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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的茶杯和花瓶。沒一會兒,莫恒舟鬼鬼祟祟地打開了門,和蹲在地上的宋寧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老大……”莫恒舟咽咽口水:“那什么,我來幫你。”莫恒舟進門,幫宋寧收拾碎瓷,嘟囔著:“岑卯都回來了,你要不重新把這屋地毯給鋪上吧?!?/br>宋寧的手微微一停,莫恒舟余光看到他手上劃出的血線,啊了一聲。窗外夕陽欲落,宋寧背光,莫恒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隱隱覺得他們的隊長在壓抑著什么激烈的感情。莫恒舟很難與人共情,但忽然很想問他,于是輕聲開口:“你說,岑卯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俊?/br>“你先讓他把入職申請簽了。”許久,宋寧把沾血的碎片扔進垃圾桶里。“他簽字畫押,我就去申請買地毯的預算?!?/br>謝爭走進茶水間的時候,岑卯正握著筆一個人填表格。岑卯每次拿筆都給人一種用力過猛的感覺,好像面對一個窮兇極惡手段殘忍的頭號敵人,細瘦的眉尖擰出好看糾結的線條,柔軟的嘴唇微微張開,讓謝爭每每生出岑卯在邀請他親吻自己的錯覺。岑卯可能是故意的,希望有人用一個吻開始的性愛打斷他痛苦的努力,讓他不必讀書寫字,而想要插入他的男人為了得到他,可以為他提供所有題目的答案。謝爭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向他。岑卯察覺到紙上的陰影,抬起頭看他,漂亮的眼睛里露出蝴蝶振翅似的慌張。謝爭每次看到岑卯緊張的樣子,都會有種莫名的滿足感。似乎這個能夠頂著一臉無辜美色殺死野獸的人無所畏懼,卻會為他的一句話擔驚受怕。謝爭知道,這樣的想法不算太正常,他不該貪圖岑卯的恐懼,但卻希望在這個人身上找到更多暴露的情緒。岑卯習慣隱藏,暴烈也好,嫵媚也罷,都是畫皮。謝爭想,可能真正的岑卯就是會這樣小心翼翼地愛人,在自己沒有裝過太多東西的腦子里反復醞釀一些有的沒的假想,然后自作聰明地靠近,試探,眷戀。卻絲毫不知自己在向危險獻媚。“入職表?”謝爭在他身邊坐下來,看他寫得不算好看但分外工整的字。岑卯咬了咬唇,嘴唇變得更紅,讓謝爭很想把自己剛剛的幻想付諸行動。好在有人推開了茶水間的門,莫恒舟看到他們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我,我來給老大拿個新茶杯。你們,你們繼續(xù)啊,我什么也沒看見?!?/br>“莫恒舟?!贬兴骸拔姨钔炅恕!?/br>莫恒舟一愣:“這么快嗎?”他走過來翻看岑卯遞過來的表格,有些驚訝:“你明天就要上班?。坎挥迷傩獛滋靻??”“我不用?!贬o莫恒舟遞了一個眼色。莫恒舟反應過來,這和他之前說的要去平大念書是一個意思。“那我叫人帶你去做登記吧?!蹦阒垩氏略S多腹誹,剛要出門,被謝爭叫住。“我?guī)?。”謝爭從莫恒舟手上拿走了岑卯的表格:“正好要去檢驗科一趟。”莫恒舟想說似乎也沒有那么順路,但工作這些年好歹養(yǎng)出了有限的情商,就沒有再開口了。于是岑卯跟在謝爭的身后,走進了他并不陌生的ICPO辦公電梯。特別行動處占了整層二十一樓,登記處在二樓,岑卯記得檢驗科在六樓。他看到謝爭直接按了二樓,不知為何松了口氣。“怎么就決定回來了?”謝爭忽然問。岑卯靜了靜,說:“我也沒有別的能做的事啊。”“不是想去念書嗎?”岑卯皺了好一會兒的眉,才答:“太難了。”謝爭忍不住笑,伸手去摸他云朵似的發(fā)頂。“昨天見面的時候,就想說了?!?/br>“你的新發(fā)型挺好看的?!?/br>謝爭貼在岑卯耳邊,吐息烘熱了他還有隱約指痕的側臉頰。岑卯微微睜大了眼。電梯門開了,謝爭走出去,而岑卯差點錯過。岑卯到登記處拍照片。謝爭在一邊等他。登記處的人好像認識他,不知從哪里拿了杯咖啡過來給謝爭。岑卯看謝爭從那人手上接過咖啡,和幾個同事閑談。攝影師給了岑卯一件有領子的襯衫,岑卯穿上了,襯衫有點大,下擺垂到大腿。岑卯從過長的衣袖里伸出手去整理衣領,對面的謝爭好像不經(jīng)意地看到他,眼神變了變,向他走過來。謝爭伸手幫岑卯整理領口,周圍的人不知為何都不說話了。“好了沒呀。”岑卯穿著陌生的衣服,就全身發(fā)癢似的不舒服,忍不住催促。岑卯坐在椅子上,只能看到謝爭的胸口,聽見他好像笑了:“就這樣吧?!?/br>岑卯很聽話地拍了照,又錄了指紋。一切身份認證的流程都以岑卯的名字完成,讓他覺得很奇妙。走出登記處的時候,辦公室負責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岑卯毫無覺察,跟到謝爭身后,說該去檢驗科了。謝爭答應著,和登記處的人告別。他們走進寬敞的走廊。ICPO的大樓鑲了正面的單向玻璃,傍晚時分,快要燒盡的陽光投進走廊里,處處都是過于繾綣的紅黃色。岑卯眼前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他和謝爭并排行走時兩個模糊的影子,像是融化在一團紅色的紗幔之中。“這是我第一次辦入職?!贬滩蛔¢_口說。謝爭微愣,想到什么,目光深下去:“感覺怎么樣?”“有點奇怪?!贬肓讼耄骸昂孟褚院蟛荒茉匐S便做壞事了?!?/br>謝爭沒有笑,在走廊的一個拐角停下腳步,問他:“你想做什么壞事?”“我也沒做過什么太壞的事。”岑卯有些緊張地笑笑:“就是覺得,以后不管做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了?!?/br>謝爭靜靜地看著他,岑卯覺得他的表情有點沉重,就笑著去握他的手:“我還以為,我第一次用岑卯這個身份辦登記,會是跟你結婚。”謝爭沒有像岑卯想的那樣,因為這個不切實際的笑話而發(fā)笑,只是沉默了。岑卯開始覺得難過,謝爭才對他說:“大家都會知道是你的?!?/br>岑卯沒反應過來,謝爭的手很輕地撫摸了他的臉頰。“以后,不會再有別的岑卯了?!?/br>謝爭吻下來的時候,岑卯想到了過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換過的無數(shù)張ID。現(xiàn)在,他站在自己即將開始工作的地方,和自己喜歡的人在無人的角落里親吻。他有一張用自己名字辦的健身卡,和喜歡的人送給自己的手機卡。岑卯很喜歡謝爭這樣溫柔地吻他,像用舌尖給他送一點酥軟的甜。親吻結束的時候,岑卯說:“我想買個錢包?!?/br>謝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