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
自記清了他們的面孔。李公甫也在眼中劃過一絲輕蔑,他看了看已堆了滿爐的香灰,開口準備令學子們停筆。沈驚鶴卻突然重重一敲書案,滿臉頓悟,惹得眾人紛紛側(cè)目看過來。“有了!還要多謝李學正,若不是您給了我靈感,恐怕這詩我直到現(xiàn)在都寫不出來呢?!?/br>他感激地笑了笑,語氣真摯,提起筆蘸飽了墨汁就往紙上瀟灑地飛動起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李公甫和王祺都蹙著眉望著他,心中并不覺得他真能寫出什么好詩來。唯有被他們高高捧著的大皇子卻是緊緊盯著沈驚鶴,想起當日昭年殿中發(fā)生的種種,呼吸有些不穩(wěn)。他總有隱隱的預感,這個六皇子,又要整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來了。※※※※※※※※※※※※※※※※※※※※感謝未惟、去吧!鄉(xiāng)下人!兩位小可愛澆灌的營養(yǎng)液~噸噸噸感謝去吧!鄉(xiāng)下人!、鯉魚、shellybish三位寶寶們?nèi)拥牡乩祝?/br>第25章沈驚鶴落筆極快,墨色在宣紙上泅開最后一筆的那刻,香柱的最后一截也在同時驟然崩落,小爐獨抱一捧燎盡的殘灰,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白煙消散在空氣中。宣紙上是幾行矯若驚龍、跌宕遒麗的行楷,明明不見他如何使力,字字卻皆是力透紙背。梁延匆匆瞥了一眼,還未來得及看清其上詩文,卻是不由在心中暗暗為這汪洋恣肆的筆法叫了聲好。他的一手行楷結(jié)筆輕疾而又靈動舒展,人都道字如其人,可偏偏這小皇子的字卻與他清潤溫雅的外表絲毫不符,不見幾分秀美圓潤,反而自有一股縱逸瀟灑的氣度。到底是字未必定如其人,還是這小皇子仍藏著他所不知道的一面呢?梁延不露聲色地望著沈驚鶴淡然自若的側(cè)顏,對他的好奇又悄然在心下深了幾分。李公甫見他卡著時間停筆,心知不能借此判他超時違了規(guī)矩,只得悻悻然作罷。他咳嗽幾聲,見眾人目光又重新凝聚在自己身上,背著手來回走了兩步,“時辰已至。既然諸位學子都已擬得詠柳詩來,接下來本官便為你們好生品評一番?!?/br>眾學子聞言皆是挺直了腰背正襟危坐,或期待或忐忑地等著自己的名字被叫道。偌大的書院內(nèi)一時無聲,唯有輕風拂過竹枝的“沙沙”聲間或在耳畔響起。沈驚鶴安坐于一排排廣袖儒袍的學子間,明明周遭都圍坐滿了人,可他身上清冷如云漫霜月的風華卻總使人遙遙一眼便可在人群中望見,繼而情不自禁為這般冰涼難觸的絕艷而屏息。宛如蒼山負雪,明燭天南,自有白壁崇光可照一方青霄。李公甫瞇著眼,小而狹的眼中滿是算計的光芒。若是一下子就戳穿這六皇子的華而不實金玉其外,倒也覺得無聊使人懨懨。他不如先挑選幾首別人的作品,待眾人都已聽習慣,再叫起六皇子讓他讀讀自己寫的狗屁不通的詩來,如此豈不更能博得滿堂大笑?拿定主意,他的臉上又泛起了虛偽的笑,“在座有哪位才子愿與諸君一同分享方才所作呀?”眾人正猶豫不決地思量是否要自薦,書院角落卻是隱隱傳來一股sao動。幾個油頭粉面、華服金飾的子弟互相使了個眼色,手中不斷推搡著被他們圍于其中面色蒼白的少年,發(fā)出陣陣怪叫。“唉喲,這般風光的好事,我們的許大才子自然是當仁不讓啦!”“就是!許才子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可偏偏就是太過謙虛。學正快給我們個機會好好欣賞一番他的佳作吧!”許縉像是風波中一葉無助的孤舟被他們推弄得顛簸狼狽,他死死咬住下唇,面上混合著屈辱與怯懦的神色。他死死抓住手中的詩文,還未完全干透的墨跡在摩擦間蹭到了他的手中,隨著掌心不斷沁出的汗水暈染糊開成一片。為什么總要這樣欺辱調(diào)笑于他?他明明只想好好在太學讀書,只求有朝一日能真正學有所成……只因為父親官位低微,自己的所有努力就只能成為這幫紈绔取樂的笑柄嗎?李公甫自然瞧見了這片亂象中一方的屈辱不甘和另一方的幸災樂禍,他知道這個有些瘦小的青年名叫許縉,父親任勞任怨在南越外放了十幾年才得以遷升到京城內(nèi)做個微末的小官,許縉因而也才堪堪夠上得進太學讀書的門檻。這個學生腦子不笨,學習也刻苦,只是南越向來沒有什么像樣的學塾,故而他的底子遠遠差了旁人一大截。如今雖已有了些許進步,不過詩文依舊平平,最多不過中人之才。他居高臨下地望著神情掙扎的許縉,心中不為所動。本官肯賞你露臉的機會,若是你真有大才,又豈會俱人高捧狠摔?要怪,就怪自己不爭氣好了。當下他便毫不留情地點了許縉的名字。許縉渾身顫了顫,動作遲緩地站起身來,深低著頭望著手中已被揉捏得褶皺良多的紙墨,嘴唇翕動,聲如蚊蠅。有那不知情的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他那處望去,只等著聽聽這所謂才子究竟作得什么錦繡詩篇來。“……秀葉方現(xiàn)翠,清陰欲庇人。王孫如可賞,攀折在芳辰。”許縉終于磕磕絆絆地念完了詩,眾人頓時失望地撇開眼,小聲議論著。“什么大才子,我看這詩也不過爾爾……”有人不屑。也有學子狀似客觀地評價著,“格律倒沒有什么大毛病,只是用詞普通,意境尚淺,的確枉當才子之名。”王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嘴里咕噥著“又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草包”。沈驚鶴與梁延對視一眼,皆是微搖了搖頭。這欺負人的手段實在是明目張膽得很,然而那群華服子弟皆與兩位皇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如此情狀,倒也不足為怪。“辭意平平,仍需精進?!崩罟Σ荒偷亻_口,眼珠一轉(zhuǎn),目光落到了沈卓昊身上,霎時滿臉堆笑,“不知大皇子可有意讀一讀自己的詩作?”沈卓昊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拿起宣紙沉聲開口,眼光卻似是不經(jīng)意地從沈驚鶴身上一掠而過。“雪盡青門弄影微,暖風遲日早鶯歸。?如憑細葉留春色,須把長條系落暉?!?/br>“炳炳烺烺,字字珠璣,好!真是好詩!”沈卓昊話音方落,李公甫就迫不及待一拊掌,一臉驚喜地開口,激動的聲音滿含嘉許,“此詩構思別具一格,用詞典雅清麗,大皇子不愧高才?。∫辣竟賮砜?,此篇佳作當排古往今來詠柳詩前十!”他一通天花亂墜地夸贊,大皇子的臉色卻因這夸張的吹捧而微妙地不好看起來。當聽得什么前十之時,更是當即一甩衣擺面色冷硬地坐下。李公甫吹捧到一半,夸張的表情還懸在臉上,見之只得滿面尷尬地停了下來,手都不知往哪兒擱。沈驚鶴忍了再忍,最終還是不給面子地輕笑出聲,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滿是戲謔的笑意。李公甫有些氣窒,胡亂點了一個近前的學子起來以給自己解圍。那學子作的詩是“折向離亭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