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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磕絆絆地往前走,被潮水推著、…第49章周漸青一怔,思維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身體卻已下意識僵直起來。愣愣地眨了下眼,長長的睫翼微顫,黑白分明的瞳仁帶著無意識的求助,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方遇安。——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方遇安慌亂地伸出手,將蛋卷小小的爪爪握回懷里,裝模作樣地咳兩聲,小心翼翼地看眼對方,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結(jié)結(jié)巴巴地:“……沒事、沒事了?!?/br>胸腔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周漸青不知道說些什么,略一晃神,回過神后察覺對方還在盯著自己,便淡淡地朝他點點頭。斂下睫翼微微俯身向前捧起茶幾上的一杯茶,捧在雙手狀若認(rèn)真地喝著。兩個人再次陷入了無言的尷尬。一年的時光似乎讓曾經(jīng)濃烈的色彩都變得割裂開來,磕磕絆絆地往前走,被潮水推著、拍打著,再不情愿,等到回過神時,也會漸漸忘卻。如果方遇安沒有遇到周漸青,他可能仍然還是那個被寵著愛著一路鮮花陽光簇?fù)?,永遠(yuǎn)無憂無慮的小王子他不必強迫自己長大,也不必品嘗痛苦。……可沒有如果。他自作自受,自取其咎,自食其果。可悲又可恨。他被痛苦裹挾著被迫成長,從象牙塔頂端跌下,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就像戴著紫色尖角禮帽的巫婆,“桀桀”地笑著朝他施了魔法,于是一朝之間,他終于在噬骨的疼痛中學(xué)會妥協(xié)和放手。他仍還不曾懂得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懺悔,無法明白周漸青的痛苦糾結(jié)也無法感同身受。但這并不妨礙他自身的痛苦,——因為求而不得的痛苦。曾經(jīng)的周漸青一度為他這種天真的殘忍而感到無法壓抑的生理性憤怒,他視這樣的方遇安為惡魔,認(rèn)為他自以為是偏還一無所知的態(tài)度是變相的鋒利刀刃,傷人于無形。在被仇恨淹沒的那段時間中,他曾無數(shù)次想要對方在懲罰中明白自身的錯誤。——可他始終沒有。而如今的周漸青早已放下了過去扭曲的恨意,并將那份復(fù)仇的執(zhí)念一并拋卻,終于懂得了它的“沒有意義”。這個世上的很多事都沒有意義,沒有意義偏還要義無反顧地去做,也不過是人為施加的意義罷了。他放下了,懂了,也就不在乎了。一個星期后,Q大校園。寧承陽又是驚喜又是心疼地看著坐在對面明顯憔悴許多的方遇安,“魚兒!你這兩年跑哪去了,怎么才來上學(xué)?”方遇安手上閑不住,有一下沒一下揪著桌上擺放著的裝飾用的花草葉子,腦海回憶起剛剛來找周漸青時偶遇到的寧承陽震驚的臉龐,回過神來,朝對方露出了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什么,倒是你,沒想到會和小周在一個學(xué)院。”聞言,寧承陽有些羞赧地?fù)狭藫虾竽X勺,伸手?jǐn)[著面前的咖啡勺,“嘿嘿,運氣好而已?!?/br>“當(dāng)初乍一看到周漸青我還以為自己認(rèn)錯人了呢……”兩人閑聊了半晌這兩年的事,在方遇安的刻意隱瞞下,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寧承陽在說,方遇安聽。……“……哪有空談什么女朋友啊,我們整個專業(yè)都沒幾個女的,連老師都是清一色的和尚?!?/br>不知想到什么,哀怨的神情突然收斂了一瞬,寧承陽猶豫了半晌,打量眼方遇安,終于忍不住問道:“那啥,我打聽個私事行嗎?”方遇安挑眉,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你是想問我和小周的關(guān)系?”寧承陽嗆了一嗓子,訕訕地點下腦袋。“不容易,你總算看出來了。”嗤笑,“以前高中的時候,大正早就看出來了,就你,還什么都沒察覺?!?/br>寧承陽不服,梗著脖子:“那你也不跟我說,還拿不拿我當(dāng)哥們兒了?!?/br>“……小周不讓我說。”說到這兒,方遇安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黯淡了下來,唇角浮起一抹苦笑,“以前我還以為是他害羞,后來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寧承陽不好插話,只能安慰他,“你真心追他,說不定哪天他就動心了呢?!本拖裎?,還不是被某個老男人纏死了……想到這兒,寧承陽忍不住在心里小聲嘀咕了句。兩人后來吃了晚飯才分開,去宿舍樓找周漸青的路上,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周漸青下午那會兒就一節(jié)課,下了課去圖書館一直學(xué)習(xí)到傍晚,到了吃飯的時候才出來。他對這份來之不易的大學(xué)生活格外珍惜,因為明白窮人家的孩子想要在社會上混出路有多不容易,學(xué)習(xí)的時候也就越發(fā)認(rèn)真刻苦。從方家搬出來后,他漸漸推辭了方父方母的援助金,沒有課的時候就出去打工,攢下的錢除了供自己生活外,便是存下來,好一筆筆還給方家。對方并沒有義務(wù)包攬他的生活花銷,就算是為了曾經(jīng)的強jian彌補也好,也早在墊付爺爺住院費的時候償還干凈了。他沒那么理直氣壯,認(rèn)為可以一直憑借過往的恩怨源源不斷的索取。當(dāng)然這里面也包含了那么一絲假清高的自尊心,會覺得感到羞愧。方家不欠他什么,欠他的只是方遇安。傷害無法用金錢衡量,他也無能為力,去嘗試用法律的手段讓對方付出代價。膽小、害怕、舍不得……說不出為什么,總之,他始終沒有選擇報警。宿舍的關(guān)系還算和睦,彼此算不上深交,但也都是平常人,各有小缺點,卻終歸都是平凡的好人。平日相處時看出他缺錢,大家嘴上不說,明里暗里卻會幫襯一二。回到宿舍后,周漸青便坐在書桌前預(yù)習(xí)沒上的課程。寢室還有一個人沒回來,剩下兩個見他看書,各自也都默契地帶上耳機,壓低了說話聲音。方遇安找來時,周漸青還沒預(yù)習(xí)完。聽到敲門聲,離寢室門較近的那個男生抬頭看了眼,游戲打得正盡興,不愿動身,便敷衍地抬高聲音喊道:“別敲了別敲了,直接進(jìn)來,門沒鎖?!?/br>方遇安聽到,猶豫片刻,還是推開了門。“……不好意思,我找周漸青?!?/br>驟然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書桌前的周漸青一怔,手上握著的筆未放下,便扭頭望了過去。見到是方遇安,眉頭微蹙,不露聲色地垂下眼瞼,遮住其中不安的情緒,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擔(dān)心,畢竟這幾天來就算對方老是跑來找他,也還沒有到宿舍過。轉(zhuǎn)身從椅子上站起來,歉意地沖室友笑了下,對方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朝他擺擺手,便繼續(xù)低頭打著游戲。見室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周漸青抬頭看眼方遇安,后者立刻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