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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但不愿意讓心愛的女孩如烈焰一般燃燒生命。月光靜謐,牡丹悄悄地看著他,她低下頭,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笑著道:“我比你大一歲,是我保護你,你……”她知道葉澄明天就要被送走了,他們這些孩子都是一個年齡長大的。前幾天她聽到鴇母跟教習(xí)說話,說要把葉澄送進天子門生的府上。她無能為力。一段本就含糊不清的光將要熄滅了。兩個人相顧無言,直到牡丹輕聲地催促他離開。但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面,原來就是最后一面。次日清晨,葉澄被鴇母貼著耳朵囑咐了許多話,才被打扮成了貨物商品的模樣,用一架小轎送進了當(dāng)朝狀元的府上。府上通宵舉辦著宴會,在還未散盡的煙花之中。葉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容。他的雙胞胎弟弟,就是當(dāng)朝狀元郎的弟子。葉銘年少聰穎,求學(xué)勤奮,受了厚德大儒的引薦,拜了狀元郎為師,就在這場宴會之上。他們錯身經(jīng)過。一個是被人玩弄的物品、連自尊都無法談及,另一個是朝堂新貴的弟子,聲名鵲起,前途不可限量。后面的事,江遠(yuǎn)寒就算能看到,但他也不想再看下去了。無非只是折磨。葉銘認(rèn)為這個做暗娼的兄長的存在,就是玷污自己的聲名,還不如死了干凈。而恰好,這片骯臟的土地,也留不下任何一抹干凈的魂靈。他死在一場大雪之中。很多官員們很是可惜,因為那確實是一個很漂亮乖順的孩子,只不過他們也只是惋惜了一陣,連多余的一眼都沒有施舍。葉澄的尸體被卷在竹席之中,年老的男人推著竹席的木車走在雪地里,車輪滑過厚雪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就在暮色西沉的剎那,從巷尾跑過來一個紅衣少女。她身上的衣裳被撕裂了一般,簪釵散亂,像是才從一場奢靡的rou宴之中逃出來。牡丹的鞋跑丟了,腳被凍得紫紅,但她不在乎。她截下了車,用顫抖的手掀開竹席的一角。那些推杯換盞的游刃有余、那些妖嬈嫵媚的假象面具,像是在這一瞬間都徹底湮滅了。少女眼里的神采一點點消失,她想要痛哭,只是一點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被包養(yǎng)地削蔥根似的玉手狠狠地拍著小車的邊緣,嘔出一口血來。推車的老農(nóng)勸了一句,牡丹搖搖頭,眼里的淚已經(jīng)無法再落,最后只剩下絕望。她甚至開始笑。“老伯,”她說,“讓我送他吧?!?/br>沒人能夠攔住她。牡丹背起了心愛的少年郎,踩著腳下的大雪,走出了一片泥濘的繁華之處。她把葉澄安葬在一座小山上。十年后的天下名妓,只對著他說了自己畢生最后一句真心話。“動心是真的,不敢動心……也是真的?!?/br>之后的事情,算不上大快人心,但江遠(yuǎn)寒起碼還能看得下去。她的確絕色之姿,一步步地接近了當(dāng)年害死葉澄的人,包括葉銘、也包括葉銘那個狀元郎師父。慢性毒藥和美色的侵蝕,讓他們正在英年就無故而亡。十年之后,大仇得報的牡丹放火燒了群玉館,無數(shù)人死在這場大火里。她自焚而死,但怨靈之氣卻凝結(jié)而生。在她化為厲鬼之時,就將葉澄同樣因為怨恨而多年未曾消散的生魂留在身邊,只不過,葉澄雖然怨恨,卻并不想殘害無辜,所以一直都沉眠在她身邊。可是牡丹已經(jīng)瘋了。群玉館的厲鬼聽從她的調(diào)度,把整座城池都變成了鬼城,死傷無數(shù)。此地的風(fēng)水和龍脈全部改變,方圓十里,寸草不生。在近些年來,已成人間禁忌之地。江遠(yuǎn)寒的意識從中掙脫,睜開眼時,正對上禪師那雙略微急切的眼眸,他突然福至心靈般地道:“不用渡化他們,渡化我。”忘生一時怔住。江遠(yuǎn)寒渾身都涼颼颼的,他攀著佛修衣袖的爪子驟然一松,感覺身上有什么被激活了似的,整個身軀都又冷又熱地交替反復(fù),就在他跳下對方懷中之時,身軀猛然地變化起來。鬼氣從他的身軀之內(nèi)膨脹而出,狐貍的身體似乎也被強行激活了血脈,小巧的身軀變得龐大,濃密的毛絨尾巴邊緣仿佛有另外的八條。這只狐貍身體里有很微弱的九尾血脈,是大妖的后裔,只不過太過稀薄了才無法顯現(xiàn)而出。忘生禪師的佛光隨后而至,對方選擇了相信他。江遠(yuǎn)寒控制不住這種妖氣,他被佛光映照滿身,肺腑里的生魂好似跟著灼燒起來,隨后他低頭把生魂吐了出來,那一抹生魂在佛光的映照之后,漸漸地蘇醒了。怨氣沖天的惡鬼們都停下了動作。模糊的少年身影漸漸凝聚。在劇烈的鬼氣之中,紅衣女子從鬼氣中浮現(xiàn)而出,她佇立在半空中,呆呆地看著對方。這些年來,牡丹用盡了所有方法,可是也喚不醒眼前人。她本想用其他生靈的魂魄給對方補足神魂,才將生魂塞進了小狐貍的嘴里,也許這樣對方就能醒來。可是他卻在佛光普照之下蘇醒。少年永遠(yuǎn)停留在了那一場大雪中。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觸摸一下牡丹,但卻好似當(dāng)年隔著那串珠簾一樣,懸停在半空,卻又不敢。但紅衣女子卻猛地沖了過來,她沒有顧忌這個實力深厚的佛修,也把自己這么多年修成的鬼修道行拋諸腦后,她不管不顧,沖過來握住了少年的手。——這個地方?jīng)]有絲毫溫度,你早就應(yīng)該帶我走。牡丹沒有說出來。但葉澄似乎也明白對方要說什么,他握著紅衣女子的手,身形卻在佛光普照之中慢慢被渡化鬼氣,身影漸漸虛化,從半空消散。他說,那我們走吧。這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江遠(yuǎn)寒隱約能猜到這對話,但他卻只是靜默地旁觀。隨著少年消散的過程中,牡丹鬼氣濃烈的身軀竟然也在一點點地溶解消散,一點點地失去怨氣,不需要任何人的普渡,她只要她的心上人。群玉館慢慢崩塌。流竄的冤魂也都失去支撐之力,暴露在日頭底下便散去鬼氣。這座建筑倒塌了。不僅群玉館倒塌了,整個鬼氣泛濫的城池都跟著消散。失去了惡鬼的源頭,那些小小的游魂無處可逃,即便不會消散入天地,也很快會被幽冥界感應(yīng)到。幽冥界主事的鬼修也會派人來帶走這些游魂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這已是一座空城。江遠(yuǎn)寒支撐著九尾妖狐龐大漂亮的身軀,跟禪師對視了一眼,還沒等他說一個字,這短暫的血脈激活已經(jīng)耗費掉了他所有的力氣,猛地倒了下去。忘生禪師抬起手,下意識地接住了縮小的身影。他以為自己會接觸一個毛絨絨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