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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一個不正常的家庭里,對那背德悖逆之事司空見慣,是以才視禮教于無物。原來這傅重洲與傅寒江原不是一胞兄弟,卻不是異母,竟是異父。這傅家原也是家境殷實的鄉(xiāng)紳大族,只因傅寒江的父親仗著家業(yè)四處花天酒地,對家中妻兒也是不聞不問。不僅如此,他喝多了還動輒對妻子拳腳相加,彼時傅寒江雖年紀幼小,看見母親受苦,自然挺身而出,奈何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稚童,反倒一道跟著挨打。偏這傅父有一個弟弟,因是庶子,當年分家之時只得了一點財物,便外出行商闖蕩。數(shù)年后他衣錦還鄉(xiāng),卻見兄長將家產(chǎn)敗光,又虐待嫂嫂侄兒,他也是個有良心的,因看不過眼,經(jīng)常周濟他們母子二人,又攔著傅父不讓他動手,誰知一來二去,卻與傅母有了私情。傅重洲便是這叔嫂私通所生,他的生父原是他的二叔,卻因這等丑聞不容于世,對外只能說他與傅寒江是同胞兄弟。打小兒兄弟兩個都知道,二叔會經(jīng)常來看母親。二人舉止親密,宛如夫妻,同進同出,坐臥不忌。這個秘密家中人盡皆知,也只他們醉生夢死的父親不知道罷了。但傅寒江又能說什么呢?他怨不了本就可憐的母親,也怨不了肯對母親好的二叔,又因那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更無法提一個恨字。他因飽讀圣賢之書,只能在這孝道與倫理的拉扯間日夜煎熬,從此便養(yǎng)成了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脾性,更是以最高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或許如此,方才能償清母親私通的罪孽。至于傅重洲,又與兄長養(yǎng)成了另一般截然不同的脾氣。既然生來便是叔嫂偷情所生的孽種,那些倫常綱理又何必放在眼里?他從小便桀驁不馴,甚至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便是因傅重洲深深困于不光彩的出身之中,方才性情乖戾。好在待兄弟二人長成后,傅父和傅家二叔都相繼去世。傅母在前些年扎掙著給傅寒江定下親事后,也撒手人寰。昔人已去,舊事便如塵灰一般,隨風吹散。如今的傅家,早已無人知道這個秘密,二人原該娶妻生子,平順過完一生,誰知陰差陽錯,竟又有了這段小叔愛上嫂嫂的孽緣?一時之間,傅重洲甚至有一種宿命之感,心下暗自苦笑,面上卻分毫也不露出來。此時秦霜被他按在腿上,欲掙扎,他故意嘶了一聲:“疼……”秦霜還以為蹭到他的傷口了,遂白了臉,一動也不敢動,乖乖任他抱著,真真是說不盡的柔情蜜意。二人卻不知此時廊下站著一人,長身玉立,一身緋色公服,正是剛從衙門回來的傅寒江。書房內(nèi)傳來男女說話的聲音,少女的聲音輕輕細細,溫柔似水,而男人的聲音滿含笑意——傅寒江是最了解弟弟的,很久沒看到他這般歡喜的模樣了。當下只是默默矗立,站了片刻,一語不發(fā),徑直離去。這天晚上傅寒江從外書房傳出話來,只道:“那五十杖容你一個月后再領(lǐng),一月內(nèi),若你能讓她接受此事,我就準你娶她。若不然,一月之后我仍舊會休了她,屆時,你也不要再想這門親事?!?/br>=====================================================珠珠~~~~【發(fā)出求珠的聲音娘要走了<朱門繡戶(紅燒rou)|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娘要走了傅重洲雖難以行走,依舊強撐著想去見兄長,傅寒江卻閉門不見,只有這冷冷的一番話。他知道兄長定然是極惱怒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止視禮教于無物,更是在拿他的前途,闔族的臉面榮譽在賭。畢竟他不可能瞞秦霜一輩子,秦霜出身大家,怎么可能會輕易接受這等背德之事?一錯再錯,殊為不智。但傅寒江肯松口給這一個月的時間,也已經(jīng)是妥協(xié)了,傅重洲心中大定,跪在門口又鄭重磕了幾個頭,方起身回房。且不提傅重洲之后如何去見秦霜,這番誤會又如何解開,只說秦府內(nèi),因忙于秦霜出嫁一事,秦煜也有好幾日不曾去上學,自然不能去蕊娘家中看視。這日終于得空,忙叫人套車出門,捧著自己新得的一座西洋式自行船,要拿去跟林燁一道賞玩。因他常來常往的,蕊娘家里一個看門的老蒼頭早已認得了,不及通報他便蹬蹬瞪地跑進去,只聽東廂窗下,蕊娘不知在跟誰說道:“……如今天暖了,南邊想必是更養(yǎng)人的,到那邊去了,日子也松快些?!?/br>另一人道:“正是呢!我常聽說江南讀書人也多,燁哥兒又這般聰明,到了那邊熏陶幾年,想必就能給你考個狀元了!”蕊娘忙笑著謙虛了幾句,二人又說著該如何收拾衣裳行李,如何坐船去江南等語,卻不知窗外的秦煜早聽得呆住,只覺當頭打下一個焦雷,耳中隆隆作響。隨他來的小廝見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動,只得小心翼翼道:“……哥兒?”卻見秦煜猛地一扭頭,轉(zhuǎn)身朝外跑去,手中那只西洋式自行船砰咚一聲掉在地上,瞬間摔成兩截。眾人大驚,忙追上去:“哥兒!哥兒!”但他雖人小,腳下卻快,一面跑,眼中好像熱熱的有淚水要涌出來,又猛然一吸鼻子,硬生生地把那淚意給憋了回去。……不能哭,不能哭的……她離府那天跟自己說過,不要哭鼻子,若是自己好好的,他們才能再有機會見面。可是蕊娘不知道,自打她走了,他不知每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多少回,只是在她面前的時候,秦煜從不表現(xiàn)出來。她不是自己的娘親,終歸是要走的。曾經(jīng)秦煜打心底里將她看作最親近的人,看作他從未見過的娘親,他甚至想過,她、爹爹,還有燁哥哥,若是一家人就好了……她在府里的那段日子,就像是這個美夢的具現(xiàn)。他和燁哥哥一起上學,一張床睡,每晚臨睡前她就坐在床邊做針線,輕輕哼著歌謠哄他們。爹爹下朝回來了,他們還會一道堆雪人、打雪仗。爹爹指導他們功課時,她端著點心過來,那張含笑的臉上,都是溫柔與安然。真好,真好啊……秦煜本以為這個美夢能一直做下去,直到她忽然鄭重地告訴自己,她要離開了。他霍然夢醒,從那蜜糖包裹著的妄念里睜開眼睛——她從來都不是自己的娘親,他們也根本不是一家人。但是……至少自己還能經(jīng)常來看看她,蕊娘走的那天告訴他,即使不在秦府了,她心里也會記掛著他。秦煜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她的決定,他也不想強迫她??倸w還是能再見的,雖然不是朝夕相處,可是當聽到蕊娘說要去江南時,那股強抑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