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還是略有些拘謹，但整體上還是微笑著有禮貌地應(yīng)對，看上去對大家都紳士得很。

那一瞬楊夜簡直都有點吃醋了。

但楊夜一時都沒舍得走進去打擾。

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的顧良太耀眼、狀態(tài)也太好了。

大概，那日的講述，其實對顧良來講，也是一次發(fā)泄。

當(dāng)把壓抑了太久的往事終于在愛人面前宣之于口，顧良在某種程度上，是卸下了一點包袱的。

不過這點和諧很快被打破了。

扮演王孤僻的玩家盯著顧良半晌，忽然開口問：“你是不是演過什么微電影、或者廣告之類的？”

顧良問她：“你為什么這么問？”

王孤僻說：“我一見你就覺得眼熟了。我感覺我肯定在哪兒看過你的。是微博還是什么？要不抖音視頻你被人拍過？不……不對，不是最近的，應(yīng)該是好幾年前，那就不是抖音，我應(yīng)該還是在微博上見過你。反正你特別眼熟——”

楊夜清楚地看見顧良臉上笑容盡褪，臉色一下子白了。

楊夜嚴(yán)肅下來，立刻走進餐廳。

坐在顧良旁邊的時候，楊夜伸出手，去握了一下顧良的手。

顧良的手抖了一下，然后下意識收回去了。

這完全其實是個下意識的防備動作。

顧良也是無意做的。

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對楊夜的觸碰，居然躲了一下。

顧良試圖解釋，可他張口，喉嚨里卻發(fā)不出聲音。

楊夜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得帶顧良離開。

他的顧涼涼需要暫時遠離人群，被他一個人好好保護起來。

當(dāng)著其他人的面，楊夜并不想說太多，于是把一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楊夜對顧良道：“我有點不舒服，估計昨晚吹風(fēng)扇受涼了，你陪我回去歇會兒？”

顧良點點頭。

楊夜看李曉玉一眼：“麻煩你們收拾一下了?！?/br>
李曉玉直覺兩個人的神情都有點不對勁，但也沒多問?！胺判陌?，交給我們。你們好好休息?！?/br>
楊夜沒再說什么，只重新握住顧良的手，便帶著他往隔壁吊腳樓而回。

一路上顧良也都沒有說話。

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了?；ヂ?lián)網(wǎng)上的熱點消息很多，每天有無數(shù)小熱點，兩三天就有一個大熱點，大部分人應(yīng)該都對那段故事沒什么記憶了。

顧良也沒想到，有人還會記得自己。

當(dāng)年面對鋪天蓋地網(wǎng)絡(luò)暴力時候的心情，顧良又回想了起來。

回到屋內(nèi)，楊夜幫顧良削蘋果。“有沒有吃飽？”

“嗯?！鳖櫫检o靜坐在床頭，他點點頭，反問楊夜，“你呢？”

楊夜：“我吃飽了?！?/br>
顧良卻搖搖頭，眼神挺黯淡的：“你碗里的飯還沒吃完。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連一頓飯都吃不好，需要這么中途找借口離場——”

顧良眼里的脆弱和內(nèi)疚，通通讓楊夜心疼。

沉默了一會兒，顧良再抬起眼瞼看向楊夜：“剛才……我不是有意的?！?/br>
楊夜立刻放下刀和蘋果，走過來牽住顧良的手，用力握住?！澳悴恍枰獙ξ业狼?。我是個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飯沒吃飽我會自己想辦法找東西吃。你不牽我的手，那就讓我牽著你。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往心里去?！?/br>
“可我會覺得自己很麻煩。跟我這種人相處會很麻煩。”

顧良有些沮喪，“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懲罰的緣故，我現(xiàn)在有點……”

“楊夜，我怕我病情隨時會復(fù)發(fā)。”

“我情緒容易敏感、低落，有時候還會焦躁易怒，脾氣特別差——”

“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但我不能確定。萬一我……”

楊夜看著他的眼睛，問：“所以呢？”

顧良道：“所以你得想好。”

楊夜：“我早就想好了?！?/br>
顧良：“……我特怕成為人的負累?！?/br>
楊夜：“你怎么會是負累？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就拿這個游戲來說，很多時候，如果不是你開腦洞，我們找真相怎么會找得那么順利？包括曉玉，她不是也非常感激你？”

顧良垂下眼瞼沉默許久，再看著楊夜：“我知道，道理我都懂。但有時候那種厭世的情緒上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會敏感多疑，看什么都難受。我怕你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很辛苦。”

“也許在游戲里……專注破案解密，沒心思想別的問題的時候，我的狀態(tài)還行?！?/br>
“所以楊夜，也許你看到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我好的一面?！?/br>
這個時候，明月那句“你知道什么是吊橋效應(yīng)嗎”，就開始回蕩在顧良腦子里了。

顧良是十分不安的。

再來，也是因為王孤僻那一句無心的話，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

——不管是在游戲解密過程中的高強度壓力下，還是休息時完全放松什么都不用想的情況下，他是不用面對現(xiàn)實的。

因此，盡管這游戲有很多危險，但處在其中，他的狀態(tài)其實反而是好的。

但當(dāng)王孤僻無心說出口的一句話，會讓顧良忍不住想，如果以后回到現(xiàn)實，他整個人的狀態(tài)也回歸真實后，他會不會出現(xiàn)問題，他與楊夜的相處會不會存在問題。

他忍不住對楊夜說道：“我怕只是在這種特殊的環(huán)境下，我們一起闖關(guān)什么的，讓你誤會了什么。萬一離開游戲，回到生活，聯(lián)想到以前的事，我經(jīng)常敏感多疑，又或者變得很喪，你怎么辦？”

楊夜：“不怎么辦，如果你病情復(fù)發(fā)，那就陪你看醫(yī)生?！?/br>
顧良：“那樣你會很辛苦。”

“跟你在一起，每時每刻我都是高興的。這怎么能叫辛苦？”

“我……”

楊夜：“顧良，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什么一起闖關(guān)。一起闖關(guān)建立的，那叫革命情兄弟情。我對你是愛情?！?/br>
“我第一眼見你就有好感。你從頭到腳，都長在我的審美點上。我看著你就喜歡?！?/br>
顧良沒說話，楊夜再道：“我之前沒這么說過，怕你覺得我膚淺，圖你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