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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哭泣、尖叫,讓他們走開,但那兩個嬰兒始終緊緊跟著她。她被絆了一跤,跌到地上。那兩張嬰兒的詭異的臉越發(fā)近了。幾乎貼在她臉上??赏蝗坏?,又變了一種樣貌:月牙一樣的長眉長眼,微微上翹、仿佛在得意微笑的嘴唇。分明是竇憲和她的孩子!母親的身影亦出現(xiàn)在了眼前,影影綽綽的,帶著潮濕粘膩的血腥氣,“哎...你不該和你哥哥這樣...”多少個夜晚,她從噩夢中驚醒。背倫的罪惡感、孤身一人的無力、懷孕的倦怠,趁著日光不在,齊齊涌上心頭,幾乎要將她壓垮。竹茹聽到動靜,總是第一時刻趕過來看她,詢問她為什么這程子睡的這樣不好。她搖頭,咬著牙吞下了所有罪孽,只說沒事,快睡吧。第56章畸珠時間慢慢地到了三月。履霜的身孕已到了第五個月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胎的緣故,或者是之前她經(jīng)歷的太多,又或者是...總之,這孩子的懷相并不好。履霜常常覺得惡心,一聞見飯菜的味道就想吐。仿佛有人扯著她的胃一樣,生拉硬拽地把她吃進的食物全部拽出來。很多次她都跪倒在床上,由竹茹捧著痰盂,吐的起不來身。隆起的肚子亦讓她坐臥不寧,又兼有噩夢的困擾,常常睡不著覺。手臂和大腿虛虛地浮腫著。竹茹見了心疼,每每抱怨說,“奴婢也曾見奴婢的娘懷弟弟meimei,從沒有這樣的。這孩子,也太折騰人?!?/br>履霜卻是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微笑,“大約真是男孩子,所以才這么活潑?!彼贿B說了兩遍,仿佛可以借著孩子的鬧騰確認他是健康的一樣。低下頭,忍著胸口的煩悶和惡心,忍著不安和淚意,把食物和安胎藥用的干干凈凈。到了五月的時候,孩子踢人踢的越發(fā)厲害了,履霜常被他鬧的整夜不得安眠。原本光凈白嫩的肌膚變得發(fā)黃暗淡,鼻頭也腫了起來。竹茹抱怨說,“大約這孩子真是像二公子的?!?/br>履霜精神微振,“可不是么,從前聽他說,因為皮,有一次,他一天吃過他爹三頓打呢?!?/br>竹茹也笑,“不過這孩子生出來,大約二公子是不會舍得打的?!?/br>履霜想象了一下他帶孩子的場景,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溫柔的神氣,撫摸著肚子道,“他不帶孩子出去瞎玩,便是謝天謝地了。”逐漸觸動情腸。竇憲,竇憲。你去了遙遠的潁川郡,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如果回來,又能不能有見到孩子的一天?成息侯說過的那些話鬼魅一樣的又兜上了心頭,履霜心中沉郁,閉著眼嘆了口氣。七月,氣候漸漸地?zé)崃似饋怼B乃幌蚴遣辉趺磁聼岬?,但如今懷著身孕,不由地也嬌貴了起來,時常覺得身上、脖頸上洇著汗。竹茹便提議用一些冰。但履霜想著肚里的孩子先前受過驚,有過小月的跡象,不敢冒險,搖頭忍耐著。每日不過是開窗通風(fēng)而已,偶然拿風(fēng)輪和扇子略微打打風(fēng)。但到了七月中旬,天氣竟是很懊熱了。竹茹勸著說,“一味的死扛著不煽風(fēng),反而要悶出毛病來。”于是履霜只得膽戰(zhàn)心驚地在房里略略放了些冰。竹茹怕冰放的多,不留神叫母子兩個受了寒氣,只遠遠地拿一小塊冰擱在銅盆里,用風(fēng)輪對著緩緩地吹。如此房間里既不冷,又不顯得太熱,履霜逐漸放下心來。產(chǎn)期愈近。履霜愈來愈覺得渾身不舒服了。肚子太大了,起床都要竹茹拉她一把。稍微躺一會兒腿就抽筋。坐著臀部疼,躺著腰疼,飯菜也吃不下??伤灰е廊棠椭?,不斷地告訴自己孩子健康,這才這樣。真正發(fā)動的那天,是七月廿七。那天履霜一早起來,便覺得腹部隱隱作痛,腿間也濕漉漉的。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嘩”的一聲破裂聲,大約是羊水漏了。于是她便知道是今天了,咬著牙忍疼讓竹茹喚產(chǎn)婆進來。竹茹忙不迭地去了,又叫侍衛(wèi)們?nèi)ゾ├锿ㄖ上⒑睢?/br>產(chǎn)婆進來后,輕手輕腳地把履霜扶到了床上,又給她絞了帕子擦汗,溫煦地在她耳邊說,“別怕,孩子還沒準備好呢,要再等一個時辰才會開始生?!?/br>履霜艱難地點頭。開始覺得腰發(fā)酸,每隔一會兒就微微陣痛一下。這樣的過了一個多時辰后,她突然的開始大痛,“啊”的尖叫了一聲。產(chǎn)婆安慰道,“姑娘有節(jié)奏地呼吸,別怕?!?/br>履霜攥著她的手,勉強認真地呼吸,疼痛因此稍稍緩解。但僅是一刻,很快她就疼的腦子都空了,分不清究竟在拿嘴巴還是鼻子在呼吸,或者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呼吸。饒是這樣痛了,產(chǎn)婆還是道,“還早呢。”履霜覺得前路茫茫,看不見路途,忍不住哭道,“好疼!”產(chǎn)婆忙制止了,“姑娘別哭,力氣要留著,不然待會兒就沒力氣使了?!?/br>可履霜痛的麻木,根本沒有把這些話聽進心里,只是攥著被褥,忍受不住地哭嚎。成息侯從府里匆匆趕過來,恰聽到這一聲,額頭立時滲出汗來,叫了產(chǎn)婆出來。產(chǎn)婆遲疑道,“兩個時辰了,產(chǎn)道還沒完全打開。只怕...”話音未落,已被成息侯一口喝斷,“不許說這樣的喪氣話!”緩了緩,又道,“若果然危險...保大人。”產(chǎn)婆答應(yīng)著進去了。留下成息侯、竇陽明和竹茹三個在外等著。竹茹聽履霜叫的慘痛異常,忍不住哭道,“奴婢的娘給奴婢生了三個弟妹。從懷孕到生產(chǎn),從沒有像姑娘這樣艱難的?!?/br>成息侯也覺不詳,但還是安慰她說,“你們姑娘一定會沒事的。”話說的用力,與其說是在安慰她,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又等了一個多時辰。產(chǎn)婆幾次指揮著丫鬟們端清水進去,一會兒的功夫又把血水端出來。成息侯三人看的心驚rou跳,但也不敢催促,以免亂了履霜心神,在外焦急地等著。終于,房內(nèi)履霜發(fā)出了一聲痛叫,沒過一會兒,便傳來一聲兒啼。成息侯聽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