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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嗓子都啞了,他揉著嫂子的身子,狠狠的。仿佛懷里不是一個人,而是塊能救他上岸的木板,他像個瀕死的人,大力的環(huán)著他,衣服摩擦著,貼在一起。陸銀山眼睛都是紅的。他接到消息,盧涼死在了南邊,被人子彈慣了腦袋,打的面目全非。腦漿子炸了,地上都是血,暗紅色,蜿蜒著,流進(jìn)戰(zhàn)壕。付春深被他壓的疼,他微低著腰。陸銀山的大手,掌心都是繭子,擦過他的眼,他的鼻子,攏在他的臉上。他和他靠的那么近,能聽見他咚咚的心跳。“二爺……”他低低的叫了一聲。“嗯?!?/br>陸銀山閉著眼睛,窩在他的肩頭。他累了。很累。付春深手攥著他的袖子,陸銀山,少有的軟弱。兩個人,窩在一起。陸銀山就像是個受了傷的豹子,摟著付春深,尋求一點溫暖。天涼,風(fēng)硬。無聲。他們靜靜地站著。“過了年,正月里,我就走了?!标戙y山終于松開了付春深,他攏了攏付春深的領(lǐng)子。看著他,眼睛里,意味不明的。付春深驚了一下,他沒想到,這么快,陸銀山也要走了。他以為,還有一陣子的……“軍部發(fā)了命令,南邊撐不住了,我隨軍?!?/br>“吶……”點了點頭,付春深心里,有點難受。說不上為什么。“我去了南邊,家里,就麻煩嫂子了?!彼銖娦α诵?,干凈,明朗。付春深沒回答他,他只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混不吝的二爺,也有太多的無奈,他撐著陸家,撐著他的大哥。許多苦楚,卻和誰,都說不了。“早去早回。”他輕輕的,說了句。提著裙子,付春深低下頭,不去看他。“嗯?!?/br>陸銀山點了點頭,他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摸了個東西。是一根簪子。付春深跌折的那根。他那日,在河邊,本是要扔了的,卻又不舍。“還給你?!标戙y山把簪子,插在付春深的發(fā)上,手法生疏,偏帶了幾分認(rèn)真。小嫂子,半長的頭發(fā),簡單的扎著,小襖貼服,裙子干凈,眸間溫婉,讓他舍不得。他微扶著付春深的臉頰,看著他。“嫂子……”他叫他,頭側(cè)了一下,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倏爾,便放了手。付春深沒躲,他的臉頰,擦了一下那冰涼的唇,酥酥麻麻的。陸銀山撒了手,大步走了。付春深下意識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奈何,男人走的快,他抓了一個空。陸二爺,放手了。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聽外面吵吵嚷嚷的,大街上站滿了人。一輛車,奔在街頭。“閃開!閃開!”有當(dāng)兵的,在后面,追著。為了避開行人,他們的速度很快就跟不上前面的車了。李伯清,越獄了。他搶了車,一路飛奔的,沖出了福壽鎮(zhèn)。身后,是槍聲,是追兵。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了。他要找他的盧涼。這個世上,他最后牽掛的人。第25章端倪這幾天天陰沉沉的,快下雪了。老太太急的不行,大夫走馬燈似的,來了一波又一波。大爺直挺挺的躺著,空洞的看著屋頂,什么都不說,手里攥著觀音墜,尾指摸著那些紋路。他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大清了,近乎失明,每日里只能摸索著。陸銀山顧著大哥,暗地里讓人把盧涼的衣冠冢立了。骨灰還在路上,就算運回來,也是一個月之后了。“那個李伯清,奔哪去了?”二爺?shù)臅块T關(guān)著,里面站著不少人,都低著腦袋。李伯清太狡猾了,傷成那個樣子還能跑。下人們都繞著走,就聽里面二爺粗著嗓子罵人,難聽的很。“娘……您慢點?!备洞荷钫驹陂T口,扶著老太太上了車。司機等她坐穩(wěn)了,才啟動。“回吧,好好照顧金山?!?/br>車慢慢的開遠(yuǎn)了。老太太去拜佛了。這本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藥石無醫(yī),也只能拜托神明了。付春深的襖很厚,他攏了攏頭發(fā)。簪子,到底還是摘了。陸銀山,用錯了情。可付春深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太讓著陸二爺。他為他心軟,因他顧慮。想起那夜在山洞,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臉頰的溫度。他嘆了口氣,抬起頭。四方的庭院,高大的圍墻。困的他死死的。昨個,他偷偷傳了信給meimei,結(jié)果送信的,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雖是個不識字的小廝,可付春深心里還是不安。之前遞出去過幾次,都是石沉大海,沒了半點音信。也不知,環(huán)雙如何了。付春深回了屋子,大爺說是睡著,卻不如說是昏著。他手里,攥著墜子,死死的。付春深不敢動大爺,怕驚了他。他拿了本書,靠在床邊,一頁一頁翻著,心里卻是亂糟糟的。也不知,初雪,他走不走的了。陸銀山書房的門終于開了,幾十個屬下都灰頭土臉的跑著出了院門。天殺的李伯清??!陸銀山站在門口,他看著天空,陰沉沉的,幾日連綿著,沒有一點太陽光。忍不住掏了一顆煙,叼在嘴里,身邊的小兵十分有眼色,過來點了火。“二爺,您拿的什么啊?!毙』镒幽贻p,想著討好陸銀山,跟他搭著話。“沒什么?!标戙y山抽了一口,他自手里拿著的,是一封信。上面寫著幾個端正的小字。小妹親啟。之前傳出去的幾封都被他截下了。剛在屋里,他讓認(rèn)識字的,把信的皮子念了。五封,全部都是,小妹親啟。當(dāng)家的二爺起了別的心思。他抽著煙,手里的信封輕輕捏著。五封信,都是自陸家發(fā)出。按道理,院里這位大少奶奶才是小妹,若是這樣,本不會寫這兩個字。里面這個,可能不是付環(huán)雙……“去,把大少奶奶叫來,我去晏流亭等她?!倍斊藷?,鞋子捻滅了火星。付春深好一陣子才去,他剛喂大爺喝藥,便有下人過來,說二爺讓他去晏流亭。他叫自己做什么?付春深一頭霧水,只得穿上鞋,跟著走。晏流亭是大爺年輕時候建的,十分漂亮,用的中式風(fēng),回廊婉轉(zhuǎn),上面的描金都是大爺自己畫的,只是年頭多了,再看不清本來的樣子。付春深走過去,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陸銀山站在欄桿邊。“二爺?!?/br>陸銀山回頭,指了指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