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多年前的那個暗夜。他跪在地上,那個人依依躲在他身后哭。和如今多么相像啊。父親臉上是與他現(xiàn)在同樣的神氣。那時他也問,為什么不可以?不同的是,他是知道的,而竇憲,什么都不明白...心中一牽一牽的,抽出已經(jīng)長遠(yuǎn)的、被掩埋的痛。太陽xue突突亂跳,滑膩膩的冷汗亦透背而出。履霜見他一言不發(fā),蒼白容色里隱隱泛出鐵青,牙關(guān)亦緊緊咬住,乃至腮邊的后槽牙突出。心中不由得害怕,放開了竇憲,上前去喚他,“...爹?!?/br>成息侯毫無征兆地栽倒了下去。第36章離意事出突然,竇憲與履霜都被嚇住了,慌忙地扶著成息侯進(jìn)去,又叫人來。然后竇憲腳步匆匆地親自跑去了王君實御醫(yī)的住處。王御醫(yī)本要睡下了,但見他親自過來,滿頭都是汗水的。又想起先前治好履霜后,他父子送的不少謝禮,如此少不得穿上衣服,跟著趕來瞧一瞧。那邊泌陽長公主聽到了消息,也出了房。罕見地露出幾絲愁緒,坐在成息侯床邊。竇憲趕回來,見到她,急急地喊了聲“娘”,說完便去望成息侯的面色。因服了人參養(yǎng)榮丸,他的神色較剛才好了不少,只是人還昏迷著。履霜跪在他床邊,無聲地淚流滿面。竇憲攬住她起來,對王御醫(yī)道,“還請您為我爹診一診脈。”王御醫(yī)答應(yīng)了一聲,坐在了他搬來的小幾上。凝神細(xì)診半晌后,道,“侯爺這是風(fēng)邪眩暈。”“風(fēng)眩?”竇憲失聲道,“我爹一向身體硬朗,怎么突然而然地就有了這個毛???”“硬朗?”王御醫(yī)皺眉道,“可是依脈相看,竇侯爺?shù)慕?jīng)脈是有所損傷的啊。外頭看著面色好,可內(nèi)里血氣竟不足的很。是個內(nèi)里空疏,髓腦不實的病癥?!?/br>竇憲半信半疑,“怎么會這樣...”泌陽長公主靜靜道,“前些年你祖母、姑姑接連著去世。你爹那時還年輕,經(jīng)受不住,所以有陣子一直在酗酒?!?/br>竇憲那時還小,不記得多少事。但聽她提起,隱約回憶到了一些。擔(dān)憂道,“怕是那程子傷了身子,也未可知?!?/br>王御醫(yī)點點頭,接口,“再則侯爺還有心氣不足、虛火乘脾一癥。此類癥狀大多都從憂勞傷心而來。是以在下今日開藥,當(dāng)專用升陽養(yǎng)榮之劑?!毙跣醯卣f了不少。竇憲聽他說的越發(fā)嚴(yán)重,皺著眉直不欲聽。只是見他老年人深夜趕來此地,也是辛苦,這才按耐著沒有打斷。少頃,王御醫(yī)研墨開了方子,竇憲親自送了他出門,又命竇陽明駕車一路送他回去。這才回了院里,不悅道,“好糊涂的御醫(yī)!爹不過是一時氣著,痰氣上涌,竟被他說的那樣嚴(yán)厲!”轉(zhuǎn)頭吩咐竇順再悄悄去請一位御醫(yī)來。泌陽長公主揮手制止了,“王君實如今被稱為宮中第一圣手,他開的藥方,不會錯。”見竇憲不服,要與她辯,她淡淡道,“你以為你爹的身體,真像你平日看到的那么好?”竇憲聽的吃驚,忙問,“娘這話是什么意思?”泌陽長公主自覺失言,描補(bǔ)道,“讓你多聽聽他話的意思?!闭f著,轉(zhuǎn)頭吩咐左右去熬藥。竇憲上前去扶她道,“爹既沒什么大礙了,娘便早些回去吧。您修佛之人,一向睡得早,何況明日又有晨課。我陪著爹就好?!笨粗乃?,道,“你也回去睡?!?/br>履霜哽咽搖頭,“我哪里還能睡呢?在這兒陪著倒還安心些。”竇憲忍不住心疼,“可是這樣晚了...”履霜只是固執(zhí)。泌陽長公主便開口道,“好了,履霜你進(jìn)去照顧你爹。憲兒,你來送我回去?!?/br>兩人見她發(fā)話,各自都答應(yīng)了一聲。履霜先行了一禮,往成息侯房內(nèi)去了。竇憲不怎么放心地看著她進(jìn)去。不妨身旁泌陽長公主“嗤”的一笑。他自覺忘情,訕訕地紅了臉,“...我送娘回去?!?/br>泌陽長公主不答,揮手令左右都退下,“我們母子倆說會兒話?!钡缺娙硕忌⒈M,她這才慢悠悠往前走著,一邊道,“娘如今雖修著佛,到底也是年輕過來的?!?/br>竇憲面孔通紅地垂下了頭,一聲也不敢言語。泌陽長公主便笑,“瞧瞧,我才說一句,你便怕我怕的像是老鼠見了貓?!瓦@么確定,我和你爹是一路的?”竇憲仔細(xì)揣摩她的話意,不覺心中一喜。卻也不敢造次,只是半含期待半試探地喊了聲“娘...”。泌陽長公主含笑不語。竇憲見她神色和緩,隱有肯定之意,大喜過望,行了大禮拜倒,“求娘成全我!”“何須如此?”泌陽長公主扶了他起來,道,“履霜在咱們家近年,我冷眼瞧著,是個好孩子。比你幾個表姐表妹強(qiáng)。也只有你爹這樣的迂腐人,才會拘著竇不竇的氣成這樣。”竇憲忙不迭地附和,“可不是么,到底還是娘看事明白?!?/br>“只是你爹的擔(dān)憂終究是有他的道理的。前兩年好不容易地給履霜改了姓,這下子巴巴地又改回來...知道的呢,說你們兩情相悅,締中表之婚。碰上些糊涂人...”泌陽長公主徐徐地嘆了口氣,“你又在剛有了軍功的興頭上,眼紅的人益發(fā)多呢。”竇憲也覺棘手,無措道,“少不得請娘疼一疼我,幫著出個主意?!?/br>泌陽長公主慈愛地替他理了理鬢發(fā),“那是自然?!备蕉^去,輕聲說了幾句話。竇憲才聽時連連點頭,“我是男子漢,很該如此。”但聽到后頭,臉慢慢地充上了血,“這如何使得?”泌陽長公主離開他耳畔,笑道,“你自己想想,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竇憲思索片刻,不得不在心內(nèi)認(rèn)同他母親的話,然而終究忍不了難堪,“可是...”泌陽長公主笑吟吟道,“傻孩子,你若不愿意,自然也沒有人會逼你。——只是你爹這程子總和壽春侯、南安侯來往的。存的什么心你難道真不懂?這世上的機(jī)會都是稍縱即逝的。你現(xiàn)在顧著臉面不肯,等到時候好東西歸了別人...”講到這里,不再多說,俯身折了近旁的一叢薔薇在手,自顧自地去了。竇憲在原地又呆了半日。忽激靈靈地醒轉(zhuǎn),想起那些花上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