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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疾悻悻然道:“倒也是?!彼辉偬嶙屄褰鹩裾埲说氖聝毫?,心里面又有些微妙起來,哀愁地暗道,說來說去,咱家到底在他那邊是上不了臺面的,何必特意說要請人,反而落他面子,噯,咱家也是一時激動,竟昏了頭。卻聽洛金玉接著道:“何況,我也有多年未曾與他們來往,近日我那事剛了,也未曾與他們正式恢復干系,一來就請人吃喜酒,好似有些不妥。”沈無疾下意識道:“也沒什么不妥,咱家又不是圖他們禮金,出席賓客每人都備了厚重回禮呢,保準叫他們不虧。”“誰和你說這個了?”洛金玉疑惑道。這沈無疾,一張口就是禮金、回禮。“噯,你沒說,是咱家俗,咱家一想就是無非金銀財物的事兒。”沈無疾笑道。洛金玉無奈搖頭,接著道:“我倒是想,我……”他猶豫了一下,問,“我能去請齊先生、吳先生與承明先生嗎?這些時日倒是與他們三位先生常有來往?!彪m然并未正式拜會齊老先生齊謙,可洛金玉翻案一事,卻又是齊老先生親自向喻閣老請來的機會,洛金玉心中極為感激,也甚是想念。“承明先生……”沈無疾略回想了一番,恍然問道,“可是喻閣老以前的字號?”“正是?!甭褰鹩竦?。“很久沒聽人這樣稱呼他了?!鄙驘o疾笑著道,“也好,自然是好的,你想請的,無論是誰,你盡管請?!?/br>實則就算洛金玉不請,沈無疾也要在去稟明皇上此事外,額外去喻閣老面前知會一聲、送上喜禮。無論如何,就算喻閣老不樂意這門親事,可沈無疾卻也仍指望著他日后提攜洛金玉呢。如今說是二人成了親,沈無疾卻還是更愿意讓洛金玉明面上走喻閣老那條路,也好抵消外界的許多議論。“那我要親自走一趟了?!甭褰鹩駵匚牡?,“我想親自去送喜帖?!?/br>沈無疾又是關切,又帶有幾分微妙的試探,問道:“咱家陪你一起去?”洛金玉自在道:“你若有空,自然也很好,顯得我們誠意更足?!?/br>他沒有絲毫多想,沈無疾卻心頭一熱,低頭笑了起來,忍不住小聲道:“咱家本還怕你覺得丟人呢。”洛金玉這才聽懂沈無疾的意思,不由得微微蹙眉,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是咱家心思多,抱歉,”沈無疾忙道,“不說這個……”洛金玉卻不肯輕易帶過,繼續(xù)道:“你我今日過后便是夫妻,乃這世上至親之人,且你我是兩情相悅方才許下終身,你若再曲意試探我的意思,豈不叫你我二人皆受心傷?”沈無疾自知理虧,訕訕道:“你說得對,是咱家不好。”“卻也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方才叫你如此患得患失?!甭褰鹩駭Q眉自省道,“譬如我就不會質疑你對我的情意真切,足以說明,錯在我。”“……”沈無疾忙道,“說什么你對你錯的,大喜日子,不說這些。還有得忙呢,快別耽誤時候了,先試喜服,若有不妥身的,趕緊改。”洛金玉點頭:“也好?!彼f完,轉身往屋里回去。沈無疾下意識要跟進去,卻被管家叫?。骸袄蠣?,您的喜服放您屋子里了?!?/br>沈無疾喜滋滋的表情頓時垮掉,轉頭冷冷盯著這忽然不懂看人眼色的蠢家伙。管家忍辱負重道:“老爺,換衣裳也就一炷香不到的事兒,小的是顧慮到尋?;榧抟?guī)矩,男女婚嫁前自然是更不能相見的了,您與夫人倒比那好上許多了,至于這試喜服,就還是別在一處了吧。您現(xiàn)在去換,換好了,趕緊出來,不就現(xiàn)看見夫人穿喜服的樣子了嗎?”沈無疾這才暫且舒緩一點心情,“哼”了一聲,大步朝偏屋走去。……沈無疾飛速地換好了自己的喜服,也來不及細細照鏡自戀一番,趕緊就出來,疾步走回主屋門前,問:“他還沒換好?”管家道:“還沒換好呢,是您換得太快了。”沈無疾這就放心了,暗道,你們可別想比咱家更先看到咱家的人穿喜服模樣!管家又目露驚艷之色,嘖嘖溜須道:“老爺穿這一身,可真是個再俊美不過的新郎官了!小的到這年紀,也吃過許多喜酒,哪兒有見過您這樣的!”沈無疾被人稱贊,頓時得意起來,愈發(fā)挺直腰桿,卻“哼”了一聲,很是瞧不起似的高傲道:“什么人也和咱家比……”管家忙道:“是!小的糊涂了,哪兒能隨意有人可以和老爺相提并論的?”沈無疾又想起自個兒衣冠還沒整好,便對一旁的西風使了個眼色,張開了雙臂。西風趕忙上前為他整理,一面道:“兒子雖沒管家年長,沒吃過喜酒,可兒子見過游街的狀元,要兒子說,干爹穿這一身,別說小登科了,就是活生生的狀元郎!”沈無疾又“哼”了一聲,道:“咱家可沒想著做什么狀元?!?/br>西風一面踮腳給他整冠帽,一面笑著揶揄道:“那是,干爹是要娶狀元的人,哪兒還在意自己做不做狀元啊。”沈無疾聽到這話,心頭大喜,也不矜持了,笑罵道:“油嘴滑舌,就等著討賞!”西風越發(fā)機靈道:“可不是兒子一個等著討賞呢,今日大喜日子,府里上下可都知干爹定有厚賞!”“那是自然,咱家平時就沒克扣過你們,今兒是咱家一生一回的好事,少不了你們這些家伙的好,都盡十二分的心思將事兒辦好了,都有厚賞?!鄙驘o疾大方道。守在院中的沈府一眾下人們自然都忙不迭地道謝,接著便都有樣學樣,不再拘謹,七嘴八舌地恭維起來。沈無疾倒也不嫌棄他們吵鬧,越聽越高興,看向那扇虛掩著的門,忍不住嘴角翹上了天。可隨著時間過去,沈無疾心頭隱約冒出了不安與煩躁,他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淡去。一旁的西風察言觀色,忙安撫道:“干娘是讀書人,換衣裳是慢一些,干爹別急?!?/br>“讀書人和他換衣裳有什么關系?”沈無疾無語道。“這……”西風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關系,但總之哄就對了,“讀書人穿衣裳戴冠帽,都更仔細,想是干娘在屋里自個兒先認真整理呢,哪兒像干爹您就這么急匆匆出來了?!?/br>沈無疾雖覺得這話也有理,可還是沒來由的焦慮起來,他又盯著那扇門看了會兒,上前一步,不顧西風的勸阻,正要敲門,門就從里面打開了。洛金玉剛打開門,就和舉著手要敲門的沈無疾打了個正著,雙人都是一愣,互相看著。這一看,就看愣了。沈無疾看愣了。他愣愣地看著面前這一身紅衣喜服、戴著插金翅新郎帽的洛金玉,一時之間,連呼吸都忘了。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