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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順?biāo)谋?,拍的好久,問一句:“夢見什么了,唬得你這樣?”“夢見頭回搬家的那處,把我……吵醒了?!比萆俪踹€蒙著睡意,他被嚇醒了,聞著月丹身上的味道,覺得心里好委屈,“他們說我無后……”月丹親他的額頭,點(diǎn)水似的,淺啄地挨著碰著,半晌都沒說話。頭一回尋家,只打商量說是找個人煙氣兒濃的,他倆擠在人堆兒里,風(fēng)平浪靜一輩子。月丹還是心疼他,又覺得氣惱,哄著這人睡覺,“回個籠,改我入你的夢,看我怎么收拾他們?!?/br>容少初覺得好笑,把嘴抿了一下,挨著這人的胸膛,聽那谷悶的脈搏聲兒,念道個“同床如何不異夢”的玄想,到底是敵不過周公,便隨著月丹一同睡了。仍是個吵鬧的,嗩吶朝天在喧,容少初的小妹大喜,家中無親眷,只有他一個長兄,替屋里人打點(diǎn)個豐致。月丹跟隨著后頭幫襯,一些那人上不了的臺面,他來粉飾個太平,禮數(shù)周全,風(fēng)光喜彩,到底忙碌個半死。“咱們搭個紅鋪?!闭陀H呢,月丹偷偷地,朝著容少初的耳邊吹風(fēng),寬袍子底下,把手牽著了。容少初一驚,怪他的大膽子,又覺得稀奇,心里撲騰地,像小鳥在撞心窩。他小妹的婚宴,這一頭只給他敬杯茶罷了,底下一對新人喜服艷麗,滿眼的紅,他倆也討喜慶,穿個暗紅的袍子,那新人對著他們?nèi)?,他們的手指便攪著手指,扣鎖似的,一同重握了三次。“一拜天地?!?/br>“二拜高堂。”“夫妻交拜?!?/br>沒人給他們念,躲在心里,偷偷地自個兒歡喜,這有親眷作證,有天地為媒,還有一對兒人,如何不能就地成親呢?容姝與他哥哥生分一些,只這幾年親近了,曉得親哥哥心里苦,替她辦喜事又費(fèi)了多少功夫,只剛離了正門,眼淚唰唰地淌,媒婆子趕緊用蓋頭遮,“起轎!起轎!”容少初不能親送,只喚月丹目送一程,等月丹回頭,就看見那人高堂上頭,喜燭紅光,照著他臉上的水,竟是又哭又笑。“少初,咱們離開吧?!?/br>一醒來,月丹覺得屋子里發(fā)寒,披了件披風(fēng)去耳房添柴火,將回來,就看見床上的人物揉著眼睛,也是個轉(zhuǎn)醒的,“還早,我去做粥?!?/br>容少初翻了個身,趴在床沿上,看他忙活,那火爐子升起來,暖了晨凜,化了冬寒,他不曉得為著什么,癡癡地發(fā)笑。“睡傻了?我見你今日憨頭呆腦的?!泵髅饕哺α?,月丹偏要戲弄他,湊過去蹲在床邊。那厚實(shí)的粗布被子,有些地方逢著蹩腳的針線,絮都炸出來,飄飛一縷毛出來,兩人小孩兒似的吹氣,見那小飛絮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吹到窗子口,“嗖”一聲被吸走了。“欸?今兒這風(fēng)不俗啊?!比萆俪豕蛔樱崎_窗戶一瞧,外頭是千千萬萬個飛絮,雪白地鋪了一面,他滿眼的螢亮,臉上也欣喜起來,“原來是落雪了!”月丹瞧不得,他那雙眼睛有一只是殘的,碰著大光就要泛疼,他只閉著眼苦道,“可憐這好風(fēng)景,只能被你一人賞?!?/br>容少初闔了窗,睨他,逗他的玩笑,“你偏是個有文采的,既不作一兩首詩和一和人家,又不作文章贊耀,憑什么給你賞?!?/br>“好大人,這是指桑罵槐不成?”月丹抱著他,悄默聲兒地,像怕把雪吹跑了,“我夜里寫首詩句,大人給我看看?”“寫得不好,我可要損人的?!比萆俪鯇W(xué)他的輕飄飄。月丹笑著,“你那小記,如何不再寫了?是我先頭說你繁縟,生氣了?我故意鬧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容少初捂他的嘴,隔著手背,在那上頭親,“小記不小記,還得用心記?!?/br>山間早寒,沒把一屋子冷清變本加厲,反倒蒸地向榮了,樹身著雪衣,屋檐攬白客,這小山多少年都不這樣,活生生的。月丹與他吃了粥,燉了昨夜里沒喝完的濃湯,一碗入肚,渾身都發(fā)汗了,兩人雜談了幾句,笑笑鬧鬧的,說昨夜里都夢見小妹成親,喜狂了,正要記下來,就聽見廊檐底下有東西在叫,沒等過去,便見一只信鴿,正把小腦袋探過來。上頭系著小紙,解開來看,容姝道容少初的安,說誕下一子,請他賜名,望天涯路遠(yuǎn),寄此平安。容少初縮在月丹懷里,泣不成聲,讀著短短幾句,來回了好幾遍,“這世上,我再無牽掛了?!?/br>月丹摟著他,他是更孤單的寡身子,牽掛不牽掛,就這么眼前的一個人,從前無欲無求,如今喜怒哀樂都是他的。就燉著一個白頭。午后雪止了,風(fēng)不大,容少初護(hù)著月丹出門,他個頭矮一些,舉著手還捂著他的一雙眼睛,慢慢地,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地走,“我說睜開,你便只睜一點(diǎn)點(diǎn)?!?/br>“好,我又不真是個瞎子?!痹碌ず眯Φ赜|外頭的寒氣,正一頓,腳后跟便被人踩實(shí)了,他還向前走著,一下子失了重心,直直鏟倒在地。刺了眼,雪亮透了,容少初驚呼一聲,只拉著他起來,“哎呀,怪我怪我!”大白天的,月丹蒙著個壞眼睛,被個矮個子的人抱著,老媽子似的擦眼淚,他沒忍住,“哧”地笑出來。容少初替他遮著眼睛,臉凍得通紅,見他還樂著,只皺了眉頭,“有什么好笑的?!?/br>“好雪景,咱們是一塊兒賞的?!?/br>月丹湊過去,挨得好近,呼吸纏著呼吸了,明明是個初冬,卻只聞個暖洋洋。一枝春·照殿紅:豈逐春風(fēng)一一回51一枝春(梅花)照殿紅(佛桑花)折枝寥當(dāng)饋贈,向來是一枝春喜歡做的事情。打初見著這人起,照殿紅就覺著他臉上蒙著層布,底下朦朧地噴個粉頭白面的書生相兒,做足個翩翩瀟灑的派頭,卻活在男人大腿根上,不像話也不像樣兒,雜雜咧咧一派清水一縷濁流混成一窩了,便傳他“腿上風(fēng)貌郎,地下君子堂”,往后再見,倒還偏是那么一回事兒。照殿紅正是握著一截兒枝丫往屋走,心里還默著從前的光景,便迎面碰見往外趕的人,寒暄了幾句,才知道一枝春又營生起賺錢生意來,眉頭落了鎖,走進(jìn)了劈頭蓋臉地發(fā)問,“手腳都還沒利索全,這世道是急著要你奔沙場?還是上趕著求你爭功名去了?”一枝春沒回話,眼皮一撩再放下去,卷簾似的又極慢地掀開,睹著面前的人,瞟著桌案的本,將筆擱下的“篤”聲有些重,藏了脾氣,暗自不發(fā)兵,照殿紅曉得,這也是一枝春喜歡做的事情。“喔,好說歹說我也是個病人。”一枝春是換了行頭了,跟前頭這位氣勢洶洶的人一道的,叫原來的名字,穿的尋常衣衫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