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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小。”她記得那天在青丘,他可是十分巨大的。他靈性的雙眼微微瞇起,聲音里有一絲懊喪惱怒:“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妖氣,能讓你這寄宿體看見都不錯了!其他人是見不到的!”“寄宿體?”這三個字聽起來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淡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化作你的一根頭發(fā)。”頭發(fā)?!黎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想到自己的頭發(fā)里有一根是狐妖變的,她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奇怪。“不用這么驚訝吧?!彼珠_始不耐煩,“要救我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不然我無法附身?!?/br>“我什么時候同意了?”她當時明明只是嚇傻了吧!“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可以附身了,你心里是想救我的?!?/br>黎非不由默然,或許他說得對,在他對自己露出哀求眼神時,她就已經(jīng)想要救他了。她所見過的妖物,眼里全是渾濁一片,既無靈性也無神智,他是她遇見的第一只會說話,眼里充滿靈性的妖物,而且,當時他受了極重的傷。“為什么那些仙人要追殺你?你做了許多壞事吧?”她下意識就把妖當做壞的一方。狐貍傲然瞇眼,冷道:“人有人之道,仙有仙之道,妖亦有妖之道,天下事豈能僅僅用好與壞區(qū)分?蕓蕓眾生,不過都為欲望與利益奔波罷了!我乃千年九尾狐,小到一根毛發(fā),大到千年妖力,都是仙人所需至寶,利之所趨,人之常情!我若不是遭遇禍祟之年,又怎會妖力被盡數(shù)封存,就憑那幾個蠢貨,平日根本休想動我分毫!我須得找個安全所在恢復被封存在體內(nèi)的妖力,僥幸竟然在青丘遇到你……海隕降臨,想必這也是天意?!?/br>黎非只覺他的話很是深奧,一時不太能理解,不由發(fā)起愣來。狐貍在桌上安安靜靜地蹲著,忽然它尖尖的鼻子一動一動不知在嗅什么,問道:“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黎非攤開手掌:“哦,是我朋友給我的糖果,我沒法御劍,先生罰我不許吃飯,他怕我餓著,給我拿了些糖?!?/br>狐貍鄙夷地哼了一聲:“這些糖你吃了只會越來越餓,什么朋友這么壞心!你怎么又沒法御劍了?對了,方才見你在哭,可是遇到什么為難事?速速說來!”妖就是妖,說話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干脆利落的很。黎非長長吸一口氣,她的運氣實在不賴,正是絕望的時候,便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將自己不會引靈氣入體和運轉(zhuǎn)內(nèi)息,導致無法學會御劍的事說了一遍,一面說,狐貍一面哈哈大笑,最后他狂笑起來:“那幫蠢貨!他們那些低等的修行方法,怎么可能給你用!你跟他們不同,你本來就不需要這么麻煩!”黎非心中一動,低聲問道:“我和他們……有什么不同?”上次左丘先生的問題讓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前她從沒注意過這些細節(jié),但如今仔細想想,她自己都能發(fā)覺異常:不能吃rou,不會被蚊蟲叮咬、不懼怕瘴氣妖氣、修習截然相反的吐息法……她和其他人差別太大了。她到底……是什么?他高傲地冷哼一聲:“這你不需要管!殼還沒脫的奶娃娃,你只需要知道那些修行方法你根本用不上就行了!好了,我的時間不多,每十日能清醒不過一二刻,廢話少說,我要傳授修行之法了,你聽好——”黎非原本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但他完全不想談的樣子,她不得不收斂心神,專心致志地聽他講解。第十七章日炎二普通人的身體像一只空爐鼎,引天地靈氣入體后,就像在爐鼎內(nèi)煉丹,從而引發(fā)各種仙法玄術。天賦越好的人,爐鼎也越優(yōu)秀,像是可以練出無數(shù)靈丹妙藥一般,他們可以修得無數(shù)高等仙法;天賦一般的人,就像不要妄想用普通的爐鼎練出靈藥一樣,天賦決定了他們爐鼎的質(zhì)量,拼盡全力未必能成,甚至有性命之憂。修行一事,原本就無所謂公平。這些都是師父曾經(jīng)告訴她的,那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天地靈氣,師父就摸著她的腦袋嘆氣:你沒天賦,不必再勉強。黎非捏著一枚水行咒符,凝神閉目,將全身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雙目上,這是九尾狐教她的據(jù)說是“最簡單”的方法。片刻后,再睜眼,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她說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每一道風,每一棵草,都仿佛充滿了活潑潑的氣息,瑩瑩絮絮,可見又仿佛不可見,一切都微妙不可言說。對面一株五人合抱的大樹,她甚至可以望見它細密繁復的脈絡,從地底延伸到樹冠。水行咒符在指間散發(fā)出驚人的寒氣,黎非下意識地對著大樹將咒符射出——符紙像離弦的箭一般疾射,“啪”一聲貼在一棵樹上,寒光乍現(xiàn),大樹一瞬間從上到下都被千層寒冰包裹住。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體內(nèi)那些看不見的奇經(jīng)八脈里像是有溫水在蕩漾,全身無數(shù)的毛孔仿佛在呼吸,不停有溫暖粘稠的東西被呼吸進經(jīng)脈中——從沒有過的感覺,卻并不難受,不過片刻,這異樣的感覺很快又消失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不是沒天賦,她只是……與他們不同。“爐鼎一說有些意思,但你師父也是個蠢貨。常人的爐鼎是空的,自然需要引靈氣入體再加上吐息運轉(zhuǎn)這些愚蠢的步驟,你的爐鼎出生開始便是滿的,已經(jīng)裝滿東西的爐鼎還怎么塞東西進去?何況,你的靈氣只要有消耗,身體自己就會吸取靈氣為你填滿。哼哼,這些蠢貨……真是暴殄天物!有眼不識貨!”狐貍昂首挺胸蹲在她肩膀上,滔滔不絕的樣子比那個胡嘉平顯得更有些先生樣。黎非神情復雜地望著對面那株被層層寒冰凍住的大樹,他的話讓她很在意。“那個……什么叫暴殄天物?怎么又有眼不識貨了?”她憋不住問出來了。狐貍淡道:“問這么多干嘛?反正你憂心的事都解決了,小小年紀,想太多當心短命!”他怎么這么惡毒?這是詛咒她?黎非伸出手指,想偷偷彈他一下,冷不防他的身體忽然如煙般散開,倒把她唬了一跳。“我已到極限,須得再睡十日,下次醒來再見到你哭鼻子的孬種樣,就把你頭發(fā)都拔了!”他的聲音也像煙一樣漸漸散開,變得渺然。黎非急道:“等一下!請問怎么稱呼你?”她總不能繼續(xù)叫他“老先生”吧?他的聲音細若蚊吶:“……姑且叫我日炎吧?!?/br>為什么是“姑且”?她等了一會兒,沙啞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估計是真去睡了。她低頭看看手里的咒符,再看看被凍住的大樹,一種突如其來的興奮瞬間攫住她的身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