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xué)委捧著小箱子分冰棍，我道了謝，沒拆封，問于思海：“唐書禾呢？”

“好像在廣播室看你們跑完才回來的，應(yīng)該快……哎，那兒呢！”

我轉(zhuǎn)過頭，看見唐書禾從cao場的另一端走來，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唐書禾看見了我，向我跑來。

我張開雙臂，說：“書小禾，來抱一下?！?/br>
作者有話要說：

理八班的男孩子唱的是蘇打綠的啦。

第11章

我張開雙臂，說：“書小禾，來抱一下?！?/br>
唐書禾愣了一下，放慢了腳步，我說：“來啊?！?/br>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加快腳步，向我奔來。

八百米的最后一圈，我站在跑道的終點，他也是帶著那樣的表情奔向我。長賽道的終點再遠一段兒的位置可以進人，我就在那兒等著他，第一圈路過我的時候，他轉(zhuǎn)過頭看了我一眼，我在震耳欲聾的加油聲中對他大喊：“別他媽看我??！要被人超了！”

他像個兔子一樣跑遠了。

唐書禾一直死咬著第一名不放，可始終就差那么幾米，最后二百米加速的時候，我站在大太陽底下，出了一腦門虛汗，什么加油的話全忘了，只知道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

我站在終點線的方向，看見他不再盯著第一名的背影，他看著我，咬緊了后槽牙，豁出去了一樣開始加速。

盡管那時候我似懂非懂，盡管那時候他孤注一擲，我們四目相對，無暇他顧。他甩開一切，飛奔而來，像最明亮熱烈的陽光下飛出的黃蝴蝶，奔向嘶啞的、永不回頭的春天。

踩過終點線的那一刻，我歡呼著沖向他，他沒有停下，直接撲進了我的懷里，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接住他，抱著他轉(zhuǎn)了好幾圈，把他放下來的那一瞬間，他一下子躺在地上。

我嚇了一大跳：“我cao怎么了！哪兒不舒服！唐書禾！”

唐書禾躺在地上，還在很急促地喘，臉頰泛著劇烈運動之后不正常的鮮紅，他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

我拉他：“剛跑完別躺著！來我扶你走幾圈。”

他又搖頭。我拉他不動，索性坐在了他旁邊，一下一下拍他的胸膛幫他順氣：“行啊，霸霸，八百米第二，也很牛逼了。”

他還在喘。半晌，他低聲說：“我可能真的沒有天賦，跑了這么多年，也沒有做到最好。”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他動了動，很放松地把胳膊墊在腦后，繼續(xù)說：“但其實……第二也沒關(guān)系的，是嗎？”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唄，你有這個覺悟就太好了。體委他們都以為你叉著腰走兩圈就得下來呢?！?/br>
他說：“那你呢？”

我說：“我當(dāng)然覺得你牛逼啊，不是說我覺得你一定會跑第一，你跑第一也好，第二也好，叉著腰走兩圈兒下來也好，在我這兒都是最牛逼的?！?/br>
他笑了。

我也笑：“真的，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叔叔阿姨把你逼得那么緊，你就別逼你自己了。”

他笑著，沒有說話。半晌，他看著天空，慢悠悠地說：“但是路懷……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我說：“為什么??？”

他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也是。今天我也開心?！?/br>
唐書禾撲哧一笑，搖搖頭。

我站了起來，向他伸出手：“起來吧，咱們回去?！?/br>
唐書禾看了我一眼，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回去的時候，于思海捧著兩個鼓槌在那吃薯片，看見我們回來，說：“回來啦！小唐牛逼嗷！”

“已經(jīng)很棒了?！惫褥o說。

“對對對，”于思海把鼓槌往我懷里一塞，說，“我得去扔個鉛球，你留這兒敲吧，一會兒劉宏博有個二百米，已經(jīng)去檢錄了。”

我把鼓棒接過來，看見唐書禾彎著腰坐在那里，胳膊肘放在膝蓋上，有點疲憊的樣子，他身后，剛跑完四百米的體委躺在班長的腿上，以一種抽大煙的姿勢滋兒滋兒地歪著嘴用吸管喝可樂。我用鼓槌懟了懟唐書禾，讓他也躺我腿上，我在他放在地上的袋子里撈來撈去：“你吃不吃點東西……哦，有巧克力?！?/br>
他閉著眼睛，很安靜地躺在我腿上，和我分吃一塊巧克力。廣播室在放不知名的歌，然而這片刻的寧靜被一件事打破了——劉宏博跑二百米跑吐了。

我鼓還沒敲完，劉宏博剛沖過終點線，跪下就吐了，一群人瞬間圍了上來，我一扔鼓槌也跑了過去，和李睿體委他們一起把嘔吐完躺在地上的劉宏博扛回去。劉宏博特別不好意思，一直在笑：“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跑猛了，真沒事我躺會兒就好了……哎呀，這事兒?！?/br>
我們把他扛回班級，谷靜嚇得不輕：“怎么樣，需不需要回家或者打120？”

“不用，真不用，”劉宏博臉通紅，“我就是……跑之前東西吃多了，沒事我躺會兒就好了。”

谷靜說：“那就趕緊躺下，拼幾個凳子，快。”

唐書禾站起來把凳子讓了出去，男生們把幾個椅子拼在一起，讓劉宏博躺在上面。手忙腳亂之中，還不小心碰掉了唐書禾的書包。學(xué)委許茹跑過來說：“小紅怎么了？”

劉宏博沒力氣反駁這個外號，小聲說：“剛吐了，有點頭暈，可能是脫水……”

她看了劉宏博一眼，說：“我去給你買瓶喝的?！?/br>
谷靜說：“去吧，我去給宏博借個長凳。”

“谷老師……”劉宏博想叫住她，可她一轉(zhuǎn)身，已經(jīng)走了。

我坐在鼓架旁邊給他扇風(fēng)：“你就別管人家了，先休息一下吧……好家伙跑個步還能跑吐了，這點兒出息?！?/br>
唐書禾椅子被占了，就默默地站在一邊，我沖唐書禾招手：“過來坐這兒?！?/br>
我們倆背對背坐在一張椅子上，我看見唐書禾的書包，彎腰去撿：“怎么書包掉了你都沒看見……哎我cao，不好意思啊?！?/br>
……這事怨我。我和唐書禾吃完巧克力以后，就順手把剩下的半塊巧克力塞他書包里了，導(dǎo)致那個書包的拉鏈就一直沒拉上，我剛才薅著書包屁股往上一拎，唐書禾書包里的東西嘩啦一下全都倒了出來，灑了一地。

我倒拎著那個書包，沉默了幾秒，說：“唐書禾，你書包也吐了?！?/br>
劉宏博：“……”

唐書禾臉色微變，蹲在地上收拾那些卷子和教輔，我要和他一起撿，被他擋開了：“我自己來?！?/br>
“生氣啦，”我有點尷尬，“我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給你卷子順序弄亂了，我先幫你撿起來吧，你說你怎么運動會還帶卷子來……嗯？這什么？”

唐書禾整個人僵在那里，沒有抬頭。

我其實只看到了半張白色塑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