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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談戀愛的。”岑卯攥著一塊廚房的布巾,焦急而喪氣,像是面對一道條件過于復(fù)雜的應(yīng)用題,而他的兄長看著被他搞砸的試卷,用目光責(zé)備他的不及格。他不知如何解釋,岑卯有充分的已知條件,卻無論如何都只想寫下那個自己喜歡的答案。盡管這個答案和所有條件都相悖,在攸關(guān)生死的考場上,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笑話。“我是很喜歡他,但什么也沒有告訴他……他甚至連我的全名都不知道,就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了。哥哥,我不會再遇到第二個這樣的人了,對嗎?”岑卯努力而迫切地說,而岑辛只看著岑卯動著的嘴唇,覺得戀愛和喜歡這樣的詞語從岑卯的口中說出來很陌生,卻不覺得討厭。的確是珍稀的。有人教會了岑卯這些新的概念,是他這個失職的兄長沒有教過的,而岑卯就這么被那個人改變了。岑辛體會著自己心頭的悵然,這對他來說好像也是陌生的情感。他在關(guān)于岑卯的事上似乎總會自以為是,比如他以為自己能夠一直保護這個比他健康、更值得活下去的弟弟,到頭來,卻被對方保護了。而岑辛對岑卯的保護,與之相比更像一場迫害。是他讓岑卯不得不無名無姓地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流浪,無論岑辛在那些地方買多少房子,都只能給岑卯一個路過的屋檐。而岑卯到了24歲才開始自己的初戀,才知道什么是戀愛和男朋友,才能在一個租來的簡樸公寓里安家。岑辛不該奪走任何一樣屬于岑卯的東西,這些都是岑辛欠岑卯的。“如果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不應(yīng)該談戀愛,我可以……再想想辦法……”岑卯有些著急似的說:“但你可以直接講,哥哥,不要這樣——”“你要想什么辦法?”岑辛打斷了他,在岑卯進屋之后第一次站起身。岑卯這才發(fā)現(xiàn),哥哥的身形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加瘦弱了。“阿卯,告訴我,你有什么辦法?”岑辛走到岑卯對面,尋找答案似的,看岑卯的臉。岑卯細(xì)紅的唇抿緊了,像是承認(rèn)了一個讓兩個人都感到絕望的事實。他的睫毛垂在臉上,凝著夕陽的血影,染紅了岑辛的眼底。“這不該是你考慮的事。”許久,岑辛打破了凝固的沉默,伸出手,摸了摸岑卯低垂的頭:“哥哥會幫你想辦法的?!?/br>岑卯愣住,抬起臉來,失落的眸中映出岑辛蒼白的面容。而岑卯竟然在這個瞬間,想起之前那個一切都混亂失常的夜里、被血色浸染的破碎畫面。他們總會有辦法的。岑辛看著岑卯眼里翕動的夕陽,而岑卯好像知道,他的哥哥就在剛才又做了某個重要的決定。就像當(dāng)初,送岑卯離開這里一樣。門外響起輸入密碼的聲音,岑卯眼里的血色瞬間褪去,被驚訝而喜悅的神采洗凈。他扭過頭,看進門的人,喊了一聲小九。少年在進門的一刻僵住了,目光落在岑辛放在岑卯發(fā)頂?shù)氖稚稀?/br>三個人似乎都有短暫的停滯,岑卯最先反應(yīng)過來,向門口的少年沖過去,慣例一樣,撲到對方懷里。而少年似乎遲了片刻,才伸手接住他,目光仍緊鎖在岑辛身上,臉上有難掩的驚愕。“啊,跟你介紹一下——”岑卯剛開口,就看見哥哥從他身后對少年伸出的蒼白的手。岑卯怔住,他知道哥哥很少和誰正式地握手,而岑辛的聲音也比他想象中要鄭重得多。“我是岑辛,岑卯的哥哥?!?/br>岑辛凝視著少年深眸中變幻的情緒,唇邊微不可見地動了:“謝九,我知道你?!?/br>陸鳴到岑卯公寓的時候,岑卯已經(jīng)在炒最后一個菜了。陸鳴進門,岑卯就讓嫂子換了鞋稍等一下吃飯。而陸鳴跟看怪物一樣看廚房里認(rèn)真得鼻尖冒汗的岑卯,握住岑辛冰涼的手,坐到沙發(fā)上偷偷問:“你弟弟怎么了?又變異了?”岑辛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不會講話就閉嘴。”陸鳴好像根本不覺得自己被罵了,用驚恐的眼神盯著廚房里的變異岑卯,又看到耐心站在岑卯身后的少年,停了片刻,又問岑辛:“這不是謝家那個……”岑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陸鳴也并沒有察覺到對方聰明地避過了是與不是這個復(fù)雜的答案。少年幫岑卯試了菜的口味,像是笑著給了什么鼓勵,才走過來,和沙發(fā)上的陸鳴打招呼。陸鳴從對方身上看到了那種教養(yǎng)很好的人家才有的持重氣質(zhì),少年笑容有禮,有幾分年輕人的真誠與生澀,卻讓陸鳴莫名生出幾分距離感。他對陸鳴伸手,陸鳴連忙站起來握了。“我是岑卯的男朋友?!鄙倌昴抗馕樱骸斑@位就是嫂子了?”陸鳴沉默了一會兒,撇撇嘴說:“你還是叫我陸鳴吧?!?/br>“哦,好?!鄙倌陱纳迫缌?,似乎想起什么,對陸鳴眨眨眼:“卯卯好像跟我提過,上次是你帶他去剪了頭發(fā)?!?/br>陸鳴很快反應(yīng)過來,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聰明大學(xué)生是吧!”少年對這個稱呼并不在意,思忖什么似的,低聲說了一句:“可惜……好像剪得有點太短了?!?/br>他抬眼,目光中的溫和笑意卻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陸鳴瞬間警惕起來。“卯卯回來之后大哭了一場?!鄙倌昵〉胶锰幍貜潖澊浇?,像是心疼,又不在埋怨誰:“下次,還是不勞煩嫂子了?!?/br>少年說完,轉(zhuǎn)身去幫皺緊了眉頭數(shù)碗盤筷子的岑卯做數(shù)學(xué)題了。留下陸鳴僵在原地,許久,男人才敢回頭去看沙發(fā)上眼含冰雪的岑辛,吸了口涼氣。“不是,你聽我解釋。”陸鳴坐到岑辛身邊,怕他冷似的靠近:“他說要學(xué)生氣點兒的,你弟弟不是長得嫩嗎,人家做造型的把他當(dāng)高中生剪了,那肯定就得短點兒……”岑辛不動聲色地挪遠(yuǎn)了,看一眼男人堅硬的發(fā)茬,不輕不重地說:“你也該剪剪了?!?/br>陸鳴頓時沒了話,暗中咬牙切齒,終究一揚脖頸:“行吧,剪了他多少我賠多少……”那邊岑卯喊人吃飯,陸鳴拉了一把岑辛,四個人圍坐到一張小方桌邊上,對桌上所有人來說都是種陌生的體驗,卻又顯得莫名和諧。岑卯看上去很開心,把筷子分給哥哥和陸鳴,告訴他們飯是小九盛的。少年微微笑著,沒說什么,剛被那笑容傷害過的陸鳴卻隱約讀出點別的意味。他想著對方還是個念書的學(xué)生,就抹過心頭的疑云,清了清嗓子幫幾人暖場:“阿卯竟然會煲湯了,進步神速啊——”陸鳴揭開了餐桌中央的湯盅,沉默了三秒鐘,盡量平靜地問:“這啥?”“鴿子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