回去了,大姐頭也早些睡?!?/br>靜玄之間的屋門很快又合上,院中一片寂靜,黎非低頭看著手里那些糖果,圓滾滾的,用白紙包得整整齊齊——她無助的情緒因為這幾粒糖,稍稍得到了寬慰。有朋友的感覺真好。黎非慢慢推開門進屋,屋子里空蕩蕩的,她的心好像也空蕩蕩的,無所適從,一切動作都像在夢里,有些不真實。把銅鏡擺正,她對著鏡子拆辮子,銅鏡里映出一張沮喪的臉,眉毛又濃又密,像是墨水畫出來的,下面是兩只雖然大卻一點也不美的眼睛,鼻子不大不小,嘴巴不大不小,臉也不大不小,這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長得跟師父還有六七分相似。師父……黎非長長嘆了一口氣,她的眼淚好像要掉下來了。為了不讓無能的眼淚掉下來,她急忙吸了吸鼻子,剝開雷修遠送她的糖果,丟了一粒進嘴里——酸!糖果酸得她牙差點掉了,雷修遠拿的是什么糖?她的眼淚都酸掉下來了,急忙吐出來。“哎喲,幾天不見,怎么在哭鼻子了?”毫無征兆地,那個久違的沙啞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黎非一個猛子跳起來,把銅鏡都碰倒了。“老先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興奮了,他還在?!他說話了!“叫什么?!彼荒蜔?,“大驚小怪?!?/br>黎非此時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又驚又喜來形容了,簡直就是溺水的時候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她顧不得擦眼淚,急道:“這幾個月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叫你都沒人答應(yīng)!我以為你走了!”他哼哼笑了一聲:“這些天我終于把那么點妖氣消化了,剛醒來就見到你這蠢樣,果然沒人指導(dǎo)你這蠢貨就什么都干不好。”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他其實說的沒錯,要不是有他的存在,只怕她連雛鳳書院初選都過不了,現(xiàn)在哪里還能做書院弟子。“你已經(jīng)進這書院了?這房間倒很寬敞,不錯?!睜T火輕輕一晃,一陣微風(fēng)盤旋在房內(nèi),半掩的窗戶忽然被風(fēng)吹開,沙啞的聲音從窗邊傳來:“只有你一人住?好極好極?!?/br>黎非奇道:“你在哪兒?我怎么看不到你?”“這里?!?/br>聲音徘徊在她身前,黎非四處打量,屋子里依舊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沒有,她愕然:“哪里?”“這里啊蠢貨!”聲音似乎從油燈后傳來,黎非不可思議地挪開油燈,只見桌上蹲著一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狐貍,兩只綠豆似的眼睛慘綠慘綠的,卻充滿了靈性。狐貍雖然一點小,卻昂首挺胸,腦袋仰得高高的,姿態(tài)十分高傲。黎非驚呆了,這、這小小的狐貍是怎么回事?“……你果然是那只狐妖!”她叫起來。先前她只是懷疑,現(xiàn)如今見到他的模樣,她才徹底認(rèn)定他就是那只狐妖,為什么?他附身于她,卻沒一個仙人發(fā)覺?不不,現(xiàn)在問題更復(fù)雜了,他的聲音那么沙啞,她以為會是個面容冷峻的嚴(yán)厲老者,可……這玲瓏嬌小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是搞什么!白色小狐貍鄙夷又傲然地看著她:“無知蠢貨!我乃傳說中的九尾狐!可不是普通的狐妖!”黎非眼怔怔看著他小小的毛茸茸的身體,恐怖又美麗的九尾狐變得跟拇指一樣大,反而無端端生出一股可愛勁,連那九條尾巴都像九坨小棉球似的,他還偏偏把腦袋仰那么高,擺出渺視眾生的模樣來。“噗——”她實在忍不住,一下輕笑出聲,笑完又趕緊捂住嘴。“無禮的東西!”他火了,眼睛瞪得溜圓。“抱、抱歉……”黎非竭力忍住笑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