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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打開抽屜,拿出昨晚藏在這的半塊紅薯。秋天天氣涼,紅薯放在抽屜里放一夜只是變得冰冷,并沒有壞。池郁將包紅薯的報紙拆開,丟入垃圾桶里,將紅薯放進(jìn)微波爐中,調(diào)到中火,烤了幾分鐘。幾分鐘后,熱騰騰的紅薯溢出了撲鼻的香氣。池郁不顧燙手,將紅薯拿出,坐在餐桌旁,剝開紅薯皮,低頭咬了口。紅薯放了一夜,已經(jīng)沒有昨天爐火剛烤出來時好吃,但香甜軟糯的紅薯依舊能刺激味蕾。池郁眼神無焦距,慢慢嚼了兩下,眼淚忽然就滾了下來。他低著頭,邊吃邊哭,因為想壓抑哭意,肩膀禁不住顫抖,眼淚混著紅薯吞進(jìn)嘴里,咀嚼吞咽后口中只剩咸和苦澀。為什么呢?池郁心想,為什么會這樣啊。劉子廝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親人啊。-池郁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寒風(fēng)徹骨的冬夜。那時候劉子琪流產(chǎn)剛四個月,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她身體不好精神也差,天天躺在床上休息。池郁乖乖地照顧她,無微不至。池爸爸本來十分生池郁的氣,可事情已發(fā)生,沒法挽回,不如向前看。劉子琪從未責(zé)怪池郁,還一直替他說話,最關(guān)鍵的是這些日子,池郁忙前忙后地照顧著劉子琪,時常面露愧疚,這樣的情況,池爸爸再有怒氣,也撒不出來了。雖然經(jīng)歷了糟糕的事,但一切都在慢慢好轉(zhuǎn)。如果沒有那個雪夜,那段能使車輪打滑的路……那日早上,陰云密布,天氣預(yù)報播報著晚上有大雪,清早劉子琪就著熱水吞服了池郁拿來的藥,精神好了不少,中午時,劉子廝來了一趟,和劉子琪寒暄了幾句,又提及了自己房貸的事。劉子琪委婉拒絕拿池爸爸的錢補貼他的事,勸走了劉子廝。晚上,池爸爸臨時接到公司開會的通知,拿起車鑰匙準(zhǔn)備出門。“老公?!眲⒆隅髋路鹕硭退?,“這么遲了,馬上要下雪了,早點回來?!?/br>“好?!背匕职謸е鴦⒆隅鳎呐乃谋?,隨后一轉(zhuǎn)頭,看到了低著頭不安絞著手指的小池郁。池爸爸沒有冷臉對他,喊了一句:“小池,過來?!?/br>池郁連忙走過去。池爸爸半蹲下身,與池郁平視,說:“想不想去游樂園玩?”池郁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看著池爸爸,好半天才想起要點頭。“乖?!背匕职峙呐乃念^,“后天周日,爸爸和mama帶你去?!?/br>“可是mama……身體還不舒服……”池郁說。“沒事啦,我休息了這么久,也該出去走走了?!眲⒆隅饕捕紫律恚瑴厝嵝χ?。“好,就這么說定了?!背匕职中Φ?,伸手將兩人一起抱在懷里,“周日去游樂場?!?/br>“嗯!”小池郁雙眸發(fā)亮。劉子琪和池郁一起送池爸爸離開,劉子琪打起精神陪池郁玩拼圖,轉(zhuǎn)眼十一點,落雪紛紛,積滿街道,寒氣逼人,馬路上幾乎看不見行人。劉子琪擔(dān)憂池爸爸開車在雪地里會寸步難行,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可她還沒按出通訊錄,一個電話打進(jìn)她手機里。池郁眼睜睜看著劉子琪接通電話后渾身顫抖,她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本就不好,掛斷電話后就開始邊哭邊嘔吐,歇斯底里地喊著胡話,把池郁嚇了一跳,慌張上前安撫,詢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劉子琪沒說,強撐著最后一絲理智,帶池郁去了醫(yī)院。醫(yī)院,又是醫(yī)院,急診室,又是急診室。池爸爸的車雪夜打滑,側(cè)翻后撞到了旁邊的欄桿,出了車禍。那天寒風(fēng)蕭瑟的夜里,躺在ICU里的池爸爸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很多年后,無論池郁怎么費勁地回憶,都記不清那幾天他是怎么度過的。除了渾渾噩噩,他再找不到什么字可以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狀態(tài)。而當(dāng)時劉子琪比他更加崩潰絕望,這個可憐的女人,先后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和愛人。后來,劉子廝及時出現(xiàn),替他們料理了池爸爸的后事,又擔(dān)起了照顧他們的責(zé)任。可即便如此,劉子琪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越來越差。終于有一日,劉子琪徹底瘋了。那天她披頭散發(fā),瞠目欲裂,大吼大叫,哭著將池郁往家門口拖。“你走,你走?。?!”劉子琪哭著喊著推他出去。池郁苦苦央求她,不停地道歉,直到聲音嘶啞,讓她別趕自己離開。“不行,你不能呆在這里,出去!你出去!”劉子琪吼他。曾經(jīng)那么溫柔賢淑的劉子琪,如今似仇人般狠狠掐著他,拼盡全力趕他離開,她哭著,罵著,哀嚎著,無論池郁怎么道歉,沒有一絲緩和的余地。寒冷的夜里,池郁就這樣被趕出了門。池郁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劉子琪一直恨他啊,是他的任性,讓她失去了孩子啊,他是個罪人啊。“開門,求求您開開門吧,我能去哪?。课覜]地方去啊。”池郁站在門口,他渾身顫抖,不停抽噎,拍著門哭。可直到他的手掌拍痛拍紅,那扇緊閉的門都沒有打開。那天夜里,寒風(fēng)凌厲,池郁失魂落魄,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直到遇見一個輔警叔叔,被帶回了派出所。輔警叔叔端了杯熱水給池郁:“小朋友,怎么大晚上的不回家啊?你家住哪?”輔警的話音剛落,池郁又哭了。他沒有家。輔警叔叔嚇了一大跳,不停地柔聲安撫著池郁。池郁后來哭累了,蜷縮著身子,躺在派出所的長椅上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有人來尋他。那人帶著一身清早的雪花和寒氣,走進(jìn)派出所,半蹲在池郁面前,朝他伸出手:“走吧,你以后和我住,我會照顧你的?!?/br>這個人,就是劉子廝。后來池郁聽劉子廝說,那天晚上他走后,劉子琪也失蹤了,劉子廝找了他很久。“還好找到了?!蹦菚r候,劉子廝笑著對池郁說。所以,池郁一直默默地感激著劉子廝,并把他當(dāng)成自己唯一的親人。可現(xiàn)在,如果這一切只不過是貪欲編織的謊言,是惡念塑造的假象。他到底是該悲傷,還是該覺得惡心?池郁流著淚,想著這些年和劉子廝相處的點點滴滴,絕望和崩潰逐漸填滿胸膛,他終是忍不住,手捂著臉,低下頭嚎啕大哭起來。“鈴鈴鈴,鈴鈴鈴。”手機聲忽然響起,不依不饒地叫著。池郁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抽噎著找到手機,淚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付故淵’三個字。他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