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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這一句話,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請柬,趁神君不注意,飛快地瞄了一眼藏在她身后的少年。接觸到云潯冷鷙,后背抖生悚然,一溜煙跑了。云棲拾起請柬,腦子里全只剩下日有所思之人幾個大字,仿佛心臟瞬間被擊中,鈍鈍地疼痛起來。直到云潯掰開被她捏的扭曲的請柬,她方如夢初醒。“師父,你怎么啦?”少年驚訝地看著她,云棲望進他的眼里,那里邊有擔憂有無法理解的癡嗔。于是,她問:“我怎么了?”“你哭了?!痹茥犚娦⊥降苓@樣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身體在小幅度地顫抖,還好云潯抱住她,在她耳邊篤定地說道:“他回來了,對吧?!?/br>只此一個答案,向來豁達的老鐵樹剎間淚如雨下,伏在小徒弟懷里泣不成聲。少年悠悠地嘆了口氣,砸在他肩膀上的淚涼透心窩。……帝壇聽完使者的話,氣得一圈捶在玉屏風,生生將難得的仙器寶貝化為墟塵。使者縮了縮腦袋,大氣不敢出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偷偷溜走,一聲清雋的嗓音響起。“小壇?!?/br>如春風拂面,頓時讓他忍不住伸直脖子,使勁去望出現(xiàn)在神君屋里的男子。男子著一身單薄中衣,外面松松披著自家神君大裘,慘白面容,一雙秋眸鎖不住的哀愁,五官生得柔和,若不是先才聽過他的聲音,小使會以為這是位神女。“你又在發(fā)脾氣?”自五千年前在神君面前侍候起,他可從未見過那個神仙敢用這種語氣和主子說話,且不說主子不生氣,反而像被人拿住把柄一樣局促不安,只差沒裝上尾巴好好搖一搖。他在一旁抖著肩膀憋笑,不料下一刻主子一腳飛過來,直接將他踹出半個云天外。見狀,帝鴻無可奈何地瞪了帝壇一眼,帝壇哼一聲,走過去扶他:“我在為你發(fā)脾氣?!?/br>“這有什么可生氣的?!弊ǎ舆^帝壇為他端來的茶水,小呡一口,慢吞吞說道:“她能再次找到喜歡的人,我很高興?!?/br>“可是,那女人明明承諾要十里紅妝嫁給你?!?/br>帝壇宛如炸毛的貓,“你費盡千辛萬苦找回來,她倒好,和只小畜生攪和到一起。”“唉……”帝鴻摸了摸他的頭,露出一個微笑:“小壇,你明知,當年的承諾不過是為刺激那人離開,做不得數(shù)。”“最后那瘋子不還是執(zhí)意毀滅眾生,要不是你……”“你可知,我因何能回來?”“因何?”帝鴻從懷里托出一串黑珠:“是他救了我?!?/br>“……”忿忿不平的帝壇神君住嘴,蹙起眉頭。“其實,云棲喜歡的,始終是他。他怨氣太重,竟把這份心意也遮蔽了。若是云棲能多勇敢一點,或許我們都不用如此辛苦。”他說著,像是想起過去的事情,擱下茶杯,悠悠朝遠方望去。如今他人在側(cè),荀樓,你千萬不要回來才好。云棲一整天皆魂不守舍,等到天邊曙光剛破,便急匆匆地往天往界趕去。惦記著師父哭紅的眼睛,云潯在她門前蹲候了一整夜,大半身子被露水打濕,兼之從昨日使者去后不久就開始疼痛難忍的神魄,臉色蒼白憔悴。后來,竟不知不覺睡著,醒來時,身上蓋著一層云錦織被,天邊一抹月牙白劃過,云潯慌忙站起身,猝不及防神識越發(fā)動蕩,一頭栽倒地上。等他跌跌撞撞闖到天往界時,恰好看見自家?guī)煾父C在一白袍男人懷里。男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云棲似一只貓兒溫順,只是垂下的眼簾里蘊含有數(shù)不清的離愁別緒,她拿著一串珠子,珍重得很的樣子。原來她等的人就是他。云潯上前,不料那串珠子徑直向他飛來,化為七道黑煙,鉆進他的神識海里。頓時,各種以前從未有過的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中,洶涌的黑氣將他裹成一只蠶繭似的,云潯終于支持不住,一口鮮血噴灑,野獸般的嘶吼響徹天際。少年四肢變得更加修長,原本及腰的黑發(fā)逐漸化為銀絲,獸角凸出,兩只眸子一紅一黑,儼然如同地獄里爬出來的妖物。帝鴻臉色巨變,他正想遮住云棲的雙眼,卻不想懷里人已如一弦彎月射出。他想去追,袖子被帝壇拉住:“正主都回來了,你還追甚?!?/br>朦朧中,云潯聽見有人喊:荀樓。【美艷神君●黑化徒弟】昔日懟天懟地的大魔神荀樓在帝壇神君誕辰當日回歸,此消息不脛而走,一時之間神仙界各路人物唏噓不已。其中,最大的聲音還是,將這隨時可能發(fā)瘋的魔神再度打出神仙界。海牙遠離神仙界喧囂之外,那些嚷嚷著的小神仙杞人憂天罷了。四萬余年不曾素手煮羹湯的云棲神君端著一盒桃花糕,笑意宴宴地推開門,“阿荀?!?/br>呆在墻角的銀發(fā)男子聞言愣了愣,依然沒有要轉(zhuǎn)頭的意思,他抱著膝蓋,看上去尤為孤獨無依。荀樓已記起所有的事情,她因為故人歸來欣喜難抑的同時,也被他冷淡的態(tài)度所悵然若失。見青年沒有要過來的意思,云棲只好捻起一塊糕點送到他嘴邊,“你最喜歡的桃花糕?!?/br>他這才拿正眼瞧她,一只眸子深沉如黑夜,“我不喜歡?!?/br>“你……”她怔住了,但馬上揚起笑容像以往一樣去摸青年頭上的獸角“又在耍小脾氣。”“放開。”荀樓咬牙,半邊火紅的瞳孔變成緋紅,白皙的臉色悄悄紅了。云棲無視他毫無說服力的低喝,湊近他的耳朵壞笑:“臉紅了,嗯~”被戳中心事的荀樓哼了一聲,別過頭,譏諷道:“你不是與帝鴻那個老男神有婚約么,怎么,吃著碗里的還想著鍋里的?!?/br>原來他仍在為婚約的事情耿耿于懷,云棲不由得苦笑,總不好說是騙他離開才找的借口。當年的形勢他非不知,人人喊打的魔神突然要強娶神君,人心憤慨之下,不知能出什么幺蛾子。她只得出此下策,騙他離開后再找個理由解除婚約,等風頭一過,再尋他不遲。誰知,就在她閉關(guān)修煉領(lǐng)域的時機,荀樓攪神仙界個雞犬不寧,最后帝鴻出面,兩神交戰(zhàn),生死難論。待云棲大功告成出關(guān),得到兩神同時隕落的消息,自此自囚于海牙,對外界之事皆不過問。要是現(xiàn)在告訴他這個消息,指不定又要大鬧一場。云棲將手中的桃花糕放入盒中,無奈地對他說:“你想要我走?”“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br>荀樓說得理所當然,卻一點沒有要走的跡象。“哦,既然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