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道袍，自然發(fā)覺這是師兄的衣服，他疑惑地看了過去，聽到李凝淵的聲音響起。

“穿好衣服?！彼f，“紗衣太薄，會冷?！?/br>
江遠寒：“……”

會冷？

李凝淵輕咳了一聲，續(xù)道：“腿露得太多了，于禮不合。”

噢——這么說江遠寒就明白了，又是他們正道修士那點心心念念的繁文縟節(jié)，他嘟囔著“麻煩死了”，但還是換上了寬大長及腳踝的道服，在師兄身邊打坐修煉。

但由于靈物確實不適合修行，他從沒有這么修煉得容易困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凝淵身側(cè)的小鮫人就已經(jīng)快要無聊得睡著了。

李凝淵像是已經(jīng)算好了時間，自然無比地伸手把對方環(huán)著腰抱起來，準備抱到床榻上讓他接著睡。游仙夢那種仙酒，后遺癥持續(xù)個七八天都不成問題。

何況他也不是特別想讓江遠寒跑出去，他總覺得對方離開這個地方，就會像一尾魚一般在水中飄然游遠。

李凝淵把小師弟放到榻上。自己的衣服在對方的身上不是很合體，應該重新為他準備，但可以拖延一下，為師弟穿這件衣服很好看。

不知不覺間，他的思緒已經(jīng)偏得越來越遠，直到他回到水月池邊，將織月鮫的紗衣拾起。

李凝淵本想替對方收好，但指腹觸到鮫紗時，卻被那種細膩柔滑的觸感猛地吸引住了，他幾乎能間接地感受到小鮫人肌膚的溫度，也只有這樣細膩的精細紗衣，才能蘊養(yǎng)出那般脆弱美麗的生靈。

他佇立池邊，轉(zhuǎn)頭回望，只能見到被發(fā)帶束起的銀藍長發(fā)垂落下來，末尾在半空中微微搖晃。

李凝淵終于明白這股魔念究竟是想要什么了。

想要擁抱，想要親吻，想要他對自己與眾不同，想要永遠不分離，想要征服，或是臣服。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想法了，而是一種根植于心、伺機待發(fā)的渴望，渴望的樹根深深埋在地底，蔓延舒展而開，扎進他的每一份理性克制之中，隱蔽又狂熱地吸吮著鮮血。

他忽然很擔心：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恐怕會發(fā)生什么難以預料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以鮫人的身軀,即便是江遠寒原本就會走路，也依舊適應了小半個月。

等到他能夠得到允許，離開落花仙府的門口的時候,他已經(jīng)來到蓬萊上院一個半月了。原本微涼的天氣漸漸變冷，桃樹上的花瓣不再墜落,但也不再生長，而是保持了原本的模樣。

掃地的道童也不見了,不知道被安排去了哪里。而沖夷仙君的四個弟子幾乎每隔幾日就會前來拜見,向李凝淵請教一些修煉上的事情,偶爾也會偷偷地觀察一下師尊身邊的織月鮫，每一個都充滿誤解、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江遠寒也如愿以償?shù)匾姷搅祟櫖槨Ｖ徊贿^經(jīng)過了解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弟子看著他這具皮囊，明明已經(jīng)動心到眼神都直了,卻還是什么都不敢做……同樣的,那種喜愛之情已表達得極其明顯,卻還無法觸動秘術(shù)一絲一毫的進展。

顧瑯這個目標，被江遠寒在心中默默無聲地打上了一個叉，被排除在外了。

除了這個青年修士之外，一身紅衣的女修盛問春反倒比他想象得要更有意思。三日前李凝淵得到傳訊，前往秘境救人,將小鮫人暫且留在了仙府之中，同時也交代了他座下弟子中最靠譜的大弟子——也就是盛問春，前來照顧江遠寒的飲食起居。

照顧。盛問春將這兩個字念叨了一下，想起師尊神態(tài)不變，語調(diào)如常，卻讓人不敢不遵守交代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對小鮫人的身份有了九分的揣測。

就算師尊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這樣的語氣和行為，也根本就不是對待普通精怪靈物那么簡單的。

盛問春比清心寡欲許多年的師尊更要明白。這種細心至愛惜的舉止，發(fā)生在她的師尊身上，必然是不同尋常的事情。哪怕不是顧瑯每天嘀咕的“師娘”，也絕對是養(yǎng)在身邊很喜歡的寵物。

只不過，這條小魚也太難照顧了。

紅衣女修嘆了口氣，目光從桌案上的菜肴上移開，看了看被對方挑出來不吃的食物，無奈地道：“小師叔，師尊交代我說，你不能挑食?！?/br>
江遠寒一邊點頭，一邊慢悠悠地繼續(xù)把很難吃的、有草藥味道的靈蔬挑了出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只吃了一點點。

盛問春記得師尊提及的每一句話，當然也明白織月鮫的食量不應該只有這么一點，她頗有耐心地給小魚重新布菜，放到他面前。

兩人目光對視，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江遠寒還是真身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吃東西，他也往往沒有那么好的情致來享用美食，到了織月鮫的身體殼子里，被李凝淵嬌生慣養(yǎng)親手做飯喂了一個多月，對凡塵食物的印象已經(jīng)拔高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也就有些無法降低標準。

小鮫人放下了筷子，朦朧的目光停在盛問春的臉龐上，明顯帶著一點悶悶不樂：“師兄什么時候回來？”

“流海秘境中出現(xiàn)了一頭意料之外的異種巨獸，非妖非魔，極難處理。但秘境當中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蓬萊弟子，為此，修真界的蓬萊派向上院求助，請師尊前往?！笔柎旱脑捳Z停頓了一下，“我們雖是隱世宗門，但長久享用宗門的許多好處，到了危機之刻，前往救助也是應該的……到底要幾日，需要看當時的情形?！?/br>
“其他人呢？”江遠寒問，“不是還有其他的……仙君嗎？”

“除了流海秘境之外，還有幾處險峰絕境之中，也出現(xiàn)了那種極難阻擋的巨獸?！笔柎旱溃盁o憂仙君協(xié)同菩提圣境的禪師們前往搜尋，而丹陽仙君和昆陽仙君正在閉關(guān)之中，仍在上院坐鎮(zhèn)的，只有悟元仙君和……”

盛問春是李凝淵座下的大弟子，在蓬萊上院的身份地位也并不低，因而幾乎知曉所有洞虛境仙君的動向，只不過對于前幾日才回歸蓬萊的靳溫書倒是不太了解。

畢竟靳溫書已隱藏身份很多年，這時間說不定比盛問春的年齡還要大。不過江遠寒早就知道這個家伙不簡單，天地棋局可不是隨隨便便來個道修就能施展的。他倒也不太意外。

但靳溫書傷過小師叔，這筆賬總有一天要算的。

江遠寒按下思緒，演出很好奇的樣子：“異種巨獸？”

這玩意兒不是在他家地下室……呃，地下裂縫嗎？魔界的玄通巨門之后才有異種巨獸，這是六界皆知的常識，什么時候也會跑出來到修真界秘境了？

盛問春思量了一下，覺得這些事情告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鮫人，應該也沒什么，才慢慢地道：“我們懷疑是魔界出了問題，但魔界封閉日久，無法探知?！?/br>
魔界的玄通巨門是數(shù)道天然裂縫，巨門確實有，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