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云波譎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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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著身后的師弟,季韶喘息不休,且戰(zhàn)且走地退到此處,部屬已是星羅云散,浴血苦戰(zhàn)之后,無一個人不是身上帶傷,面對著蜂涌而來的強敵,即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如他,也有力不從心之嘆! 早在當(dāng)日迫退以湘園山莊為首的武林聯(lián)軍之后,天門便知三年后決戰(zhàn)難免,雖說陰京常出走、白寧楓投敵,這兩人的離開實為無可彌補的損失,但天門實力雄厚,當(dāng)日一戰(zhàn)不只陰京常這幻影邪尊威風(fēng)八面,楊干更是連敗駱飛鷹、梁虹琦兩大高手,及各門各派名家無數(shù),可說是雄威赫赫,足以與湘園山莊平分秋色,以這樣的威名號召,要恢復(fù)往日雄風(fēng),其實絕非難事。 只是這三年來,兩邊表面上雖相安無事,暗地里的較勁卻是毫不放松,白寧楓雖死在陰京常手中,其余部也星散各處,但原為白寧楓舊部的沈世珍,卻大得鄭平亞重用,他雖向來在天門的外圍各分堂轉(zhuǎn)悠,調(diào)回總舵未久,未能與聞多少機密,但與天門各地分舵的人馬卻相當(dāng)稔熟,這三年來在他的極力奔走之下,天門一些不滿分子倒也歸鄭平亞不少,挖墻角的行動算是成功。 更糟的是,當(dāng)日楊干連戰(zhàn)不休,真元損耗極巨,事后又走了陰京常這好幫手,雖說季韶和費清瑜也是全力襄助,甚至連楊逖都不像以往流連花叢,變的肯管事了,但門中事務(wù)的運行,卻仍比不上陰京常尚在之日,楊巨初雖是為了彌補弟子叛離之過,比之以往更加盡心竭力在事務(wù)之上,但氣質(zhì)卻非一朝一夕可改,他的吹毛求疵惹人生厭,偏又絕不認(rèn)錯,變本加厲的擇善固執(zhí),反而使的楊干得多花心力在人和之上,以致于一直沒能好好養(yǎng)復(fù)元氣,竟在兩個月前撒手人寰! 雖說雙方都是全力備戰(zhàn),但湘園山莊背后有少林派等名門正道相助,底子遠(yuǎn)較天門扎實,加上柳凝霜事件之后,鄭平亞深受尚光弘等人教訓(xùn),別說是外找美女了,就連原本身為他妻妾的幾大美女都不敢多顧,專心在武功修練及擴充實力上頭,相較之下比之天門優(yōu)勝許多;如今再加上楊干逝世,此消彼長之下,雙方實力差距更大,不由季韶等人不為之心慌,雖是秘不發(fā)喪,免去在外各個分堂人心浮動之噩,但在總舵當(dāng)中,卻是波濤暗涌,人人都給那慌亂攫住了。 愈是心慌意亂,愈容易出錯,尤其‘一柱擎天’楊干向來是天門支柱,他這一去,一直被他硬壓下來的楊巨初與季韶等人的明爭暗斗,愈趨臺面化。楊巨初身為師叔,更是楊干親弟,加上位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原就倨傲的目中無人,季韶和費清瑜等人身經(jīng)百戰(zhàn),都已不放在他眼下了,更何況楊干是傳位給楊逖這令他向來看不順眼的孺子!又兼內(nèi)憂外患之下,以天下為己任的楊巨初更不能容許這黃口小娃領(lǐng)袖天門,竟發(fā)動了變亂,意圖一口氣將楊逖推翻,由老練的楊巨初親自面對湘園山莊的虎視耽耽,以他位望之尊,楊逖一去,那得季韶、費清瑜等人不對他乖乖臣服? 沒想到楊巨初的勢力,卻沒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強勢,他的嫡系雖各個位居要津,但對楊巨初卻沒有想象中那般俯首帖耳、如臂使指,加上季韶等人其實老早就對這師叔滿懷戒心,在暗中對他的嫡系勢力分化瓦解,是以楊巨初起事雖猛,卻是不到十余日便已煙銷云散,身死當(dāng)場。 只是這場內(nèi)亂平定雖快,對天門的實力卻也造成了一定影響,加上心恨楊巨初竟在老門主尸骨未寒的當(dāng)兒,便打算起事推翻老門主楊干的親兒,季韶雖下令不能迫的楊巨初的余黨太急,手下人卻沒那般奉命惟謹(jǐn),逼的不少楊巨初的舊部無路可走,竟選擇投到了沈世珍的旗下去。 本就不及湘園山莊的實力那般強大,再加上這場動亂,雙方實力消長更疾,偏生白寧楓死后,天門對外的情報一時失去了領(lǐng)袖,繼任者也還沒辦法重建情報網(wǎng),對外的耳目遠(yuǎn)不如當(dāng)日靈通,才剛解決掉楊巨初的叛亂,當(dāng)季韶接下來得到報告的時候,湘園山莊的大軍已近在咫尺! 沒想到這回湘園山莊竟沒打算和少林派等名門正派再組聯(lián)軍,而是由鄭平亞的湘園山莊獨挑大梁前來奇襲,還不顧三年之約提早行動,時間上的誤判使得季韶等人措手不及,加上湘園山莊這段日子搜羅高手之多,實力殊不可侮,倉促應(yīng)戰(zhàn)的結(jié)果,天門大敗虧輸,被迫的節(jié)節(jié)敗退,若非湘園山莊的領(lǐng)袖尚光弘、梁虹琦和駱飛鷹不知什么原因沒有出手,怕連敗退的機會都沒有呢!但這也未必讓天門有絕處逢生之機,護后的費清瑜早已戰(zhàn)死,率領(lǐng)殘部死護著楊逖的季韶也已退到了死地,眼看也快撐不下去了,難不成建立天門時的大愿和雄心壯志,就此煙消云散不成? “不要再強撐了,”見季韶等人死命護著楊逖,殘兵人人帶傷,雖知已是死路一條,卻無半人有投降求饒之意,凜然氣節(jié)確屬可佩,湘園山莊搜羅的高手當(dāng)中不乏知名前輩,不由得升起了憐才之意,若非知道鄭平亞與天門諸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絕不容許天門任何一個余孽留下,怕還真想出言勸降哩!現(xiàn)在卻只能任被大仇得報的歡欣沖昏了頭的鄭平亞在陣前大放狂言,“你們都已是死路一條,識相的就放下武器、自廢武功,苦求之下,本莊主說不定會體諒上天好生之德,放你們一條活路走,若還是執(zhí)迷不悟,就真的是萬劫不復(fù)之境了,快點放下武器投降吧!” “你…你休想…”痛的渾身上下都已麻木了,季韶才一開口,嘴角血絲已忍不住滑了下來,他雖也知道這樣下去死路一條,但若讓楊逖落到了鄭平亞手中,也不知會有什么后果,對他而言,生死早已等閑,保住楊干最后一條血脈,才是季韶此刻惟一的希望,只是老天爺實在太不幫忙了,以現(xiàn)下的情況,便是自己傾盡全力,怕也難保楊逖周全,季韶不由得想到,若是陰京常還在,說不定還能找出一條活路,只可惜…“天門中人寧死也…也絕不求饒…有膽就放馬過來吧!” “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鄭平亞冷哼一聲,一雙眼兒氣的紅紅的。血海深仇得報雖是雀躍人心的一件事,但對手的死不認(rèn)錯,卻令鄭平亞的快樂削減了不少,他本來非常希望看到天門中人跪地求饒,在苦苦哀求之后,被鄭平亞廢去武功,帶往先祖靈前致祭之后,才大大方方地將這些人放掉,一來面子也有了,二來也讓江湖中人知道,自己并非好殺之輩,即便是仇深似海如天門中人,只要乖乖求饒,自己仍可饒其性命,給他們自新之機,沒想到這些家伙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是寧死不降,他雖大仇得報,卻沒辦法狠狠地挫折對方的氣焰,真教鄭平亞為之火大,“你們這批人全是武林?jǐn)☆?,罪惡滿身,以致天罰,到此仍不覺悟,本莊主只好替天行道,處決你們這些邪魔外道!我說最后一次,還想有條活路走的人,趕快放下武器投降,遲則不及!” “你…你要就試試,看本門可有…可有投降之人…”一邊和鄭平亞對罵,季韶一邊輕輕推了楊逖一把,聲音放的極低,“老四…待會我們?nèi)Τ鍪?,幫你沖出一條路來,你趁機向后快逃,無論如何也要逃出生天,為我們報仇…記住,你是師父和本門的最后希望,絕不能送命!” 咬了咬牙,楊逖點了點頭,緊握的拳頭之中血絲滲出,指甲都已陷進了rou里。這段日子以來雖是風(fēng)云變幻,但比起之前的酒色生活,與眾人同甘共苦的感覺,可要快樂多了,他也想和師兄們同生共死,偏偏自己身份特殊,絕不能輕拋性命,他便是心下再苦再痛,也只能全力求得最后一點生機,楊逖在心中暗自發(fā)誓,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報這大仇,與鄭平亞絕不并立! “哼!”見季韶死到臨頭還在嘴硬,鄭平亞冷哼一聲,心下火起,若這批人當(dāng)場戰(zhàn)死也就罷了,若還有人活著落到他手里,鄭平亞保證要以人智所能想到最殘酷、最痛苦的方法殺死他,絕不讓他們痛快喪命,“邪魔歪道就是邪魔歪道,本莊主好話說盡,仍是執(zhí)迷不悟,就讓本莊主看看你們是否到死,嘴巴還是那么硬?大伙兒上吧!讓他們看看名門正道除魔衛(wèi)道的神通?” 沒想到鄭平亞話才剛落,一個冷冷的哼聲便從身后響起。若這哼聲來自眼前的天門殘部,倒還有可能,他背后全部都是湘園山莊的自己人,怎有人會當(dāng)眾對自己表示不滿?就是師父也不該這樣當(dāng)眾落自己的面子啊?何況柳凝霜被救的那一晚,尚光弘便遭人突襲,雖不至傷命,內(nèi)傷卻一直未愈,梁虹琦和駱飛鷹在此次出征后,也受敵暗中伏襲,雖說落了不少威風(fēng),卻也讓他們極少出面說話,使得鄭平亞不受干預(yù),放手施為,絕不至于到此時還會出言干擾他的甜蜜復(fù)仇。 突如其來的打擾,就好像從正意氣飛揚的鄭平亞頭上一盆冷水倒了下去,他驚的一跳轉(zhuǎn)身,只見身后的大批人馬竟似排練好了一般,分割成了兩半,前次令他功敗垂成的陰京常,施施然地緩步而出,連眼也不望向眾人一眼,好像沒當(dāng)這么大批人的存在一般,慢騰騰地走到季韶身旁。 見又是陰京常出現(xiàn),鄭平亞心下不由惴惴,這回攻勢對他而言順利已極,不只沒人能夠打擾他的用兵布陣,連楊干也恰到好處的身亡,甚至還有天門內(nèi)亂,使得鄭平亞這次深入險境可說是有驚無險,打的天門全無招架之力,之所以如此順利,雖因為天門內(nèi)亂自相殘殺,以及這段日子湘園山莊的兵力大增,但天門中少了陰京常的指揮統(tǒng)率,也是原因之一。他的不在使得天門戰(zhàn)力下降如此之速,雖然是件好事,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也代表了若此人重出江湖,天門就隨時有卷土重來的余力,這原就是鄭平亞心上的一根刺,只因勝券在握,這才不大在意,如今看到陰京常竟旁若無人的出現(xiàn),鄭平亞雖想出手,卻是怎么也下不了動手的指令,那得他不心下惴然? “你…你總算來了…”又嘔出了一口血,季韶自知傷在致命之處,就算立即有名醫(yī)診治,怕也難脫大限,敵眾我寡,己方又人人帶傷,便是陰京常復(fù)出,怕也難挽頹勢,只是這向來難測深淺的師弟既然出現(xiàn),要保得楊逖的小命,可又多了一絲指望,“我…我一直在等你…咳咳…” “對不起…”聲音中震顫難抑,陰京常扶住季韶的手也在發(fā)抖,似是拚了命才能讓自己在外表上鎮(zhèn)定下來,“我不知道師父竟然…竟然…否則我就不會留著梁虹琦和駱飛鷹的一口氣在…” “你…”見到陰京常旁若無人,視湘園山莊大批人馬猶若無物,雖知這踞于風(fēng)云錄榜首的高手武功之高,遠(yuǎn)過在場諸人,但畢竟眾寡不敵,此人竟還如此托大!湘園山莊眾家高手不由得心中發(fā)火,當(dāng)陰京常扶住季韶之時,喝罵震怒之聲已是嗡嗡不斷,但聽到陰京常這句話出,再見已來到陣中的梁虹琦與駱飛鷹那既恨且怒、卻又無言以對的神色,任誰也知這回兩人無法出戰(zhàn),必是陰京常弄的鬼,此人武功當(dāng)真可怕,以一敵二還能大敗敵手,喝罵的聲音不由消了下去。 “是嗎…”聽陰京常這樣說,季韶也不由嘆了口氣,看來這回當(dāng)真是老天不肯垂憐天門了。若楊干尚在,天門當(dāng)團結(jié)強盛如舊,加上湘園山莊那邊的三大高手中尚光弘舊傷未愈,梁虹琦與駱飛鷹又負(fù)傷不能動手,憑區(qū)區(qū)一個鄭平亞,那在天門眼內(nèi)?偏偏楊干卻死的不是時候,加上為免影響軍心,天門對楊干之死秘不發(fā)喪,反使陰京常無法掌握狀況,便是他再厲害,這種情形下也是無能為力呀!“可惜…若早告訴你就好了。不管這個,師父的血脈…你一定要…唔…” “我知道。” 見陰京常神色嚴(yán)肅,連點頭都似要費上不少力氣,季韶微微一怔,瞬間卻把握到了陰京常的想法。反正自己這批人為護楊逖周全個個重傷,接下來的戰(zhàn)斗也是無能為力了,“動手吧,老三,無論如何一定要護得老四周全,為了沒有后顧之憂,你做什么也是對的…師兄絕不怪你…” 聽季韶的遺言交代的令人一頭霧水,鄭平亞雖是心中大怒,卻也不敢小覷了對手,畢竟當(dāng)日柳凝霜該是由此人所救,想到那日陰京常抱著無力動手的柳凝霜,依然揮灑自如地將自己擊退,雖說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練功不輟,武功進境已不弱于尚光弘多少,但面對風(fēng)云錄之首的幻影邪尊,恐怕還差他一大截吧?鄭平亞不由得稍退了半步,更靠近了自己人一些,感覺到自己陣中高手如云,這才敢打出手勢,教眾人留神,不讓陰京常有任何可趁之機。無論他武功再高,以自己這邊人強馬壯的實力,再怎么說也不可能陰溝里翻船,讓陰京常帶著這批半死的家伙逃掉吧? 幾乎沒一個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陰京常才剛聽完季韶的說話就動手了,只見他人影翻飛、飄若驚鴻,沒幾下子天門的這批殘卒都沒了氣,只剩下陰京常扶著瞪大了眼,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楊逖,孤零零地站在眾人前方,神情平靜中似有落寞,卻看不出來他心中究竟是悲是喜。 被場中的異象所懾,一時間不只沒人阻止陰京常的行動,連喝罵都忘了,等到陰京常扶著楊逖飄了開去,鄭平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看呆了眼,完全忘了要阻止他逃離,連忙高叫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當(dāng)鄭平亞喝叫動手的時候,陰京常早已飄身而行,拉開了距離,若非楊逖一樣怔在當(dāng)處,竟也忘了施展輕功,非得陰京常扶抱著他離開,變成了負(fù)累,以幻影邪尊出名的幻影身法,這一下著了先鞭,便是輕功再高之人也已撇下了,眾人根本難追他的上。 只是雙方的人馬相差實在太多,雖說為免天門殘部以集中勝分散,從包圍網(wǎng)中覓機突破、奪路而逃,是以湘園山莊中幾個武功最高的高手,都留在鄭平亞身邊,但圍到陰京常等人身后的湘園山莊人數(shù),卻也沒少得多少,陰京常雖說奪了先手,可這批人的武林路也不是白走的,雖讓陰京常和楊逖猛地拉近距離,要用暗器招呼已是不及,但到得陰京常殺入戰(zhàn)圈時,人人也已兵刃在手,圍涌了過來,任你陰京常武功再高,輕功再厲害,在這人團簇涌的情形下,也是有力難施。 沒想到眾人才剛圍住兩人,最近一圈的人馬才剛要出刀遞劍、大展所長的當(dāng)兒,陰京常忽地一聲輕嘯,兵器斷折之聲突然響起,奇聲入耳只聽得原護在鄭平亞身邊,現(xiàn)在已沖上加入包圍網(wǎng)的幾位名家一驚,明明扶著楊逖的陰京常還沒和包圍網(wǎng)接觸,怎么就有了兵器交擊斷折之聲? 一驚未過,眼前已是血雨紛飛,無數(shù)暗器以陰京常為中心狂飆飛射而出,其勢如閃電霹靂,一發(fā)不可收拾,慘叫聲登時此起彼落。眾人雖知這樣重重裹住對手時,最怕的就是對方以滿天花雨的手法大灑暗器,己方人馬密集,想要退閃都無法可閃,揮舞兵刃擋隔也怕不小心傷了自己人,但眼見陰京常扶著楊逖,一手雖藏在懷中,卻也該無暇施放暗器,是以眾人也還放心,卻沒想到不只有暗器,這暗器還來勢洶洶,連看都沒看清楚已射到了眼前,幾個反應(yīng)快的高手也不管是否會傷到自己人,連忙揮舞兵刃格打,接觸時才覺暗器來勢兇猛,竟是格之不去,破網(wǎng)而入,陰京常四周登時一片腥風(fēng)血雨,等到鄭平亞等人趕到之時,逃去的陰京常身后已倒下了近百尸首。 望向地面橫七豎八的尸首,不只是鄭平亞,連隨后趕到的尚光弘、梁虹琦、駱飛鷹三人均面有憂色,這段日子以來靠著這三人的聲望、少林等名門正派的暗中支援,湘園山莊著實搜羅了不少好手,甚至還有不少當(dāng)日因運氣不好,未能名登風(fēng)云錄的人,其中不少人的武功造詣都直追尚光弘等,圍在天門殘部身后的戰(zhàn)陣雖說相較之下薄弱的多,但也不乏名家高手,陰京常竟然突圍而去,連帶這邊的百多人死傷沉籍,除了內(nèi)功較為精深的三五人外,其余全部身亡,雖說因著陰京常辣手擊斃同門,使得眾人分了心,又用上了暗器才一擊成功,但這修為確也令人不敢輕忽。 “快追!遲恐不及!”立在一邊的‘千手佛’方觀青看了看地上的戰(zhàn)跡,連忙推了鄭平亞一把,隨即自己也奔了出去。鄭平亞給他這一提醒,才想起來要追,雖說幻影邪尊武功高明已極,但自己這方終占了人多的優(yōu)勢,這暗器傷敵的手法又是可一而不可再,只要自己這邊追上去的時候警醒一些,不要中了陰京常的詭謀,該當(dāng)可以擊斃兩人,以竟全功,連身上負(fù)傷的尚光弘、梁虹琦和駱飛鷹都已展開輕功追了下去,自己身為一莊之主,怎可以落于人后?連忙發(fā)令追去。 “大伙兒當(dāng)心暗器…”展開了輕功,追上了方觀青、尚光弘等人,遠(yuǎn)遠(yuǎn)吊著了陰京常等兩人的身影,看來輾轉(zhuǎn)敗走至此,楊逖雖身上無傷,內(nèi)力消耗卻也不少,累的陰京常的行動也慢了些,只是殷鑒未遠(yuǎn),鄭平亞一趕上來,頭一句話便要三位師父小心,沒想到方觀青卻打斷了他,“莊主放心,方才陰京常那一下子是硬使內(nèi)力,使得南天劍炸了開來,大伙兒便看到他取劍,也絕想不到其中竟有暗器,如今南天劍已毀,少了這神兵利器護身,如去陰京常一臂,該當(dāng)不用耽心暗器了…何況這樣硬來,陰京常內(nèi)力該也損耗了不少,我們這下追去,該可擒殺兩人…” 被方觀青這么一說,鄭平亞才想到,方才地上的死尸身上,確是嵌了不少其色墨黑的兵刃碎片,因急著追敵,他原沒想到這么多,如今才發(fā)現(xiàn),一擊便造成如此死傷,確實也只有南天劍整個炸開才做得到。只是南天劍乃不在他身上羽翼劍之下的神兵利器,便是尋常兵刃,以他們這等高手的功力,要折斷成兩截自是輕松簡單,但要使兵刃以這種勢子爆裂開來,卻是大為不易,何況是南天劍這等質(zhì)地致密的寶器?光只做到這一點,便可見深藏不露的陰京常修為之深厚了。 不過更教鄭平亞驚心的是,此時此刻若換了尋常人在,怎可能自毀如此寶物?但南天劍質(zhì)地厚重,使將起來雖是威風(fēng)八面,但若要帶著逃亡,卻是縛手縛腳,陰京常竟有此膽識,一方面自毀寶物,使得湘園山莊損兵折將,一方面又減輕了負(fù)擔(dān),帶著楊逖逃亡更多了幾分把握,其人武功之高是不必說了,這等提得起、放得下的決斷,不為寶物價值所惑的膽識,確令人不敢小覷。 只是天門一役已至尾聲,除了陰京常和楊逖外,天門已再無高手,俗語說“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以他與天門的深仇大恨,絕不容仇人后裔留在世上,尤其陰京常才智過人,有他相輔,天曉得什么時候天門就能卷土重來?就連負(fù)傷未愈的尚光弘等人都看出此點,拚著內(nèi)傷加重,也要追殺下去,除此禍患,他又怎能懼于陰京常方才一擊之威,而不敢身先士卒? 前面在逃,后面在追,陰京常輕功雖高明,但轉(zhuǎn)戰(zhàn)至此,楊逖顯然已無力奔逃,扶著一人多了百來斤重量,陰京常便是以逸待勞,速度上也要打個折扣,何況湘園山莊高手不少,其中更不乏輕功名士,雖說畏于陰京常威勢,不敢使出全力,深怕一個不小心追的太過深入,變成要單槍匹馬面對陰京常的臨死反噬,但這樣若即若離地追著,卻也不至于失去了敵人影蹤。 眼見已追到了暗器的射程之中,陰京常飛馳的身影恰到好處地慢了一慢,奔在眾人之前的方觀青見機不可失,立即伸手入懷,準(zhǔn)備取暗器招呼。當(dāng)日風(fēng)云會時方觀青也在場,以‘千手佛’方觀青名動江湖的暗器功夫,要名列風(fēng)云錄內(nèi)絕不奇怪,只可惜他簽運不佳,第一仗就遇上了幻影邪尊,光比輕功就已輸?shù)囊惶:?,暗器根本出不了手,他雖有千手佛之名,其實胸襟并不寬宏,當(dāng)日之恨一直橫亙胸中,若非如此,以他的驕傲自負(fù),也不會投在鄭平亞這后生小子的麾下,如今終于有報仇的機會,那一炸毀了南天劍,一口氣傷了那么多人,方觀青身為暗器名家,自知這樣爆發(fā)性的攻勢,最是耗損內(nèi)力,現(xiàn)在的陰京常外強中干,他又豈會放過這良機?只是他心中也顧忌著陰京常的武功,是以先以暗器攻之,這是追截敗敵而非公平比試,也無人能夠怪他。 不出手則已,方觀青一出手便顯出了足以名登風(fēng)云錄的實力,數(shù)也數(shù)不清多少暗器猶如狂風(fēng)暴雨一般,直襲陰京常身后而去,還不只對準(zhǔn)了陰楊二人,甚至連他們身周數(shù)尺之地也不放過,便是陰京常身法再詭異高明,閃躲方式再千變?nèi)f化,除非他真的化為了幻影,或是陡地加速,跑的比暗器還快,否則除了回身擋格之外,再不可能全身而退。光這樣阻得一阻,以湘園山莊這邊的高手云集,不乏武功猶勝方觀青之人,被堵上了的陰京常那里還會有命在?必是戰(zhàn)死的結(jié)局。 那漫天暗器使得眾人眼前一花,后頭有不少乖覺之人甚至已放慢了腳步,避在全力出手后氣空力虛,停了下來喘氣的方觀青身后。這一擊威力十足,絕無退避可能,若陰京?;厣頁醺?,必會和眾人沖突,雖說眾寡懸殊,只要他逃不出去,到最后必能擊斃陰京常,但首先上前的人卻是危機重重,也不知會有多少人被陰京常拖下地府里去,他們又不是個個像鄭平亞這樣與天門有深仇大恨,也非尚光弘這等莊內(nèi)領(lǐng)袖,遇事不能退縮,若非必要,還是小心一點為佳。 沒想到滿天雨暴風(fēng)狂的暗器才出,又生異變!道旁的樹林之中突地爆出了一天鞭雨,如同花團錦簇,從旁籠住了鋪天蓋地的暗器,如果那暗器是通曉七十二變,上天下地?zé)o所不能的齊天大圣孫悟空,這鞭雨就變成了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任那暗器再多再狂,也翻不出鞭影籠罩的范圍。 給那鞭雨一托一罩,原本飛向陰楊兩人的暗器,竟變成了向著急奔而來的眾人飛去,方觀青首當(dāng)其沖,全力一擊之后又沒來得及回氣,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發(fā)出去的暗器猛地反噬! 當(dāng)方觀青的慘叫聲響起之時,暗器如雨,已沖到了追兵身前,首當(dāng)其沖的眾人也展開了動作,幾個武功較高、內(nèi)力已達(dá)收發(fā)由心之境的高手連忙停步,或使兵刃、或以掌風(fēng)拳影,將自己護了個風(fēng)雨不透,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痂F交擊之聲連綿不斷,間中混雜著身旁中招之人的慘叫,只是這暗器來的奇快,光能護住自己已是上上大吉,便你武功再高,旁人的生死也是顧不到了。 幸好方觀青一擊之力著實不弱,那鞭影雖如龍卷風(fēng)般襲卷八荒,將暗器整個卷回,轉(zhuǎn)過來的力道卻損了不少,遠(yuǎn)不如方觀青初發(fā)時的雷霆萬鈞,來得及護身的人多躲過了大難,只有一些沖的太快,又來不及出手護身的人才了了帳,只是給這一阻,陰京常等兩人的身影已去的更遠(yuǎn)了。 “姜女俠、饒女俠、元松,你們和端木少俠留下來對付躲在樹林里的人,平亞,我們繼續(xù)追!”眼見陰京常等人的身影又遠(yuǎn)去了,尚光弘心念電轉(zhuǎn),連忙發(fā)號施令。這命令的內(nèi)容,同時也顯出了他高明的判斷,陰京常武功極高,便是方才硬毀了南天劍耗力不少,若自己這邊不全力以赴,恐怕還很難留得下他;而樹林中人鞭法雖高明,但內(nèi)力并不深厚,鞭法轉(zhuǎn)折間也頗有澀滯,武功尚難稱得上絕代高手,若他借力打力的功夫再高明些,又或內(nèi)力深厚一點,暗器回?fù)糁畡萁^不是心切追擊之人所能抵擋的,損傷只怕不在南天劍爆裂的那一擊之下,以‘乳燕’姜絮、‘羽燕’饒婉琪與元松的武功,該當(dāng)足以應(yīng)對,再加個‘?dāng)鼗ⅰ四驹烧f是絕無失手之可能。 見姜絮、饒婉琪和端木元應(yīng)聲停下,鄭平亞腳下不停,路過元松身邊時輕推了他一把,后者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來,對著樹林?jǐn)[出了應(yīng)戰(zhàn)的架勢時,身邊的莊主和其余人馬早已去得遠(yuǎn)了。 感覺到身后的敵人愈追愈近,陰京常心下了然,再這樣下去,或許不到塔里就會被敵人追及了,只是他久歷江湖,知道愈在危急的情形之下,愈需要沉著以對,腳下仍是不疾不徐地飛馳著,既不比以前快也不比以前慢,表面上他奔行奇速,實則幻影身法的精妙處不過發(fā)揮了七八成。 而且這樣保持速度還有個好處,他的幻影身法脫胎于楊干的‘御風(fēng)而行’輕功,雖說輕捷不及,但卻集內(nèi)息吞吐與奔行飛速于一身,別人是全力奔行之后,難免脫力疲憊,他的幻影身法卻是愈奔愈精神,比之任何高明的內(nèi)家氣勁都能持久,像現(xiàn)在奔行了這許久,雖說為了調(diào)勻氣息,以便長行,他沒有將速度催到極限,內(nèi)息卻是愈發(fā)雄渾,原本力毀南天劍時表面無傷無痛,實則臟腑處痛若針刺,顯是內(nèi)傷不輕,但經(jīng)這樣奔行之后,內(nèi)息愈發(fā)圓融,便是被追上了,他也有脫困而出的把握,只是現(xiàn)在他的目標(biāo)是帶著楊逖逃脫,殺敵致勝的小小功跡,對他而言實不必要。 不過方才路過那樹林時,陰京常也差點嚇了一跳,原本鄭平亞等人絕不敢小覤了天門實力,湘園山莊人馬雖眾,卻是全都集中在對付季韶等人的殘兵上頭,是以他帶著楊逖脫出重圍之后,直是海闊天空,除了追兵之外再不必耽心前有埋伏,但人才剛接近那樹林,陰京常便覺林中有人,而且氣息停勻,武功顯然不弱,當(dāng)時他差點要暗嘆時不我予,準(zhǔn)備要停下來應(yīng)敵,沒想到就在這時,背后的方觀青陡地出手,差點迫得陰京常要打消一路奔逃的計劃,打算先遁入林內(nèi),在林中打游擊至少比在大路上被前后夾擊的好;沒想到鞭影才出,便迎上了那如狂風(fēng)驟雨的暗器,看的他猛舒了一口氣,一見那鞭影,陰京常便知來者是誰,趁著身后湘園山莊的人馬忙著抵御暗器的當(dāng)兒,狠狠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一路狂奔而前,陰京常心下愈定,只要再繞過兩個轉(zhuǎn)彎,便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到了那兒以他早先的機關(guān)布置,要躲過湘園山莊的追殺,直是輕而易舉,鄭平亞雖說年輕藝高,終還不在他眼內(nèi),加上梁虹琦和駱飛鷹先前為自己所傷,當(dāng)日柳凝霜被救時,尾追的尚光弘也被神秘高手所重創(chuàng),至今未見痊可,只要這三人無法出手,其余人走了這么大段路,追到時體力也耗的七七八八,遠(yuǎn)不似自己愈奔行內(nèi)息愈暢,便要動手也是不虧,只是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的好。 繞出了林子,眼見那高聳入云的迭云塔已經(jīng)在望,塔前山門挺立,陰京常只覺懷中的楊逖松了口氣,身子竟似變重了些,連忙拍了拍他肩膀,著楊逖提氣輕身,所謂‘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若還沒有逃進迭云塔中,就給敵人追上,要纏戰(zhàn)一番才得脫身,那才真的叫做時不我予呢! 聽得身后兩道身影愈奔愈近,陰京常心下凜然,雖說懷中的楊逖輕功遠(yuǎn)不及自己,帶著他算是個負(fù)累,但以陰京常稱雄于世的幻影身法而言,倒還不至于因此就甩不掉湘園山莊的大軍,但背后兩人竟能超越湘園山莊眾人,直追到近處,想來除了‘千里不留行’白恒倉、‘一葦渡江’樊須、‘飛天鷹’殷情遜、‘流星趕月’吳楠及‘奔月’薛玉盈以外,就只剩青城派‘春秋劍’穆豪德有這等修為了。若論內(nèi)力尚光弘等三人或可追上,但以他們現(xiàn)在的內(nèi)傷之重,該是心有余力不足,湘園山莊眾人更不會冒此危險,讓尊貴如莊主之師的三大長輩冒傷打頭陣。 身影如電穿過山門,眼見塔門在望,陰京常突地一低頭,雙掌前推,兩道劈空掌力“啪!”的一聲打開了塔門,追在陰京常身后的殷情遜和吳楠冷不防他有此一著,連忙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在兩人入塔之前追截上。這也不是他們性急,一來兩人原打的如意算盤,就是待陰京常沖到門口,無論他是減速停下開門,或是干脆硬撞進門去,速度都難免緩下,到時兩人同時出手,陰京常就算功力再高也難得脫,如今給陰京常這一搞,大出兩人意料之外,心慌下那得不全力追上?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陰京常和楊逖一路奔行,竟是過林不入。照理說眾寡懸殊,兩人該當(dāng)覓機遁入林內(nèi),趁湘園山莊不敢輕犯幻影邪尊虎威的機會,利用樹林的環(huán)境脫離險地,陰京常不此而行,若非是心慌意亂,全不顧環(huán)境的亂沖亂闖,便是早留有后步,眼見他向迭云塔直奔而去,必是為了利用塔中機關(guān)阻截追兵,兩人更不能容陰京常與楊逖遁入塔內(nèi),就此兔脫。 才剛提氣狂奔,眼見因出掌而放慢了身形的陰京常身影就在前方,正打算出手的兩人突地魂飛魄散,陰京常劈空掌推門之后,竟是帶著楊逖整個人都伏了下去,低著身子向塔門竄去,兩人初還以為是陰京常奔行許久,腳前失足,又因身后敵近,才不顧儀態(tài)地低身沖刺,沒想到就在追近的時候,門內(nèi)機括聲響,幾根長矛如電般從門內(nèi)射出,陰京常這一伏低,抱著楊逖滾進了迅速闔上的門內(nèi),恰好避過了電飛而至的長矛,這奪命奇兵反變成朝著兩人胸前飛至。 轉(zhuǎn)過了彎路,沖在眾人身前的鄭平亞恰好目睹了塔前的情形,只見陰京常等兩人的身影滾入塔中,飛射而出的長矛正朝向他身后的殷情遜和吳楠,一來長矛飛速奇快,顯非人力所為,而是塔中原布下的機關(guān),力道狂猛無比,二來殷情遜和吳楠為免陰京常等遁入塔內(nèi),正提氣狂沖的當(dāng)兒,反變成了朝長矛沖去,兩邊速度相合之下,這長矛的威力比平常還要大得許多,兩人雖見機得快,連忙舉掌相迎,但這長矛威力十足,竟非兩人力所能阻,鄭平亞甚至連聲“小心”都還沒來得及出口,已見長矛穿過兩人身體,帶著幾蓬血雨直飛而來!幸好長矛飛到眼前時距離已遠(yuǎn),又被兩人身體所阻,力道已不如初發(fā)時狂猛,鄭平亞倒是無驚無險地將飛矛格了開來。 眼見吳楠當(dāng)場身亡,殷情遜雖來得及避過要害,但長矛穿體而過,負(fù)傷也是不輕,奔到此處也已血氣難抑,差點忍不住要嘔血的尚光弘連忙使人扶下他去療養(yǎng),轉(zhuǎn)過頭來只見鄭平亞咬牙切齒地望向緊閉的塔門,一幅既恨不得馬上破塔而入,又不知陰京常在塔中有什么險惡布置,深怕一不小心自己一方便要在塔中死傷慘重,那進退不得、又恨又怒的模樣,著實令人見之難忘。 不過這也難怪鄭平亞進退兩難,誰教這陰京常如此工于心計,既知湘園山莊的追兵絕不會讓自己兩人進入迭云塔,竟就此設(shè)下陷阱,誘得湘園山莊兩大高手殷情遜和吳楠傾力追擊,再利用機括射出長矛,即便武功高明、閱歷豐富如殷情遜和吳楠,也要落得一死一重傷的下場,尚光弘暗忖即便是在無傷無痛的情形下,猝不及防地遇此攻勢,便是換了武功勝兩人一籌的自己,也是極難全身而退,更何況是現(xiàn)在內(nèi)傷未痊的情況,其余人更不用說,只能眼睜睜看兩人兔脫。 眼見眾人的眼光都直勾勾地望著自己,顯然人人都畏于陰京常的心計之深險,雖說個個欲得此酋而甘心,卻無人膽敢輕入迭云塔,殷情遜和吳楠連塔門都還沒踏進去,已是一死一傷,天曉得陰京常在塔中還布置了什么奪命陷阱?所謂困獸猶斗,陰京常若存了必死之心,光臨死反撲的力道,已非眾人經(jīng)受得起,何況若他早將此塔設(shè)為臨急脫逃之處,塔內(nèi)必是機關(guān)重重,光想到要強攻迭云塔所可能造成的死傷,即便是恨不得將陰京常食rou寢皮的鄭平亞,也要為之卻步。 “莊主,依屬下愚見,此處機關(guān)難破,不如我們重重圍困此塔,將陰楊兩賊困死此處,咱們攻不進去,可他們也逃不出來,屬下就不信兩賊能受得了多久?”見鄭平亞猶自沉吟未決,元松之侄元規(guī)連忙進言。他是元松最親信之人,元松既被尚光弘留在那兒對付林中埋伏的神秘人物,莊內(nèi)來此眾人之中,除尚光弘等莊主之師外,就屬他的位份最高,自不會錯過這進言的時機。 “不行!”鄭平亞恨恨地出口,聲音中咬牙切齒,目光中的怒火幾要燒了迭云塔,“我們不能讓這二賊在塔中暗笑本莊無人,更不能容楊老賊的后裔留在世上!請師父率人巡行四處,布成陣勢困死此塔,我要親率高手進入塔內(nèi),將陰京常與楊逖二賊剝皮拆骨,以雪深仇大恨!” “不行!”不只是元規(guī),連尚光弘與駱飛鷹都同時出口阻撓。他們雖知鄭平亞恨天門入骨,更知自前次功敗垂成之后,陰京常在鄭平亞心目中已是仇敵之首腦所在,卻沒想到鄭平亞恨到已失去理智,竟打算親身犯險,攻入塔內(nèi)!雖說老練如尚光弘等人也知道,若陰京常早已準(zhǔn)備退到此處,塔內(nèi)必不只機關(guān)重重、步步危機,他在塔內(nèi)也必已存下了大批糧草食水,若要比持久,恐怕是事先計不及此,輕裝深追千里的湘園山莊大軍先撐不下去,元規(guī)所言久困根本不切實際。 何況這迭云塔高聳入云,基座長寬均有數(shù)百步之遙,塔后還有河水如帶環(huán)繞,范圍之廣極目也難望盡,湘園山莊雖說人馬眾多、高手如云,但要將這高塔圍困到讓塔中人插翅難飛,也是難上加難;何況塔內(nèi)兩人之中,楊逖雖不足道,但陰京常乃當(dāng)世高手,若是不欲纏戰(zhàn),只求脫身,要擋住他便是眾人全力出手,也難言必成,那能這樣分散人力,處處設(shè)防,等陰京常逃出? 但光杵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尚光弘微一咬牙,伸手搭住了沖動欲入的鄭平亞,“不若我們等在塔外,讓大伙備上干柴稻草,索性一把火燒了這迭云塔,將兩人燒死塔內(nèi),省得傷亡…” 心知師父雖負(fù)傷未愈,仍是雄心萬丈,極想與‘幻影邪尊’陰京常一決雌雄,鄭平亞訝然回望,只見尚光弘滿面森嚴(yán)之色,顯非說笑而已,他心下雖一時感動,嘴上卻不肯放松,“那不成,若平亞不親手誅卻二賊,那有面目向天上先人交代?何況若讓江湖中人聽到本莊人強馬壯,卻不敢面對面與陰京常一決死戰(zhàn),到時候湘園山莊在江湖上那有威信可言?讓我去吧,師父!” 眼見尚光弘尚自猶豫難決,一旁的‘過山虎’潘重威早已等不住了,他與吳楠向來交好,眼見好友死于暗算,向來急躁暴烈如他那忍得?。科泄夂脒€在東徘西顧,下不了決定,看的他愈發(fā)怒上臉面,只見他將雙斧插入腰帶,向前連沖幾步,沉身坐馬,一聲暴喝,雙掌劈空擊向塔門,把塔門狠狠震開,登時兵器破空聲起,又是幾枝鐵矛如雷似電般飛向塔前的潘重威。 雖說怒火焚心,不過潘重威也非笨人,吳楠武功并不下于他,卻根本擋不住長矛一擊,雖說那時他身形急沖,來不及反應(yīng)也有關(guān)系,但這長矛威力確是非同小可,是以潘重威威力萬鈞的雙掌才出,人已伏了下去,雖不至于像陰京常那般滾入門內(nèi),卻也伏得極低,連頭都不敢稍抬。 只是這塔中機關(guān)的布置,當(dāng)真妙的令人難以置信,方才的長矛成品字飛出,只漏了陰京常伏身之處,這回的鐵矛卻是殊途同歸,飛出處雖仍成品字形,卻是集中向現(xiàn)在的潘重威伏身之處,偏潘重威一擊既出,便伏下了身子,連眼都不望前看,待得聽到風(fēng)聲將近,發(fā)覺不對之時,要閃避逃開已是不及??偹闩酥赝鸾灿姓鎸嵥嚇I(yè),何況他雖情急出手,但儆于方才吳楠一擊斃命,心下也先有準(zhǔn)備,在這猝不及防的當(dāng)兒,仍來得及出手,震開了兩邊的飛矛,登時虎口出血,險些雙斧脫手,中間那只朝頭迅疾飛至的長矛,卻是無論如何來不及抵擋,若非身旁的人及時出手為他震開飛矛,怕連威震江湖的‘過山虎’潘重威,也要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飛矛之下。 雖說撿回了性命,但這一嚇也把向來膽氣雄豪的潘重威嚇了個半死,悻悻然地取回雙斧,退回了隊內(nèi),雖說心下不忿,卻再也不敢輕言向那神秘莫測的迭云塔挑戰(zhàn)了。身后的鄭平亞氣的牙齒差點咬出了血,他深知若此時自己再退,湘園山莊士氣蕩然無存,別說對付現(xiàn)在藏身塔內(nèi)的二賊了,若日后陰京常東山再起,必以本莊首當(dāng)其沖,氣為之奪的湘園山莊,那能抵?jǐn)尺@魔頭? “師父勿再阻我,平亞…平亞非進去不可!”他提高了聲音,讓山莊眾人都聽到命令,“大伙兒聽著,龍爵隨我來,虎爵、豹爵向兩旁包抄,圍住這迭云塔,絕不能讓二賊逃出生天!” “我不阻你,”尚光弘點了點頭,他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湘園山莊內(nèi)分龍、虎、彪、豹四爵人馬,除彪爵仍留天門舊地處理善后外,余人均到了此處,幾乎集中了湘園山莊九成力量,若還是損兵折將,任陰京常兔脫,這臉子怎么也拉不下來,便是以身犯險,也是非為不可,“為師同你去,元規(guī),你和傅先生、燕大俠分領(lǐng)眾人,依莊主吩咐包圍此塔,務(wù)要小心謹(jǐn)慎,明白嗎?” 那日在湘園山莊救人的時候,陰京??桃馐諗课涔?,加上心急之下,趙平予演出超水平,到現(xiàn)在湘園山莊的人還以為抱著柳凝霜殺出重圍的是陰京常本人,那拿著南天劍的是陰京常的部屬,根本沒想到趙平予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