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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在場中慢慢掃過,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方才都是何人想混淆圣旨?——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br>滿場寂靜,無人敢吭聲。封洛抬頭,神色淡然平靜,一點都沒有被威脅的樣子,而是極輕的笑了一下,饒有興味的看了眼泰安,“你想弒父?”“不想。”泰安說著刀卻很穩(wěn),沒有挪動分毫,頓了頓才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句話,“你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護主。”“不錯,你做的很好?!狈饴逦兆〉侗偷赜昧?,輕松的將插入青石板中的大刀抽了出來,后仰避開泰安掃過來的刀勢然后架住。兩人刀身拼在一起,手腕震動,虎口發(fā)麻,卻沒有人松手。泰安忽而一松手勁,側(cè)身橫刀削去,然后一腳踩在封洛抵擋的劍身上,借力一躍,半空中漂蕩來后知后覺的一句“得罪”,就見少年抽出腰間軟鞭猛地破空甩去,卷住了封洛的刀身,他用力一扯想要逼封洛繳械,封洛卻反拽住鞭身卷在手臂上,刀身在特質(zhì)的九節(jié)鞭上摩擦出火花,兩人各自拽著長鞭,以內(nèi)力交鋒,僵持住了。葉煊卻一眼就看出來,勢均力敵的表面下,泰安已經(jīng)拼盡全力,封洛卻氣定神閑,只是兩人一脈相傳的表情少,一般人看不出來罷了。趁著封洛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葉煊腳尖一轉(zhuǎn),拉起還茫然不知道怎么就父子相殘的謝玉舒就要跑。“嗯?”封洛余光撇到,冷哼了一聲,道,“他若是跑了,每個人自領(lǐng)一百軍棍,打死了丟進亂葬崗?!?/br>“丟亂葬崗俺沒話說,反正死都死了,躺哪不是躺,但打一百軍棍也太過分了吧?”熟悉的粗狂聲音,似乎是在哪聽過。刷刷刷——三道人影出現(xiàn)在高聳的城墻之上,正是封洛手下五虎將中間的三位,最中間那個看著像是只有十幾歲的高壯青年手中還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即便相隔甚遠(yuǎn),也能看出那小孩的精致漂亮,讓人辨不出男女,一張口奶聲奶氣的喊,“哥哥!哥哥!”葉煊腳步一頓,眼神沉了沉。謝玉舒驚訝的抬眸,遲疑道,“他……似乎在跟我們招手?!?/br>“……”葉煊皺著眉回頭面向謝玉舒,突然道,“玉舒,我要食言了?!?/br>“什么?”謝玉舒怔愣了一下。葉煊已經(jīng)松開了他的手,往宮墻下走去,寒聲道,“黃莽,封月今晚要是病了,我一定讓泰安去取你首級。”“唉……怎么這樣!”那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一開口,吐出粗狂的嗓音,他率先從墻上跳下來,原本看著就高壯的身形更是展露無遺,小孩抱著他懷里跟抱著一塊rou差不多。謝玉舒先前還疑惑著葉煊喊黃莽,可這三人也沒有熟悉的滿臉大胡子,直到聽到那少年口吐熟悉的聲音,懵了一下。原來黃莽的大胡子下面,是這樣一張娃娃臉?這張臉完全跟第一莽夫不搭邊啊……“哥哥!”封月見到葉煊,伸手就讓他抱。葉煊將小孩抱起來,轉(zhuǎn)身又塞到謝玉舒懷里,謝玉舒和封月大眼瞪小眼。“好好養(yǎng)著,誰也別給,想見我了就帶他進宮,沒人會攔你?!比~煊把謝玉舒散落的頭發(fā)繞到耳后,聲音低了一些小聲道,“等我?!?/br>面前的人抽身離去,謝玉舒下意識伸手要拉住他,“子煊?!?/br>葉煊回頭,對著他勾勒出一個淺笑,再回頭,一步一步走回臺階上。封洛已經(jīng)繳了泰安的刀,斬斷了泰安的九節(jié)鞭,反剪他一只手將他壓的單膝跪在地上,泰安抽出靴子的匕首,單手在臉上一劃,沾上了鮮血,扭身拼著胳膊要斷的狠厲朝封洛扎去。封洛眉頭一皺,反常的沒有逼近,而是松手退后拉開了距離。“泰安。”葉煊喊了一聲。泰安立刻止住上竄的身形,握著匕首的手輕輕顫抖,周圍隱隱有悉悉窣窣的爬動聲音,是被血腥中參雜的誘人味道吸引來的蟲子。泰安難得一見的斂了下眉頭,眼里有著明晃晃的厭惡。一布巾摁在他臉上,卷軸正正落他頭頂,葉煊從他身側(cè)走過,“把血擦干凈?!?/br>泰安看著自己臉上的圣旨,第一次感覺到什么是如芒在背,他本來就沒什么表情的臉一時間更癱了。……帝王喪葬全程由封洛——如今該說是馮子健了。大將軍王馮子健,新上任的國舅爺,身負(fù)累累戰(zhàn)功,握有三十萬大軍,便是朝中最不識相的言官都閉了嘴,有關(guān)三十一年前的江南私鹽案再度被翻了出來,由丞相謝玉舒和大理寺共同查案,證據(jù)一一公布,被張貼在城門上,編成故事、戲文在坊間表演傳唱,宣告天下人。“這江南巡撫馮必?fù)P被誣告,幾百口人盡皆喪命,若非長子馮子健離家多年,一直在外走南闖北,后來隱姓埋名參軍,若不是靠著這軍功一步步坐上大將軍王的位置,怕也是得不到平反這一日啊?!?/br>“曾經(jīng)盛寵一時的良妃娘娘便是馮子健最小的meimei馮婉,私鹽案之時方才三、四歲,尚且是個不知事的小孩,馮夫人趁著她熟睡,將她送至了外祖洛家,后來判案夷三族,洛家也牽連其中,便將她藏在了米缸里,馮將軍詐死之后回鄉(xiāng)把她寄養(yǎng)在和洛家交好的沈家,以表小姐的身份養(yǎng)大的。哪知十六歲去廟里祈福,便被看上了……”“鹽槽總督黃友仟一家更是凄慘,黃友仟之子黃維仁,小三元案首,十幾歲便高中,本是前途無量,最后啊,卻鬧了個家破人亡!聽說他在刑部大牢關(guān)押問審數(shù)年不肯認(rèn)罪,后來便被放了出來,成了閹人在宮里當(dāng)差,大將軍王宣布平反那日,黃維仁在勤政殿磕了九個響頭,然后自裁而亡……這黃家,是絕戶咯。”“還有那些被牽連的官員,我看公布的名單,足有百來人……”“天子一怒浮尸百萬,可憐啊。”“莫說了莫說了,宮中白綾都未曾撤下呢……”梁武帝尸骨未寒,卻注定要背上昏君的罵名,流傳千古。……謝玉舒終于將江南私鹽案全查清楚了,他讓人連夜送到大將軍府,抬腳往封月的院落而去。里頭燭火搖曳,聽見推門聲,小孩本來困倦至極,倏然睜大了眼,看到進來的是謝玉舒,失望了一下,大眼睛里就溢滿了眼淚,“哥哥……”謝玉舒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床邊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小孩模樣同良妃長得太像,容不得謝玉舒不多想,上回馮子健喊他去將軍府之時,他猶疑的問了,馮子健坦坦蕩蕩沒有隱瞞,直接道,“你猜的沒錯,他確實是七年前那個應(yīng)該夭折的孩子?!?/br>“七年前,我回過京,通過鄭太醫(yī)給了她一顆毒藥。”謝玉舒雖然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卻還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