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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偕老。“蔓蔓,你幫我吹吧?!?/br>方思蔓“呼”一下吹滅了蠟燭,歡呼起來,一個人的音效能頂十個。梁遷給大家分蛋糕,特意把心形巧克力裝進段星河的盤子里,獻寶似的:“來,心給你?!?/br>方思蔓早就在暗中打量他們,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直了,捂著嘴嗤嗤傻笑。“都送我什么禮物啊?”梁遷先問姚南冬,“媽?”“給你做了幾個菜?!币δ隙钢妥郎系谋睾小?/br>梁遷假裝嫌棄:“怎么不發(fā)紅包???”梁宴杰每回都上當,數落道:“一天凈想著錢!”梁遷擠眉弄眼地問:“那您送我什么?”梁宴杰笑了一下,又板起臉:“我送自己兩盒降壓藥?!?/br>“那也太低估我了,”梁遷火上澆油,“應該多買個十盒八盒的備著?!?/br>“我送你的就是禮花!”不等他問,方思蔓就主動坦白,一副“我真的沒錢”的可憐樣。“行了,原諒你,”梁遷看了看最后兩個人,到底不敢把手伸到段小優(yōu)面前,只能拿腔捏調、笑嘻嘻地問姚許云:“我親愛的小姨呢?”姚許云努了努嘴唇,示意梁遷看生活陽臺上的大紙箱。洗衣機?正疑惑間,姚許云說:“是桌上足球?!?/br>這是什么上世紀的玩意……吐槽到了嘴邊,聽見姚許云補充,“小優(yōu)挑的?!?/br>“是嗎?”梁遷即刻轉怒為喜,笑臉相迎,“太巧了,我正想買一臺呢。”表演之浮夸連段星河都看不下去了。吃過晚飯,大家閑坐在客廳里聊天。段星河許久沒見段小優(yōu)了,兄妹倆聚在一處說話。梁遷為了表示對桌上足球的喜愛,站在陽臺上擺弄來擺弄去。姚許云悄悄摸過來,拽著梁遷的胳膊調整方位:“給我擋著點兒?!比缓髲拇笠聝却锩鲆恢щ娮訜?,深深吸一口,陶醉地吐出煙霧。“至于嗎你?!绷哼w有點想笑,高深莫測地說:“姐,你變了。”姚許云解了饞,戀戀不舍地收起電子煙,不以為然地說:“誰不變?”有道理。梁遷點點頭,問:“小優(yōu)在你那住得怎么樣?”姚許云莞爾一笑:“假惺惺,你恨不得她在我那住一輩子吧。”梁遷直呼冤枉:“怎么會,等你明年走了,我們肯定還是把她接回來住的。”姚許云生性漂泊,不喜安定,一年中有好幾個月在外面旅行采風,除了每年秋冬回到漁州跟親人團聚,剩下的時間都在路上,滿世界跑。她一走,段小優(yōu)勢必需要回這來住。“房子里多個人還是不錯的,空氣都暖和了?!币υS云忽發(fā)感慨。梁遷順勢勸道:“那你干脆留在漁州好了,漁州適合養(yǎng)老?!?/br>“我還沒老好吧?”姚許云瞪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釋然地笑了。她越過梁遷看向客廳里的段小優(yōu),眼神中充滿憐愛。梁遷記得,姚許云年輕的時候曾經對他講過很文藝的一段話,大意是,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艘無帆無槳的船,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隨便漂流,隨便停泊。她迷戀那種不確定性和無方向感,那會讓她認識到自己的淺薄無知,并激發(fā)出對生活的熱愛。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梁遷不確定她的觀念是否發(fā)生了改變,當然,可能姚許云自己也弄不明白。茶涼了,段星河打算再沏,姚南冬制止了他:“別忙了星河,九點了,我們該回去了。”她一起身,其他人也不再逗留,紛紛往門外走。梁遷把他們送到樓下,挨個逗了幾句。臨別時,梁宴杰叮囑他:“有空還是回家看看,你媽惦記你?!?/br>“知道,”梁遷笑了笑,“你就不惦記?”“白天看到你就夠我受的了!”梁宴杰不會說軟話,眼神倒是很慈祥。梁遷目送汽車駛遠,乘電梯回到11樓。段星河在客廳收拾茶杯和果皮,突然被他抱住,動作施展不開,小幅度地掙扎著:“我擦桌子?!?/br>“擦唄?!绷哼w聞到一股清香的氣味,分不清是哪來的,像酒一樣讓人迷醉。他纏著段星河,看到他頸側的皮膚細膩而潤澤,忍不住咬了一口,沒用力,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段星河縮起脖子,大概是覺得癢,輕聲笑了。梁遷特流氓地挺了挺胯:“你送我什么禮物?”段星河向前躲閃:“擦完桌子再告訴你?!?/br>梁遷松開他,彎腰拿起抹布,三下五除二地糊弄完:“好了?!?/br>工作態(tài)度極不認真,本該嚴厲批評的,但段星河是一位縱容員工的領導,不僅沒讓梁遷返工,還乖乖遞上了禮物。一本8K的素描本,封面陳舊泛黃,邊角略微發(fā)翹,普通又不普通。梁遷捧在手里,忽然有些膽怯,頓了一會才翻開。人行道、大榕樹、水泥地籃球場,畫中的場景漸漸與模糊的記憶重合了。球場上有五個人,大多輪廓潦草,只有正中間那個,身材高大,筆觸細致,繃緊的小腿肌rou顯出蓬勃的力量,每根頭發(fā)絲都畫得很用心,且人物比例與周圍的場景明顯失調,美術老師看了會捶桌子那種。“這是我嗎?”梁遷指著那個跳躍投籃的少年,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嗯。”“這個24號,溫衛(wèi)哲???”掃到旁邊那個寥寥幾筆的身影,梁遷忍不住笑了:“配角果然不配擁有五官?!?/br>畫面右下角有落款,2009.6.29,字跡工整,帶著點孩子氣。梁遷愣了片刻,翻頁時手指有些僵硬。下一張圖,視角相同,依舊是人行道、籃球場,但里面空無一人。段星河說:“那個暑假,我媽進了些鑰匙扣、耳機之類的,讓我在旁邊擺攤賣。閑著沒事干,就隨便畫畫。”鳳鳴路的籃球場老舊破爛,圍欄網上有好幾個洞,去那里打球的學生并不多,梁遷翻動素描本,總共四十幾張畫,畫面中偶爾有人,但多數時候都空曠而寂寞。段星河有時會在cao場上畫一只伸懶腰的貓咪,或者在人行道上添一個翻倒的垃圾桶,還有一天,應該是下過大雨,右下角多了一只大蝸牛。梁遷合上素描本,在燈光下望著段星河,燈光太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