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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一蟒情深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

分卷閱讀25

    淚搖頭道:“笑爺別說話了,存些力氣罷?!?/br>
“求jiejie再給弟弟刮一回臉……”

梅mama依舊搖頭,溫?zé)岬娜彳钃嵘纤菹鞯碾p頰,軟聲道:“你要到哪去?jiejie跟著你,啥時(shí)候都能給你刮臉!”

笑拐生刺涼涼地偏過頭去,“咱這破布口袋一樣的殘軀,你說咋還會(huì)有人想要呢?”

“我不許你這樣作踐自個(gè)兒!”梅mama美目圓瞪,怒斥道,“你是我男人,不跟你跟誰?”

“姐呀!弟弟勸你?!毙丈溃霸廴橇舜蟮?,一條賤命就在無常鬼手邊兒,再抬不起頭來做人?!?/br>
梅mama哭道:“我是下流的女子,卻不是沒骨氣的人,就是一路行乞討飯也要養(yǎng)著你!”

“老天!咱何德何能,受得起這樣的大恩?”笑拐生黑漆漆雙眼直直地望向梅mama,深陷的眼眶里居然蓄滿了淚,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沖外頭喝道:“鈴鐺兒,聽見了沒有?別學(xué)那些不分好歹的傻子!這有些女人,你趕她竟也趕不走……”

鈴鐺兒早就哭得在地上長(zhǎng)跪不起,聽聞此言,把粉唇咬得鮮血直流,砰砰在地上磕起響頭來。

不久,梅mama同笑拐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二人是如何走的,沒人瞧見;二人是往何處去了,亦無人知曉。

你眼見那京城里頭最大的青樓一夕之間呼啦啦大廈盡傾,樓子里的姑娘們?nèi)隽四堑箻溻┆s,該走的走、該散的散。

這天郭小侯爺郭祥往這里來的時(shí)候正瞧見鈴鐺兒收拾好金銀細(xì)軟,懷里緊緊抱著她那把弦子,神色凄惶地往外去。

郭小侯爺是從前是此地的常客,同姑娘們也都相熟,見鈴鐺兒可憐,也存了幫扶之心,便問道:“鈴姑娘,你往何處去?”

鈴鐺兒聽他每說一字,小臉兒便白上一分。

郭祥道:“若姑娘不嫌,小生可給姑娘個(gè)落腳之處?!?/br>
鈴鐺兒跪下沖他磕了三個(gè)頭來,搖頭道:“承蒙侯爺抬愛,鈴鐺兒萬萬不敢高攀。鈴鐺兒不識(shí)抬舉、心高氣傲,不肯受主母拿捏?!?/br>
郭小侯爺嘆道:“我早知如此了,只愿你找個(gè)好下家?!?/br>
鈴鐺兒到底沒能扯出個(gè)笑影兒來,只是拜謝道:“借侯爺吉言?!?/br>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著,大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不知不覺走到城墻跟兒,四圍零散落起幾處客棧茶樓,一條通惠河幽幽地流到城外,城門前軍牢把守,再往前,便出了城。

鈴鐺兒不禁悲從中來,心道:我生在京城、長(zhǎng)在京城,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不過也只是城郊的香爐山罷了,如今這偌大個(gè)繁華富庶之地,竟無我一女子的容身之所。

秋風(fēng)從河上拂來,倒也涼爽,鈴鐺兒懷里的弦子錚錚自鳴。鈴鐺兒道:“弦兒!你這倒楣催的跑不了路,也只好陪著我了!”

她往河上的一架小拱橋上一站,撥弄了兩下弦子,張口唱起來:“夜深深出繡帷江邊飛奔,小冬梅暗報(bào)信天坍地昏。倉惶中逃婚出家門,風(fēng)雨中回望怨恨深!”

一旁茶肆里有個(gè)要去山東販藥材的商人正喝茶,他那長(zhǎng)隨聽見有人唱曲兒,興興頭頭道:“東家,你聽!有人唱哩!”

那東家側(cè)耳凝神,這合該是九天神境的瑤池仙樂,字字帶淚、句句泣血。那唱的人早哭干了眼淚、那聽的人卻是無不傷心泣涕。

“雷電為我鳴不平,暴雨難洗心頭恨!如今是斷了柔腸、滅了心燈、碎了瑤琴、絕了知音。千休萬休今全休,無垠江波寄此身……”

鈴鐺兒唱到此處,好似那與曲中的錢玉蓮連通了神魂。

郎君,你怎知我不肯與你吃糠咽菜?你怎知我不肯與你同甘共苦?

老天,我是個(gè)婊子養(yǎng)的小婦兒,生來就是個(gè)娼妓,最污濁不過個(gè)rou體凡胎,這河水能否將俺洗得凈些兒?

那茶肆里販藥材的東家久久聽不到唱曲兒聲,便遣長(zhǎng)隨出去查看。那長(zhǎng)隨一瞧,急慌慌地跑回來喊道:“東家!不好!人跳了河啦!”

只見清水碧波上飄著一個(gè)鵝黃的汗巾子兒、楊柳綠堤邊落下一雙大紅的小弓鞋兒??蓢@這窈窕的裙釵、癡心的女子、多情的嬌娃,一縷香魂賦予了江波墜月、唱夜烏棲。

文中唱詞出自越劇投江折

(h)遲遲方教花并蒂同到蓮臺(tái)攜桂枝

陳蟒身上罩甲未卸,牽馬走到城中。

他拍拍衣擺,跺了跺腳,抖落了官道上的浮塵,頭上的髻有些松了,幾縷發(fā)絲散下來落到胡髭邊。這人在外久了,不修邊幅慣了,也就沒太在意。

應(yīng)天府富貴太平,百姓許久不曾聞得戰(zhàn)事,見了這蕭鳴班馬、沙場(chǎng)歸人,不由地紛紛側(cè)目。

陳蟒初來乍到不熟悉路途,又唯恐馬驚傷人,故而把韁繩緊緊地?cái)€在手里,那馬兒跟了他這許多時(shí)日,性子也溫馴。一人一馬默默地在秦淮河畔信步走著,一時(shí)間但聞蹄聲嗒嗒、佩鈴切切。

只見此處紅橋夾岸、鶯囀新聲,江生暮潮、樓見新月,此地為青春繁華的烏衣巷、勝景常在的王謝堂,合該它可留王孫、招徠美人。你看那挑擔(dān)推車的貨郎,方巾上也要簪兩枝鮮花。那束著丫髻的小童,歡天喜地、含指吵鬧,小巴狗兒在一旁搖頭擺尾。

忽而瞧見一個(gè)黑黢黢的甲胄大漢在一旁站著,也不知是哪個(gè)淘氣的孩子喊道:“真武大帝來啦!”一群小子便嗷嗷叫著跑開了。

陳蟒見狀,勾了勾唇角。也不說是業(yè)消智朗、福至心靈,他目力好,瞧見前面顧繡鋪?zhàn)拥难蚪侵闊粝骂^裊裊立著位頭梳墮馬、鬢邊點(diǎn)翠飄枝花、身披出鋒鶴氅的女子,往她耳際一覷,一對(duì)兒天生葫蘆。她似有所感,回眸一望,眉彎兩月、目閃雙星,面如銀盆、唇似含朱。

許久不見,她倒是富態(tài)許多。直到陳蟒瞧見她突出的腰身才明白過來,這是要做母親的人。

金敏瞇了瞇眼睛,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但她還是一眼就瞧見了陳蟒。他站在暗處,臟兮兮模糊糊的,正躊躇著不肯上前來。

她咬唇笑了。

對(duì)面的人也笑出了一口白牙,下巴頦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陳蟒邁步上前,目光膠著在她肚子上,仔仔細(xì)細(xì)地端詳了一圈又一圈。

金敏含笑點(diǎn)頭。

“我的……我的好敏兒!”陳蟒道。他樂得笑容繃也繃不住,兩手握了拳又放開,居然手足無措起來,“這樣大的事體,你咋不告訴我?”

金敏道:“這不是怕你分心么?”

“噯,”陳蟒道,“幾個(gè)月了?”

金敏睨他一眼,伸手拽他亂蓬蓬的胡須,嗔道:“你走了幾個(gè)月?我不知道,自己去算!”

陳蟒笑著低下頭來連連告饒,“半年!六個(gè)月,六個(gè)月……”

金敏親親熱熱地挽住他手臂道:“咱們回家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