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好。謝九看Omega眼里擔(dān)憂似的光，心頭就在一片沉涼中生出一點(diǎn)珍稀的暖意。

“我晚點(diǎn)去你那里。”謝九摸了摸岑卯的額，在發(fā)梢留下輕吻：“不是說想學(xué)煲湯嗎？可以做了等我?！?/br>
岑卯不大自信地答應(yīng)了，少年笑著給了他一些鼓勵，兩人走進(jìn)公寓，少年讓岑卯搭這邊的電梯，自己去了另一側(cè)的電梯間。

岑卯看少年離開的背影，胸口有薄薄一層隱憂。他這些日子從那些同學(xué)的談話里多少能猜到少年有個棘手的母親。

但不管有怎樣的父母，岑卯想，小九都是很厲害的天才。

天才總能找到問題的解決方式吧。岑卯模糊地揣測著，走進(jìn)電梯，按了自己的樓層。

他提著不算輕的袋子，低頭看里面新鮮的多rou植物，心里盤算著家里還有哪些食材，可以煲什么湯，就把一些煩惱暫時忘掉了，只帶著憧憬打開自己的密碼門。

岑卯把袋子放在玄關(guān)，卻看到鞋柜上一雙并不算十分陌生的鞋子。

岑卯的胸口很輕地抖了一下。

他微微睜大眼睛，一邊摘下口罩，一邊抬頭看沙發(fā)上坐著的那個蒼白瘦弱、卻讓許多人不敢靠近的身影。

那人正微微皺眉，看面前那杯似乎是自己泡的調(diào)味紅茶。岑卯從來沒有見過他自己泡茶，也無法想象這個人撕開茶包的樣子。

岑辛抬眉，對呆在門口的岑卯投來淡淡一瞥：“怎么愣著？”

岑卯停了好一會兒，才挪動腳步，對沙發(fā)上端坐的男人擠出一個歡喜又緊張的笑：

“哥哥，你怎么來啦？”

第41章08/-01B

“你有男朋友了，我不該來看看嗎？”

岑辛習(xí)慣性地喝了一口紅茶，脖頸過分細(xì)瘦，凸起的喉結(jié)就僵得明顯，最終艱澀地咽了下去。

岑卯是在幾天前的視頻里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的，陸鳴說岑辛這些日子有些陰郁，岑卯就想用自己最開心的事哄得哥哥也開心一點(diǎn)。但兩人視頻的時候，岑辛應(yīng)該還在世界的另一端才對。

岑卯眨了眨眼，問：“你不是在大西洋療養(yǎng)嗎？身體好一點(diǎn)了嗎？”

他不知自己的緊張來源于哪里，或許只是因?yàn)楦绺鐣鋈缓翢o預(yù)警地來找他這件事本身就有種危險的意味，又或是他這些日子一直壓抑的某種心虛。

這種心虛從被少年發(fā)現(xiàn)開始，從擁有一個男朋友開始，也有可能，從他在黑暗之中被一個人接住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好多了?！贬翛]有解釋自己為什么回來，用目光示意他坐下，淡淡問：“你男朋友呢？”

岑卯張張嘴，說：“他回家了?！?/br>
他猶豫著，還是沒有說少年晚上會過來的事，也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逃避。

岑辛沉默了一會兒，問：“是你生日那天遇到的人嗎？”

岑卯反應(yīng)了一會兒，想到在快餐店里接到哥哥電話的那個凌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然后又像意識到什么，解釋似的說：“但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

他的聲音在岑辛似乎什么都知道的眼神中漸漸弱了下去，不得不停了片刻，才小聲問：

“哥哥，你是覺得我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談戀愛嗎？”

岑辛看似淡漠的目光在他小心而渴望的臉上掃過，岑卯知道，那目光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冷的。

“沒什么應(yīng)不應(yīng)該的?！?/br>
許久，岑辛平靜地說：“你喜歡就好?！?/br>
岑卯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卻又聽見岑辛說：“今晚叫上陸鳴，和你男朋友一起吃頓飯?！?/br>
這次岑卯愣了許久，才敢肯定岑辛并不是在開玩笑。

岑辛看他的嘴巴小幅度地開合著，漂亮的眼睛也瞪大了，垂了垂眉，去端茶杯，又收回了手。

他靜了一會兒，才說：“既然談了，就應(yīng)該多了解一下。”

“可是……”岑卯猶豫著，心中忽然有些失去把握：“我跟你的關(guān)系……”

“他遲早都要知道，不是嗎？”岑辛似乎覺得沒什么所謂，又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正襟危坐的岑卯，放輕了聲音問：

“還是你覺得，他會出賣你？”

“不會。”岑卯過快地否定，甚至露出一絲防衛(wèi)似的攻擊感。他很快意識到不該這樣對自己的哥哥，眼神慌亂地暗了下去。

岑辛卻好像并不在意，凝視著他豐富的表情變化，問：“你什么也沒有告訴他，對嗎？”

岑卯半天沒有說話，埋著頭嗯了一聲。

昏黃的夕陽從窗子投進(jìn)這間不算大的公寓，岑卯想起自己答應(yīng)了小九晚上煲湯。他盯著哥哥腳下緩緩移動的一抹日色，勉強(qiáng)揚(yáng)起笑容，說：

“我們今晚打算在家煲湯。哥哥想一起吃飯，就喊嫂子過來吧?！?/br>
岑卯站起身，在岑辛微微訝異的目光下走進(jìn)開放廚房。他凝眉看了會兒自己跟少年買的雙人小方桌，覺得四個人也能勉強(qiáng)坐下，對岑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里地方比較小，吃飯的時候會擠一點(diǎn)，沒關(guān)系吧？”

岑辛隔著流理臺，看開始拿食材和器具的岑卯，有片刻的失神。

夕陽照在岑卯的臉上，像他曾見過的并不吉利的血色。而他的弟弟正如臨大敵似的盯著眼前不大的冰鮮乳鴿，對待一只雨林里跳出來的兇殘野獸似的。岑辛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yàn)獒龅揭矮F時應(yīng)該沒有這么認(rèn)真。

“阿卯?！贬两兴宦暎?/br>
“你是把這里當(dāng)成家了嗎？”

岑卯一刀破開了乳鴿的胸膛握著刀，抬頭對哥哥笑：“是啊，這里就是我的家?！?/br>
岑辛的手指擦過紅茶杯沿，看岑卯握在刀柄上泛白的手指，緩緩問他：“你搬來這里多久了？”

“三個月了吧。”岑卯?dāng)?shù)著自己交過的房租，一刀一刀把鴿子剁成小塊，并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步多余的cao作：“是我男朋友推薦的地方，家具也是我們一起買的?！?/br>
“哦?！贬凛p聲說：“那你是覺得，這里是你們兩個人的家了?！?/br>
岑卯看著刀下的鴿子塊，覺得或許還可以去個骨或者切個絲，于是繼續(xù)忙碌起來，也沒忘記回應(yīng)哥哥的話：“他有自己住的地方，但平時確實(shí)跟我住的時間多一些?！?/br>
岑辛不知想些什么，又很慢地問：

“阿卯，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岑卯把切成絲的鴿子rou扔進(jìn)鍋里，擰開火，蓋上蓋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回過眼看岑辛。

“哥哥?！彼麌@了口氣似的，問：“你不是都知道嗎？為什么還要一直問我呢？”

岑辛沒有回答他，只是看岑卯臉上再一次浮現(xiàn)出來的、擔(dān)憂又渴望的表情。這樣的表情讓岑辛覺得，岑卯理應(yīng)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而岑辛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為難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