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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了他半晌,無言地點了點頭。“是我把他送走的。”華楊的喉頭哽住了一瞬,半天才擠出聲音,“您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好容易才從戰(zhàn)場上被帶回來……”“入夜之后,洛先生來找我,希望我?guī)退x開營地。他要……回去找那個人,你知道的?!?/br>華楊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他低下頭,徒勞地錘擊著自己的胸膛。“我找了輛車,讓維恩和穆卡克給他當護衛(wèi)和向導?!毕@草p聲敘述,口氣中似乎小心翼翼地不灌注過多情緒,“你是了解他的,他的意志之強令人無可奈何。起先我拒絕了,他像從前那樣,筆直地看著我,像是在用目光告訴我,他絕不會改變主意。我不免開始有一種念頭:也許他和他都正在呼喚彼此,他們都需要對方……違背了你的愿望,我非常抱歉?!?/br>洛華楊一怔,忽然找回了話音。“您……”希利安的神色終于破冰一般,綻出一絲苦笑?!拔夷軌蛳胂螅阌卸嗝聪M值芏艘黄痣x開這里,過安全的生活,可是,我也確信,你同樣知道,洛先生最希望的是什么。我不奢求你的諒解,但是,希望你相信洛先生,這是他本人的選擇,大概這是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作出的決定?!?/br>華楊一句話也沒有插言,默默地聽完希利安的解釋,眼睛一瞬不瞬。沉默許久,他垂下眼簾,凝視著黑色的海面上的金斑。他并不是沒想過哥哥會做出這種反應??墒?,他到底為了什么呢?從那個男人身上,他又能得到什么呢?哥哥究竟是怎么身陷其中的?華楊想不明白,朔?拉赫伊,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即使從頭一點點捋順兩人關系的由來,華楊還是感覺毫無頭緒。也許,這種事情,真的就如同華楠本人所言,只有經(jīng)歷了,才會明白。他想,自己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明白。第176章“您這是何苦。”聽到副駕駛座上的維恩冷不丁出言時,洛華楠還沒將注意力從窗外轉進車內(nèi)。越野車顛簸著向前奔馳了約有一個小時,所見之處除了山還是山。因為擔心撞到地方政府軍的哨卡,輕車熟路的司機穆卡克決定,從艾緹利在東大區(qū)登陸后,不走東區(qū)貫通至中央?yún)^(qū)的國道,在第一個匝道便離開,直奔北大區(qū),經(jīng)由北大區(qū)內(nèi)的小路繞到中央?yún)^(qū)。不過,因為北大區(qū)多山地,路不太好走,原本走主干道只需要兩小時左右的路程,現(xiàn)在被拖長了至少一小時。不過相對的,沒有遭到政府軍圍追堵截,一路暢通。車內(nèi)的收音機開著,里面斷斷續(xù)續(xù)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看起來,還有人堅守在戰(zhàn)場,關注著各地的戰(zhàn)局,將消息發(fā)布出去。洛華楠屈肘支在窗上,另一手攬著一支自動步槍。他漫無焦點地瀏覽著窗外的山景,說是山景,其實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被夜幕涂黑了的成片的陰影。窗外偶爾飄來一陣模糊了的雷聲般沉悶的聲音,那是山的另一側的槍炮聲造成的回響。戰(zhàn)斗還沒有結束,收音機里也這么說道。王都戰(zhàn)事爆發(fā),在全國點燃了火種,北、東、南、西四個大區(qū)也如同響應一般打響了戰(zhàn)斗,莫說基本已經(jīng)由新月軍掌控的北大區(qū),就連重歸政府軍管制下的東大區(qū)、無政府主義盛行的南大區(qū)和政府主導力僅次于中央的西大區(qū),也一時風起云涌,向著駐地政府軍發(fā)起了猛烈進攻,直到戰(zhàn)爭第三日午夜,戰(zhàn)斗仍處于白熱化,似乎還在不斷升溫。從收音機里獲得的信息就只有這個,至于王都圣庇魯阿尼特的戰(zhàn)斗到了何種程度,消息只字未提。手無意識地向上推了推彈匣。整備工作已經(jīng)完畢了,但不再做點什么,華楠總感覺心靜不下來。恰此時。他聽到了維恩的問話。“您這是何苦?!?/br>說話的維恩并未回頭。他素來少言寡語,最初與希利安打交道之時,他也只是在希利安身邊隨侍,極少出言。因是,華楠不由有些驚奇。“你指什么?”“羅迪能夠順利將您帶回艾緹利,實在不容易。您應該明白Jade先生的想法,何必要白費了他的心意?!?/br>華楠沉默了一剎,忽然,禁不住笑了一下。“如果你是我,希利安先生讓你離開他,你會順從嗎?”維恩一滯,“……不會?!?/br>“那你就明白我為什么要回去了。”“這不一樣。希利安先生是我的主人,作為盾牌保護他是我應盡的義務?!?/br>“的確不一樣?!比A楠下意識地點點頭,“我和那個人的關系……比你和希利安更復雜?!?/br>“……”沒再聽見維恩開口,華楠也再度把視線轉向墨黑的山影。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此時他毫無困倦之感。他既想快些看到日出,又希望黑夜不要過去。這種矛盾的心情,就類似他既想插翅飛到仰星塔前的戰(zhàn)場,又怕見到不想看到的場景一樣。患得患失之間,兩側飛速后退的濃黑陰影已經(jīng)化去,一直從未言語的穆卡克從后視鏡里朝后看過來。“先生們,還有大約十公里就是北央交界了。政府軍的哨卡十有八九還在那里,請做好準備?!?/br>維恩默默地點點頭,彎腰,從腳前拾起一桿突擊步槍,“喀”地扳動了槍栓。突擊只是萬不得已的選擇,陷入槍戰(zhàn)會大大降低沖破哨卡的速度,所以,華楠和維恩還是心照不宣地打算在穆卡克的駕駛技術和路線熟悉度上賭一把。距離縮短到了不足一公里。已經(jīng)能夠清晰地看到,前方政府軍設置的路障,但是,人并沒幾個。“哨卡的人數(shù)比慣例要少?!蹦驴说脑捳Z里帶著訝異。“大概是因為北大區(qū)的戰(zhàn)局不好,去增援了吧??雌饋?,卡因在這里干得不錯?!本S恩不無贊賞地猜測道,架在車窗上的槍無聲地指向道口旁一個政府軍士兵的后背。又一個夜晚即將過去。黑夜,白天,又一個黑夜,晝夜輪轉,黑白交纏。三十多個小時過去,戰(zhàn)場,尸骸,血月,灰煙,一切都像是浸在水中的照片,圖像扭曲、暈開,模糊成了一團。機槍聲始終沒有停歇。國防軍的增援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其中,也有全身散發(fā)著詭異的紅眼人。阿貝爾說不準正常人和紅眼人哪個更棘手,到了這種耐力戰(zhàn)的當口,不只是紅眼人,所有人都已忘了恐懼,只有向前,向前。全身的血液如同沸水一般在血管中激蕩,叫囂著要沖破肌體,噴涌而出。不需要“嗎哪”的支配,戰(zhàn)爭本身,就能奪走常人的靈魂,變成驚愕發(fā)指的怪物。紅眼人沖鋒在最前線。新月軍也已不再如初時那樣手足無措。阿貝爾殺退一波敵人,抬眼,映入視野的便是朔一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