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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化妝師,付行云也有自己的化妝師,但他看著自己鏡子里這個鬼樣,還是在出門前自己動手上了點妝,好歹把黑眼圈和失眠之后冒出來的毛孔遮一下,比平時還要著意打扮。一路上,小江在駕駛座上都欲言又止,表情跟便秘似的。付行云從墨鏡上沿橫他一眼,說道:“你到底要說什么?”小江心里百轉(zhuǎn)千回,最后只說:“哥,吃早飯了沒,后座有吃的。”“吃了?!?/br>其實沒吃,付行云壓根兒吃不下。老毛病了,情緒一有起伏,胃里就不舒服,加上晚上沒睡好,胃里像塞了石頭,不用吃就已經(jīng)頂著喉嚨了。小江的車開得又快又穩(wěn),付行云閉目養(yǎng)神,沒一會兒就到了。這次出的試妝照是在攝影棚里拍的,估計拍好之后會上一期雜志,聯(lián)動一下做個宣傳。這個宣傳資源對于一個連拍都沒開始拍的電影來說算不錯了,付行云心里琢磨,陳忻抱的這根大腿真的不錯,自己算沾光了吧。化好妝,一進攝影棚,付行云就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但大家都不動聲色,好像約好了一起頓了一秒,之后又各做各的。“付老師早,今天氣色不錯啊,昨晚睡得挺好的吧?!?/br>放在平時只是普通寒暄,這會兒一聽,怎么都覺得硌耳朵。付行云告訴自己,心態(tài)要平和一點。“還不錯?!彼χf道。付行云先拍單人的,然后陳忻來了,拍單人,然后他們倆要拍一個合照,然后再是其他角色。付行云拍完自己的,坐在旁邊看劇本。他其實挺困的,眼皮都有些打架,因為沒吃東西,腦袋有些暈乎乎,但他不敢流露出疲態(tài),因為大家都在看他。他拿著劇本,但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眼角余光掃到旁邊閑下來的一個小助理,手機屏幕沒貼防窺膜,正在看的估計就是付行云的八卦,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這下付行云更集中不了注意力了,他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想他,都在議論他。工作室的微博已經(jīng)發(fā)出了律師函,法務在跟進,他只需要等就行了。道理都懂,但他就是覺得不舒服,就像走在懸崖邊上,風獵獵而吹,每一步都顫顫巍巍,一不留神就會摔下去。輪到他和陳忻拍合照了,陳忻倒是光彩照人,拍照的間隙,陳忻小聲對他說:“付老師,昨晚睡得好嗎。”付行云愣了愣,攝影師正好按下快門,提醒他:“付老師,看我這里。”付行云看向鏡頭,露出微笑,禮貌體面地回答:“挺好的,謝謝關(guān)心——”攝影一結(jié)束,陳忻湊過去看,付行云沒心思看,他覺得反胃得難受,胃里一陣一陣反酸,他快步走去洗手間,特意上了三層樓,去別的樓層的洗手間,就是生怕撞見剛剛拍攝的工作人員。付行云進去洗手間,見到里頭幾個隔間門都開著,沒人,他反手把洗手間門關(guān)上,撲在洗手池邊干嘔了兩聲,胃里沒有東西吐,只吐出來了一些剛喝的水,比真真正正地吐了難受十倍。他蹲下來緩了緩,站起來用手兜了點水漱漱口,撐著洗手池的邊沿,深呼吸。推門出去的時候,外面有人,付行云嚇得一頓——是聞逝川。為什么每次遇見都如此狼狽,付行云分神想到,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倒霉,還是因為他最近一直在狼狽。聞逝川正靠在墻邊抽煙,窗被他打開散味了,夏日的熱浪從窗里鉆進來,以霸道的氣勢驅(qū)散空調(diào)的冷氣。付行云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漬,煙草味讓他的胃痙攣了一下,更讓他想起那些黑料里說他抽煙,帶壞未成年粉絲。他臉色難看,臉是白的,眼睛里還有剛才嘔吐時的生理性淚水,嘴唇上的口紅卻頑固,驚訝使他來不及戴上面具偽裝,整個人脆弱得一碰即碎,偏偏他還帶三分倔強,勉力自持,這三分倔強讓他更顯可憐了。“讓讓?!备缎性茮]心情和他多說,低頭冷道。聞逝川把煙掐了,扔進了垃圾桶。他今天是來拍一個雜志專訪的,他的電影進入了大眾視野,有個電影雜志邀約他和幾個新生代導演一起做一期專題,他答應了,一大早就來。策劃說,要拍點隨性又有質(zhì)感的照片,讓他還穿白t恤牛仔褲,不過上衣是無袖的,會露出他右邊手臂內(nèi)側(cè)的紋身,化妝師給他貼上了。付行云的目光落在他被遮掩的紋身處,沒看清,以為他把紋身洗了,胃里像被鉤子勾了一下,又是一陣痙攣。他沒來得及說話,一下子蹲下來,捂著胃,張嘴欲嘔,什么也沒吐出去來。聞逝川急急地也蹲下去,見付行云的臉更白了,額頭上還有些冷汗,他忙問:“早上沒吃東西嗎?”付行云只覺得頭暈得不行,說不出話來。聞逝川干脆地把他一把橫抱起來,付行云拽緊他胸前的衣服,雙眼緊閉,小聲說了點什么,聞逝川聽不清,低頭湊過去,聞到了付行云身上微辛的香水味。“會被拍到......”“不會的?!甭勈糯ㄕf。聞逝川抱著他直接坐運送攝影工具的貨梯下去,一路上都沒有人。付行云顧忌著遇到人,又實在暈,顧不上別的,臉埋在聞逝川身上。聞逝川帶著他一直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年初就給自己配了個車,二手小面包,又舊又破,勝在能裝。付行云被他放在面包車的后座上躺下,他馬上背過身去,面朝椅背蜷起來,蝴蝶骨在薄薄的的絲質(zhì)襯衫上凸顯出形狀。又過了一會兒,付行云聽到聞逝川再次打開車門。“還暈嗎,起來吃點?!?/br>付行云坐起來,發(fā)現(xiàn)聞逝川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頭裝的應該是吃的,很香,味道很熟悉,是付行云以前最愛吃的咸骨粥,但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他說:“手機借我一下可以嗎?我給助理打個電話?!?/br>聞逝川將粥放在他旁邊,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好遞給他,退出去,關(guān)上車門,站在車旁抽煙。付行云把目光從粥上收回來,給小江打電話:“我在地下停車場,把我東西收拾一下,下來接我回去,我有點不舒服?!?/br>作者有話說:好想吃菜干咸骨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