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抓到一樓靠門的房間。

甘霖找著機會碰到闕云飛，他小聲問闕云飛，“闕總，我和你換房子吧？”

闕云飛反問他，“怎么？”

甘霖撓撓頭，“樓頂太安靜了，我喜歡熱鬧?！?/br>
一樓只有兩間臥房，除此以外就是廚房、客廳、吧臺和上樓的臺階，想想都知道有多熱鬧。

“另一位抽到一樓的也是你們市營部的同事，怎么不去和他換？”

甘霖睜眼說瞎話，“不熟。”

闕云飛失笑，甘霖這擺明了就是一副“我就是在說謊但是你也沒法拆穿我”的模樣，他也跟著逗他，“那我和你也不熟?！?/br>
甘霖瞬間瞪圓了眼睛，“！”

闕云飛拍了拍他的頭，“行了，我知道你是想把好的房間換給我——”

“不是房間好不好的問題，”甘霖說，“大家要在這待兩個晚上，你回去又馬上要飛歐洲倒時差，睡不好怎么行？”

闕云飛微頓，問他，“韓英和你說的？”

“你的行程是例會上說的，睡覺的事情是我在日本的時候聽到韓哥問你了……”甘霖越說聲音越小，他怕闕云飛覺得他打聽太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闕云飛的睡眠一直不好，他又不習(xí)慣依賴安眠藥，環(huán)境黑暗安靜時還好，但凡半途有些什么微弱的噪音都能把他吵醒。他們在日本時候住的庭院式的居所，其余條件什么都好，只是到了夜里蟬鳴聲起，饒是隔音再好的玻璃都不能全部擋住，闕云飛便總是睡不好覺。

闕云飛見甘霖的樣子不似作假，他沒想到他曾經(jīng)和韓英隨口一提這事能被甘霖記住，終歸是心底一暖，見眼前人仍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不由得放緩些語氣，“我沒有怪你。房間不換，但是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

甘霖還想再說什么，闕云飛卻拍了拍他的頭，比起拍來卻更像是在揉他的頭發(fā)，溫?zé)岬闹讣獠溥^他的耳朵，甘霖陡然覺得自己的耳朵發(fā)起燒來。

他被闕云飛的動作止住了下一句話，呆呆地被闕云飛留在原地。

甘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說了半天闕云飛還是拒絕了他，氣鼓鼓地到戶外和一幫人折騰晚上要用的燒烤架去了。

要不怎么說吃是人類溝通的階梯，這次團建除了出發(fā)時聚的最齊的時刻就是晚餐的燒烤。

免不了要玩起年年嫌棄年年玩不膩的真心話大冒險，在興致勃勃地圍觀了他人各種或被整蠱或被追問的熱鬧之后，甘霖也被抓到了，捉到他的同事是個不太熟的女生，也不好意思真下狠手整蠱他，干脆問了個中規(guī)中矩的問題，“在場的人里最喜歡誰？””

甘霖想了想，“闕云飛?！?/br>
在場人沉默一秒，爆發(fā)出響亮的夾雜著口哨聲的笑罵，“高階馬屁！”“去年我怎么想不到這么回答！”“你們市營部嘴都這么能耐嗎？”“借著游戲拍領(lǐng)導(dǎo)馬屁要罰酒?。　?/br>
好不容易說一次真話卻沒人信。

甘霖?zé)o奈地舉起杯子喝了三杯。他坐下時看了坐在人群邊緣的闕云飛一眼，那人噙著笑看向他，沖他遙遙地也舉起杯。

過分坦蕩了，甘霖想，闕云飛肯定也不信。

按照甘霖以往的想法，他以為團建自由活動時會有很多員工為了多和領(lǐng)導(dǎo)交流而總找機會和他們一起活動，結(jié)果身在其中才發(fā)現(xiàn)飛星的員工們都非常有原則——天天996好不容易出來度兩天假誰要和你們這幫領(lǐng)導(dǎo)在一起謹(jǐn)言慎行！

于是高層們白天紛紛自覺相約后山去打高爾夫，把別墅留給基層員工們讓他們能玩得無拘無束。

闕云飛不愛打高爾夫，這倒是老員工們公認的，偶爾為了應(yīng)酬作陪也是做個樣子。

“闕總每年就算在這玩也都是會找時間工作，往常韓特助一般跟著，今年他沒來，”同事隨手指指會議室，“就在這里?！?/br>
會議室大門緊閉，斜對著一處靠窗的沙發(fā)，甘霖看了看時間，想想韓英不在，干脆拿了本書靠在沙發(fā)上看，想等著到了飯點萬一闕云飛還不出來就去叫他吃飯。

結(jié)果沒想到他是被闕云飛叫醒的。

甘霖懵懵懂懂地醒來，“幾點了??？”

“快兩點了，”闕云飛彎腰把他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來，“怎么不回房間睡？”

甘霖還有些發(fā)懵，使勁拍拍自己的臉才清醒過來，“??！你還沒吃飯吧？”

闕云飛點頭，“忙過了沒看時間……你是在等我吃飯？”

“本來準(zhǔn)備到點提醒你吃飯的，沒想到給睡過去了?！备柿赜悬c懊惱，“也不知道底下還留沒留吃的——沒留的話我們下點面吃？你吃嗎？”

闕云飛很隨和，“我不挑食?！?/br>
甘霖撇嘴，要不是韓英說過他挑食自己就信了。

其他人不僅沒給他們留飯，連廚房都給收拾的干干凈凈。

正值中午，大多數(shù)人都在各自的屋里休息，或者在樓上的房間玩，一樓居然只剩下他們兩個沒吃飯的人，看起來顯得更加空蕩整潔。

甘霖感嘆了一聲，“這是哪個仙女jiejie抽到了今天洗碗這么能干……”

闕云飛打開冰箱一邊找東西一邊接話，“怎么？平時女朋友在家不做家務(wù)？”

甘霖正在切西紅柿，“我沒女朋友?！?/br>
“嗯？”

甘霖停下手看他，“真沒有，誰說我有女朋友了？”

闕云飛挑起眉，“你哥?！?/br>
甘霖靈光乍現(xiàn)，他就說那天他哥從醫(yī)院接他回家時在車上明明追問不休怎么會隔天就跟忘了這件事似的，原來甘路早就從闕云飛這里把他最擔(dān)心的一種可能給斷了。

不管甘霖對闕云飛到底是崇拜還是喜歡，只要他是個有女朋友的直男，闕云飛對他的任何像是追求的行動連心都不會動。

甘路這一個舉動來得足夠自然又悄無聲息，如果不是他努力和闕云飛已經(jīng)到達這種可以閑聊的關(guān)系，他會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某一天再次失去闕云飛。

甘霖平靜地拿過一顆洋蔥，手起刀落劈成了兩半。

動作之利落干脆讓闕云飛都回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备柿厍兄笫[，眼眶蓄起一點霧氣，“從來沒有?！?/br>
甘霖沒等闕云飛說話，把西紅柿洋蔥和rou末倒進鍋里，“你能吃胡椒粉嗎？”

“我說過我不挑食?！?/br>
甘霖把遠在公司的韓英拉出來祭天，“但是韓哥說你挑食?！?/br>
“好吧，”闕云飛無奈地笑起來，“我可以吃胡椒?！?/br>
他和闕云飛端著兩盤意面對坐在餐桌前吃這頓遲到了很久的中餐。

“甘路是什么時候說我有女朋友的？”

“我出院之后又和甘路約過一次，”闕云飛回憶道，“后來提到你在飛星，說什么的時候你哥哥就隨口提了一句你女朋友的事。”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