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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倒進懷里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形。禪師解下外披蓋住了對方的身軀,被柔軟的身軀緊緊地貼著。他低下眼,看到墨色長發(fā)之間赤紅的狐貍耳朵,還有尋求安全感般纏過來的赤色毛絨大尾巴。化形?這算是因禍得福嗎?忘生抬起手,順了順對方的發(fā)絲,隨后把少年往懷里抱了抱,他盯著對方閉著眼眸的眉目,心念一時滯住,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念頭突然涌動上來。禪師低下頭,薄唇輕輕地貼上了對方眉間的淡紅朱砂痕,他親得很溫柔、充滿了珍愛的氣息,而再度抬起眼時,卻又忽然再度疑惑。……為什么要這么做?忘生又移過視線看了看對方,心中略微不解地想著:這就是狐貍精?作者有話要說:小寒:請某人別不要臉,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第六十章離開鬼城之后,小狐貍再次醒過來時,是在回到菩提圣境的路上。跟蓬萊上院不同,佛修圣地隱藏在山中的每一處小廟之中,并沒有統(tǒng)一的進入方式。也許行人在山中廟宇中歇腳時,就途經(jīng)了一個進入菩提圣境的入口。它們的表面往往平平無奇,內(nèi)中的僧人數(shù)目也不多。離鬼城最近的一處入口,就是在三百余里外的寒山之上,禪院簡陋,只有幾間靜室,檀香飄渺。忘生禪師誦念佛經(jīng)之時,江遠寒被這股朦朦朧朧但又溫柔悅耳的聲音吸引,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毛絨絨的大尾巴繞過去蹭,才蹭了幾下,他就反應(yīng)過來不太對勁,睜開眼抬頭望過去。禪師低眸看著他,眼瞳烏黑,眉宇英挺俊美,生得幾近沒有瑕疵??烧沁@種無瑕,反而更讓人難以記住他的相貌,印象里只有一個隱約的感覺,只覺得圣潔莊重,毫無雜質(zhì)。江遠寒盯了他一會兒,翻了個身趴在他腿上,隨著動作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下是人形——這小狐貍還算有點道行和運氣,尋常的小妖化形可是很慢很辛苦的。忘生看著他繞過來的大尾巴,有些想摸,但心中默念了一句佛號,又將這點念頭壓下去了,問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沒有。”江遠寒隨口回答,低頭又看了自己一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蓋著被子,什么都沒穿,他沉默一瞬,挑起眉,“……你對你的有緣人就這樣?”禪師道:“我給你準備了衣物,只是沒有動手給你穿?!?/br>小狐貍趴在他腿上,肩膀和一小半后頸線條都露了出來,漆黑的長發(fā)散落下來,肌膚白皙細膩,骨線優(yōu)流暢,如同細心雕刻的藝術(shù)品,再加上頭頂上赤紅軟絨的狐貍耳,真的很有狐貍精的氣息。忘生看了一會兒,明明平常遇到什么美色蠱惑都能不動如山,但此刻卻突然涌上來一股千萬不要再看的預(yù)感,他想了想,移開了視線。江遠寒倒是沒想那么多,他眼前可是一個無欲無求的出家人,看看人家那個佛修道行,想來也是心志堅定之人,而自己雖然是個狐貍,但一不是天靈體真身,二也沒有多深的媚術(shù)氣息,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非常安全的。他坐起身,將禪師準備好的衣物抖開看了看,是一件素色的長袍,清淡雅致,看尺寸像是對方特意為自己準備的。江遠寒換上衣服,低頭伸手系衣帶,一邊系一邊道:“大師,你什么時候才能放了我,我感覺咱倆緣分盡了???……不過你還是脾氣挺好的一個人,我……”他本來想說“道侶”,然后思考了一下,想到師兄沒有乖乖等自己,很是記仇地道,“我家養(yǎng)的母狐貍就跟你差不多,脾氣特別好。”就是有時候會犯病,腦子發(fā)瘋。忘生看著他系衣帶,目光停在對方纖細的手指上,聞言目光一滯,沉吟道:“你真有喜歡的……”“那當然?!苯h寒坐到禪師身邊,念叨起自家道侶,整個人都跟著明朗起來了,大尾巴不安分地晃來晃去,“禪師,你跟我是沒有緣分的。我還得去找母狐貍,不能在這兒耽擱太久,那十幾只雞真不是我故意的,生物天性,怎忍苛責啊?”忘生盯著對方的神情,心中毫無緣由地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一時無法理清自己是因為什么而突然痛了一下,但卻不愿意放過自己,更加沒有辦法不看他。禪師稍稍沉默后,低聲道:“讓未曾好好啟蒙的狐妖放到人間,是我的失職。”他抬起手,動作很輕柔地捏了捏小狐貍的赤色毛絨耳朵,被手中軟乎乎的感覺暫且撫慰了心神不寧,溫聲續(xù)道:“而且你也逃不掉,只能在我身邊?!?/br>江遠寒無語凝噎,抖了抖耳朵:“……你一個得道高僧為什么能把這種話說得這么熟練?!?/br>他隱約覺得這句話太過耳熟,好像自家母狐貍……不是,師兄當初也是這個德行。江遠寒疑慮地觀察著對方,卻始終無法從對方的臉上尋到跟道侶的相似之處。佛修和劍修的氣質(zhì)確實不同,無論是小師叔還是便宜師兄,他們兩個雖然沉默寡言、而且正直善良,但身上都有一股鋒銳至極的氣息。忘生禪師卻不一樣,這種莊重溫柔是不帶有一絲棱角的。“跟我回去吧?!蓖?,“否則遇到較為極端的修士,可能會收妖。”誰收誰還不一定呢。江遠寒磨了磨尖牙,將這一點戾氣壓在眼底,看起來很是無害地問:“回哪里?”“菩提圣境。”江遠寒怔了一下,他之前快睡著的時候沒聽清對方說得到底是哪里,此刻心中略微迷茫地想:……這怎么隨便就能碰上一個佛修圣地的弟子?從這座寺院的后山,便能通過一座如山的佛陀雕塑進入菩提圣境。江遠寒剛剛化形,維持人形總覺得累,此刻用原型趴在禪師懷里往外探頭,見到淺淡金光之后的佛修圣地。似乎與俗世沒有什么區(qū)別,但又仿佛在云端天上,到處都是繚繞的霧,與云霧之中辨別不清的山林古鐘,一道階梯向上延伸,仿佛直通天門,據(jù)說走到階梯的頂端,就能見到當世唯一抵達了金仙之境的佛修、也就是慧劍菩薩。慧劍菩薩不能成佛的原因,便是宏愿未成,幽冥界未空。故而很多人認為,菩薩窮極無數(shù)年華,也只能止步于此,蹉跎不前。只不過江遠寒卻知道階梯背后不是天上的慧劍菩薩,菩薩從來都不住在那里。這只是世人無所根據(jù)的幻想。禪師帶著小狐貍走過云霧繚繞的石子路,一旁清掃落葉的僧人見到他,抬手行了一道佛禮,開口道:“師兄歸來,想必鬼城之怨已有結(jié)果?!?/br>忘生回禮道:“若非與有緣人相遇,鬼城未必能如愿消散?!?/br>掃地僧人看了一眼他懷中的小狐貍,微笑道:“法子之緣定然深厚?!?/br>法子是佛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