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輝身上一點勁兒沒有，軟的好像揉進他心里，讓他這一顆心拿不起放不下，恨不得就地跟他一起碎了。

“這是我家，我走什么走！我剛離開一會兒你就把電視砸了，我這要是走一晚上，你不得把家都砸爛了！”婁朋輝不敢看他，邊說邊把他腳上的玻璃渣摘干凈，接著就起身要去拿碘伏給他消毒。

周瑞安卻一把抓住他，這一下不像剛才，棉花糖一樣柔軟甜美，這次是狠狠地、用力的，就像鷹隼抓住獵物一般，抓的婁朋輝都決出疼來。

他轉過頭，看見了雙浸著淚花眼睛，睫毛都被淚水凝在了一起，黑葡萄似的眼珠水潤潤的，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

他最怕的來了。

“你現(xiàn)在不走了，以后也別走了好不好……”

第187章鬧劇

周瑞安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腦袋轉不動了，不是他傻了，不是他緊張害怕，是婁朋輝所愛的那個小玩意兒，碰到這種事就會轉不動。

在婁朋輝看來，他鐘情的小玩意兒單純，執(zhí)著，出世又不懂規(guī)律，像是靈魂永久被保留在象牙塔里，它沒有前因沒有后果，仿佛一生下來就是這樣一個狀態(tài)，然后被他捕捉到這里。

周瑞安自愿又不自愿的將這種狀態(tài)爆發(fā)的一面釋放出來，要說他裝，也不完全的裝，好像靈魂的某一部分真的不受他控制，掙扎著要替他做主。

要說他完全被這個靈魂占據(jù)，那也是荒謬，他的憤怒已經(jīng)要掩蓋不住了，如果有人遞把刀給他，可能他真的會抹了婁朋輝的脖子。

“你現(xiàn)在不走了，以后也別走了好不好……”

婁朋輝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按照常理，他會先哄好周瑞安，許個大愿畫個大餅，然后跟他同床共枕一夜，第二天一早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婁朋輝艱難的憋出一個字，為了掩飾自己的詞窮，他將周瑞安抱在懷里安撫。

周瑞安枕著他的肩膀，眼淚越過鼻梁浸在他的衣服上，等了一會兒，婁朋輝沒有下詞。

周瑞安掙脫開他的懷抱，眼睫上掛著淚珠，紅著鼻頭，聲音沙啞的重復；“以后也別走了，好不好……”

婁朋輝臉也紅了，他是心疼加上火，周瑞安的乞求在他聽來就像是逼問，語氣越軟他越難過，頭一次，他嘗到了說謊的痛苦。

“咱們先把傷口處理下，”婁朋輝搜肚刮腸想出這一句話，想到周瑞安受傷不好走路，卯足勁兒把他抱了起來。

“呵呵……變輕了，”婁朋輝沒話找話，不過也不是假話，自從絕食后，周瑞安飯量都變小了。

倆人回到客廳，婁朋輝把他放在沙發(fā)上，自己手腳麻利的去找碘伏和棉簽，等他找完一轉身，正與周瑞安的眼睛遇上。

他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滿臉淚痕，貓唇抿成一條線，神態(tài)是他沒見過的怨恨，像是看著仇人，讓人不寒而栗。

“輝哥，你到現(xiàn)在都沒回答我，”周瑞安望著他，聲音里幾乎帶了絕望；“你這樣逃避有什么用??？你覺得我會忘了？然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在這等你？你這樣對我，也是這樣對林寶丹的吧！”

婁朋輝走過來，重重的將碘伏瓶子拍在茶幾上，他煩躁心虛到了懊惱的地步，懊惱到了極致就是憤怒。

為什么他的小玩意兒以前都那么乖順聽話，通情達理，怎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就跟說好了似的開始找自己麻煩??？一句接一句的刺激他，要他命一樣，

難道自己把命給他他就舒服了??？

自己他媽的屁都不管天天守著他，等著仇家殺上門來他就滿意了！？

今天出門時林寶丹都沒說什么，她還是合法妻子呢，林寶丹都比他懂事??！

“你要我怎么樣！”這么想著，婁朋輝跟回光返照似的，渾身又充滿了勇氣和脾氣，嗓門一下子拔高，一聲大過一聲；“你他媽要我怎么樣！周瑞安你自己看看你自從跟了我，我他媽虧待過你嗎?。磕愠缘挠玫拇┑哪膫€不是最好的？我缺過你嗎？你憑你自己賺得來這套房子嗎?。寇噹炖锏能囘€有你的卡跟你姓?。楷F(xiàn)在你來質疑我？你他媽憑什么?。∧阌惺裁戳觯?！”

周瑞安顯然被他這一無賴言論說愣了，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嘴唇都因為驚訝微微張開。

婁朋輝說了這番話沒覺得有成就，反而心跳得更快了，手腳也開始發(fā)涼，他甚至有種預感，有東西在搖搖欲墜。

“婁朋輝你說的是人話嗎??？吃和穿我從沒缺過！我要的是這個？我是圖你這些東西才來的？”周瑞安騰地從沙發(fā)里站起來，氣的頭臉脹紅；“你別給我裝蒜，當初我是怎么來的你不記得了嗎??！”

“我沒空跟你說這些陳谷子爛麻子！”婁朋輝一揮手，仿佛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記憶碎片都掃光；“我就說你自己摸著良心，我這幾年他媽的虧待過你嗎？你跟我是你自愿，你當初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現(xiàn)在跟我犯什么勁？”

自愿。

周瑞安身體一晃，尖銳的耳鳴聲橫穿他的大腦，那些他強迫自己不去回憶的事情忽然冒了出來，黑暗的房間，潮濕的空氣，不絕于耳的喘息，甚至酒精的味道，每一個疼痛歡愉的瞬間……

本來隔天就忘的細節(jié)，現(xiàn)在像是黑色的旋渦一下子將他吞沒。

“自愿……”周瑞安大睜著眼睛重復著兩個字；“自愿……我自愿……”

婁朋輝看他神態(tài)不對，眼睛望著他，神態(tài)像是透過他看向更遠的地方，這讓好容易充滿勇氣的婁朋輝開始泄氣，神色慌張的走過去要安撫他；“寶貝……？”

“我去你媽的自愿！??！”周瑞安忽然還魂，兇狠的推開婁朋輝，空洞的眼睛有了尖銳的光點；“你有什么臉來說我自愿?。∥液煤玫纳现鴮W，你為什么出來打擾我??！為什么要囚禁我??！你逼得我退學逼得我走投無路，我他媽眾叛親離?。?！我能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F(xiàn)在你說我自愿??？你壓根兒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你他媽無恥??！”

周瑞安雙眼猩紅，儀態(tài)盡失，什么心計什么報復瞬間消失，他幾乎失去理智，撲上去想把面前這個人撕碎了，可他忘了自己沒勁兒，幾下就被婁朋輝按倒在沙發(fā)里，可他不甘心，哭喊著掙扎，婁朋輝被他鬧得滿頭汗，幾乎壓不住他，然后手就不經(jīng)過大腦，高高地揚起來抽了周瑞安一個大嘴巴。

抽完以后婁朋輝自己都驚訝了，這是他下意識地動作，他本心并不想這么干。

被抽過的周瑞安也慢慢停止了掙扎，像是清醒過來一樣，他呼哧呼哧的歪著頭，望向一邊的茶幾，一點閃亮的東西從他眼角滑落，滴在沙發(fā)上。

他剛把他一直憋著的話全說了出來，是他幾年前就想對著婁朋輝說的。

“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