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由地大大松了口氣，跟著附和，“此女所言極是。”

而劉炟的臉上，也微微有松動痕跡。

但崇行仍然輕描淡寫地反駁，“可是陛下前些天駕臨鮑府時，就未有此等異象啊。難道只是國舅府里福緣深厚，才會這樣么？”

......

最終劉炟面色淡淡地留下一句“朝里還有事，朕先行回宮去了”，便帶著崇行離開了竇府。

竹茹、竇陽明、云嬸等人一開始沒看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到如今也摸到了門道。又見圣上心中不悅，唯恐大禍降臨成息侯府。一個個膽戰(zhàn)心驚的，催著履霜，“皇后快跟著陛下回宮去吧。有什么話，趁早解釋清楚?！?/br>
但履霜已覺一陣疲憊泛上心頭——劉炟看似溫和，但為人多疑敏感，實在不是易處之人。她搖搖頭說，“這事情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若是我們一味地揪著，反而叫陛下疑心，還不如先這樣放過了，看看后續(xù)，再走下步?！?/br>
竇憲在旁一直默不作聲，這時候忽然開口了，“那么...我讓阿順?biāo)湍闳タ纯吹?。你好不容易出來?..”

但她忽然打斷了他，沒有任何征兆地說，“我陪著你去吃飯吧。”

他愣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她看著他，很清晰地又重復(fù)了一遍，“我陪著你再吃點吧?！闭f完，沒有再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便對木香道，“去叮囑廚房一聲，煮些稠稠的粥來。再煮一盅桂圓紅棗山藥湯來?！闭f完，像是在躲避他似的，連目光也不曾交流，匆匆便往飯廳走了。

而他屏住了呼吸，突然之間的失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快步地跟上她腳步，也往飯廳而去。

竇府的廚子手腳麻利，履霜和竇憲走去飯廳，坐下來不多久，他們就做好了湯和粥。

木香帶著人把東西都呈上來、放下后，便告退出去了，又輕手輕腳地關(guān)了飯廳的門。

“吱呀”的尾聲漸漸消散，一時之間，整個空間都異常靜謐。履霜和竇憲終于明確地感受到了，此刻這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直過了許久，都沒有人先開口。

最終還是竇憲忍不住先問，“你為什么沒有跟著劉炟走？”

履霜沒有看他，頭微微地低著，說，“我想陪你吃完這頓飯?！?/br>
竇憲低啞地、自嘲地笑了聲，“你究竟想要怎么樣呢？”

明明已經(jīng)嫁給了另外一個人，為什么還要不時地流露出溫柔，對著我這樣一個被拋棄的人？

履霜有些失神，許久都回答不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只是...只是想再陪著你吃頓飯。竇憲，我希望你幸福?！?/br>
幸福？

竇憲的手微微一顫。他在心里說：我本來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啊。在未來的版圖里，和你一起。

但這樣的話如今又怎么能說？他掩飾性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瓷盅，拖到自己面前。

瓷器撞擊的聲音不大，但此時此刻卻入耳驚心。履霜有些心酸地說，“慢一點啊?！睆乃l(fā)著抖的手里拿過了碗，站了起來，替他盛粥。

他默不作聲地從她手里接過了溫?zé)岬拇赏耄e著勺子去挖碗里粘稠的粥，送進嘴里。

煮的稀爛的米落入胃中，心口仿佛都被熨帖了，升騰起妥帖而完滿的感覺。何況她也在這里，沉默地陪伴著他。

這個瞬間，他忍不住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在她房間里歇午覺，一直到天黑才醒來。那時候她親自下了廚，做東西給他吃。

而現(xiàn)在，一切都是不可得了吧。此生大約他都不會再有嘗一嘗她手藝的機會公主范兒，男神別擋道。

他失神而緩慢地一口口喝著粥。而她也沒有催促，只是沉默而悲哀地著看著他。

——如果時光定格在這里就好了。如果不需要回宮就好了。如果竇憲不是哥哥就好了。

履霜看著他安靜喝粥的側(cè)影，忍不住這樣想。

可憐的竇憲，可憐的她。

竇憲的一碗粥快要見底的時候，飯廳的門上傳來幾聲輕叩。他一驚，下意識地繃緊了背部肌rou，卻又抿緊了嘴唇，沒有應(yīng)答。

但外面的竹茹見里面一直沒發(fā)出聲音，謹(jǐn)慎地開了口，“時已至申時，請皇后殿下鳳駕回鑾?！?/br>
竇憲聽的心中一抽，轉(zhuǎn)過臉，將手里的瓷碗隨意地擱在了桌子上。

小半碗沒吃完的粥立刻翻在了桌上。那guntang的水與米，就像潑在履霜的心頭一樣。她攥緊了桌沿，才能開口，“好，本宮知道了?！睋沃雷樱卣玖似饋?，“我走了。你要，你要好好保重自己?！?/br>
竇憲沒有回應(yīng)這句話，只是背靠向椅子，自嘲地笑了一下，“還說要陪我用完這頓飯...可我還沒有吃完，你卻要先走了?！?/br>
明明他說的只是最普通的一句話，語氣也不見得多煽情。但履霜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甚至她沒有強忍的機會。

竇憲察覺到，心頭猛驚，隨即想也不想地起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溫暖，有陽光的氣息，和當(dāng)年一樣。履霜知道自己應(yīng)該推開，但心中軟弱異常，只想能夠在他懷里停泊一會兒，一會會兒就好，屏著呼吸伏在他肩頭，閉著眼睛流淚，“最后一次...竇憲，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竇憲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摟她更緊。

門外，竹茹又催促了一聲，“皇后殿下！”

履霜只得狠下心，從他懷抱里掙脫，快步走向門口。但在快要出門的那一剎那，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回顧。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自嘲地說，“多謝...到如今，你還愿意為我流這些淚?！?/br>
見履霜眼睛紅紅地開門出來，竹茹心里一驚。隨即快速地開口，“侯爺果然身體不好么？”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殿下也不要太傷懷了，終究世子他也是會留心的?！?/br>
履霜默然地點點頭，漸漸收拾好了心境，“等回了宮，哪天抽空，你替我宣黃文泰過來。再叮囑一遍伺候侯爺?shù)娜耍顮數(shù)胁皇娣?，立刻去宮里報我?！?/br>
竹茹答應(yīng)著，引著她往外走。

等回了宮，果不其然宮里已經(jīng)傳開了閑話，討論著今天竇府里的雉鳥集于亭事。

竹茹聽了，不由地心驚，對履霜說，“不過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