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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各自的小宮女扶著,一個(gè)個(gè)地站起了身,不動(dòng)聲色打量她。履霜第一個(gè)就看到了申令嬅。她穿著鵝黃色的宮裝,看起來精神奕奕的,悄悄地向履霜眨了眨眼睛。履霜心里好笑,但畢竟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不敢造次。只得當(dāng)作沒看見了,定了定神,溫和對眾人道,“生受各位了,按年紀(jì),我原該叫你們一聲jiejie的。”令嬅第一個(gè)爽朗笑道,“太子妃的身份何等尊貴,如何能說生受?”她左側(cè)一個(gè)眉目淡然的女子接口,“申良娣說的極是?!甭乃J(rèn)出那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宋良娣。上一次見她還是去年七月里,那時(shí)她剛出了月子,懷了太子的第二個(gè)孩子,后來卻聽說在行宮之變中受驚小產(chǎn)了,身子到現(xiàn)在也沒復(fù)原。果然臉色蒼白。履霜關(guān)懷道,“良娣身子可好些了嗎?素日也要多保養(yǎng)?!睋]了揮手,命竹茹賜下一早準(zhǔn)備好的補(bǔ)藥。宋良娣親手接過了,躬身謝她。履霜見她神情分寸都拿捏的極好,既不草率,顯得不尊重太子妃。也不過分熱情,失了體面。不由對她涌上一點(diǎn)好感——不過心里也知道,以她們倆的身份和立場,大概是不會(huì)有所謂友情的。這樣想著,把目光落到她旁邊的一位穿著緋紅色宮裝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生的眉目嬌艷,同宋良娣頗有幾分相像,履霜猜想,這大約就是小宋良娣了,微笑著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命竹茹把一早準(zhǔn)備好的禮物賜給她。小宋良娣揚(yáng)一揚(yáng)臉,讓身邊婢女收下了,這才撫著胸口的珠鏈,頗為驕矜的一欠身,“殿下破費(fèi)了?!?/br>履霜微笑著叫起,把目光轉(zhuǎn)向梁良娣。她本以為泌陽長公主那樣的咄咄逼人,梁良娣身為她養(yǎng)女,又身處東宮,只有更憤慨的,沒想到她的氣色居然不錯(cuò),甚至臉上帶著喜色和笑,恭恭敬敬地向她道,“殿下?!?/br>小宋良娣看不慣她這樣,搶在履霜開口前咯咯笑道,“梁jiejie見了太子妃殿下,很高興呢。到底是出身相似啊,才見面就比旁人親密的多?!?/br>她笑的嬌媚,但身旁幾人都不由地變色。履霜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仍舊神色淡淡地看著她。她起先還無所畏懼,仗著膽子大仍在開玩笑。但見履霜始終沒有接她話的意思,一張俏臉漸漸地漲紅了。低下頭,再也不敢言語。她jiejie見了不由地嘆息了一聲,按著她的手拜倒,“小妹魯莽,妾愿與她共同抄錄女誡三十卷,修持心境,望殿下寬恕。”梁良娣聞言嗤笑,“換了旁人,月樓jiejie倒是出了個(gè)好主意,可月枝meimei這樣的性子...女誡抄的再多,又有何用呢?難不成還真能改了性子?”小宋良娣本就跪的不甘愿,一聽這話,更惱怒了,抬頭道,“太子妃還沒說什么呢,要你多嘴?”梁良娣挑眉笑,“那起先是誰先截了太子妃的話的?我不過是跟著她學(xué)。”兩人不甘示弱地吵了起來。履霜聽的頭疼,看了竹茹一眼。她沉聲打斷道,“有勞幾位良娣奔波。太子妃累了,來人,好好送幾位良娣出去?!闭f著,扶了履霜起來。小宋良娣和梁良娣大約沒想到她會(huì)這樣處理,停止了爭吵,都很驚訝地看著她離開。申令嬅也有些訝然。倒是大宋良娣,面色不變地欠了欠身,第一個(gè)走了出去。履霜入內(nèi)殿后一會(huì)兒,殿門口傳來響動(dòng),她抬眼一看,是申令嬅來了,笑吟吟倚在門邊看她。心里又驚又喜,快步走了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jiejie!”令嬅回握住,笑道,“去年我嫁的匆忙,你也病的突然。我只當(dāng)以后沒機(jī)會(huì)再見呢。想不到這會(huì)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咱們倒到了一個(gè)地方了,往后也不用分開。好,好?!?/br>履霜聽她說去年的“病”,心中一痛,勉強(qiáng)地笑了聲,伸手請她往里走,“站在門邊說話,豈不是白白地吃風(fēng)?”令嬅隨著她往里走,一邊說,“早先聽太子說要迎你進(jìn)東宮,可把我給高興壞了?!闭f著,命貼身的宮女采蘋放下手里的東西,“喏,這都是我找了出來,給你裝飾屋子的,拿著別嫌棄吧?!?/br>履霜道,“怎么會(huì)?嫁過來這一年,jiejie過得好么?”“好啊,太子殿下為人很溫和,這一年來我從沒同他紅過臉?!绷顙寐月约t了臉,把手按在小腹上,“再說...”履霜見她小腹微微凸起,驚喜地問,“多大了?”令嬅有些靦腆地說,“三個(gè)多月?!?/br>“那豈不是再過半年,我便能做姨母了?”履霜欣喜道,“真好?!?/br>令嬅也笑,“你知道的,去年得了圣旨,要我嫁過來做良娣,我答應(yīng)是答應(yīng)了,但心里是不肯的。哪曉得殿下那樣好?!彼樕蠞M是恬和的笑,是真心喜悅的樣子,履霜見了不由為她歡喜,但轉(zhuǎn)念又想起自己。令嬅原本無心的,如今都得了一段好姻緣??勺约耗兀磕菢优Φ卦囘^,拼過命,到最后呢?眼眶不由泛酸。令嬅見了,以為是自己的話惹惱了她,忙道歉道,“我不是故意來同你炫耀的,我...”履霜拍一拍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是在為jiejie高興呢。如同jiejie見我來,也高興一樣?!比绱肆顙梅叫α?。履霜便問,“jiejie,方才我看梁良娣...”令嬅“撲哧”一聲笑了,“你可是奇怪,為什么她見你嫁進(jìn)東宮,不怒反喜?”履霜點(diǎn)點(diǎn)頭。令嬅壓低聲音道,“你可還記得去年的行宮之變?”見履霜遲疑著點(diǎn)頭,她的聲音更低了,“我也是到了這里,才隱約地知道,這些事,咱們殿下也有參與的?!?/br>履霜一早就猜到了,但還是配合著做出驚訝的表情,“?。俊?/br>“殿下那樣的人,自然設(shè)不出什么陰謀詭計(jì)的。是宋月樓?!?/br>“...可這樣的事,jiejie怎么會(huì)知道呢?”令嬅有些不屑地道,“她自然是不會(huì)往外說這些的,但她那個(gè)meimei卻淺薄的很了,好幾次同我和梁枚吵起來,都說什么‘沒有我jiejie,哪兒來的你們兩個(gè)太子良娣?’又巴巴地夸她jiejie是‘東宮第一謀士’,由不得人不猜疑。這不,我留心打聽,到底也知道了一點(diǎn)?!?/br>履霜沉吟道,“那這位大宋良娣倒真是不可小覷了。也難怪梁良娣有涅陽長公主撐腰,也不敢去伸手夠太子妃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