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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身后著急忙慌的汽車行駛聲,出租車飛快地離開了。看來羊城南站的鬧鬼傳聞確實傳播得很廣。站前廣場上的綠化帶雜草叢生,比人還高的蘆葦叢在風中搖曳,草叢里蟲鳴聲此起彼伏。薄霧籠罩著這片區(qū)域,羊城車站像一只沉睡中的巨獸,季思危打開手電筒,照向前方,看到立在樓頂?shù)娜齻€斑駁生銹的紅色大字:羊城南。“站”字可能被風刮倒了,或者刮跑了。一路走來,荒涼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若不是親眼所見,季思危都不敢相信,曾經(jīng)人聲鼎沸的火車站變成了這模樣。揮刀斬斷纏繞在大門上鎖鏈,季思危推門而入。濕冷腐朽的味道鉆入鼻腔,大廳里空蕩蕩的,地面和器具上積著厚厚的一層灰,角落里纏繞著大片的蜘蛛網(wǎng),不時響起壁虎尖銳的叫聲。情況比季思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鐺……”一只被捏過的紅色空易拉罐滾到季思危腳邊,發(fā)出金屬剮蹭地板的聲音。空易拉罐停住不動了,在他眼前一點一點鼓起來,所有鋒利的褶皺被撫平,褪色的圖案變得清晰可見。他踢了踢易拉罐,它向外滾了兩圈,又回到他的腳邊。他感覺到了易拉罐里面的重量。空易拉罐就像經(jīng)歷了時光回溯一樣,變回了剛制造完成的樣子。他彎腰撿起易拉罐,發(fā)現(xiàn)上面還有水汽,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冰著他的掌心。這時,地面上厚厚的灰塵以易拉罐停留的位置為中心,迅速消退了,地板變得光可鑒人,一個臟腳印也沒有。“嗒嗒……嗒嗒……”一雙擦得锃光瓦亮的靴子出現(xiàn)在眼前,靴子的主人說話有點喘:“同學,不好意思……這瓶可樂是我的?!?/br>季思危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女人,領子上掛著一個工作牌,照片下面是一個代號:075號。季思危安靜地把可樂遞給她。女人伸手接過,指尖無意間碰到季思危的手,溫度竟然比可樂罐還要低。“謝謝,我剛剛換班出站,你是乘客還是來送人的?”女人沖季思危笑了笑,不大的眼睛彎成兩道黑弧。季思危道:“乘客。”女人握著易拉罐,看了季思危幾眼:“看你的樣子,你一定是第一次來這里坐車?!?/br>季思危點頭:“是的?!?/br>女人問道:“你有車票嗎?”季思危:“有?!?/br>“你在前面刷票進站,排隊安檢,然后去二樓的候車大廳?!迸酥噶艘粋€方向,語調(diào)緩慢地說:“大屏幕上會循環(huán)播放列車車次對應的上車站臺?!?/br>季思危一笑:“多謝。”他尚且不明白羊城南站的特殊之處,也不知道這個工作牌上寫著075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鬼。但按照她的提示去做,也沒有什么壞處。女人露出一個微笑:“那我先走了,祝你旅途愉快?!?/br>女人與他擦肩而過,在那一瞬間,季思危聽到了密集的交談聲和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眼前的景象發(fā)生了顛覆性的變化,車站大廳里人來人往,有的背著背包,有的拖著行李箱,有的帶著小孩……這些人腳步匆匆,有的面帶微笑,有的一臉茫然,有的愁眉苦臉。還有好些個穿著制服的人守在在不同的崗位上,檢票、安檢、指路等等。原本空無一人的廢棄火車站現(xiàn)在人頭攢動,與當年鼎盛時期別無二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詭異場面,季思危內(nèi)心并沒有很驚訝,他拿出火車票,走到自動檢票機前排隊。“靚仔,你是幾點的車?”身后響起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聲,本地口音。季思危以為對方在問他,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背對著他,問的是隊伍里的另一個人。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蒼白臉色,張口說道:“我搭的是凌晨一點的那列火車,原本是搭午夜那輛的,但我妻子哭得暈過去了,我放心不下,在醫(yī)院里守了她一會兒,就耽誤了?!?/br>年輕男人把目光投了過來,季思危避開他的視線,把臉轉了回去。老伯又問道:“你年紀輕輕的,是出了什么事?。俊?/br>年輕男人頓了頓,嘆了口氣:“在路上被一輛違規(guī)的大卡車撞了,大出血,搶救無效,剛到醫(yī)院就死了?!?/br>“哎呦,你這是慘死啊?!崩喜f:“死前一定很痛苦?!?/br>“死的過程比較慢,確實很痛苦,我額頭都磕出一個大洞了,血拼命流。”年輕男人問道:“阿伯,你是怎么死的?”老伯涼涼道:“高空墜物,正好砸中我的腦袋,死得太快我都沒反應過來,魂魄離開身體之后,我看著自己的尸體倒在地上,還準備叫救護車?!?/br>年輕男人:“太慘了?!?/br>一只冰冷干瘦的手拍了拍季思危的肩膀:“靚仔,你是怎么死的?”聽完了他們的聊天內(nèi)容,卻沒有死亡經(jīng)歷的季思危:“……”有種想退出群聊的感覺。見他沒有說話,老伯以為他是因為太痛苦了不想回想,用憐憫的眼神地看著他:“那么小就死了,你比我們更慘,家人一定很痛心難過?!?/br>季思危真誠地說:“我不慘?!?/br>老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正的悲傷是說不出口的,我懂,我都懂。”真的一點都不慘的季思危無奈地扶了扶額。這個動作落在老伯的眼里,以為他是因為太悲痛而想掩飾自己的心情。老伯說:“生命消逝只是換了個起點,這個車站就是我們通往新生的起點,所以你不需要太傷心?!?/br>季思危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句話里的重點:“阿伯,你知道這個車站的列車通向哪里嗎?”老伯說:“我只知道,每個人的目的地都不一樣。”說話間,已經(jīng)輪到季思危檢票進站了,他把車票上的二維碼對準檢驗口,閘門開啟。雖然還想從老伯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但是時間有些緊迫,他擔心錯過列車,只能與他們告別,前往安檢口。季思危低頭看向口袋:“小木偶,我們來玩?zhèn)€游戲好不好?”小木偶很興奮:“好!”季思危:“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假裝成一只普通的木偶,騙過安檢員就算成功通關,怎么樣?”小木偶:“我可以!”安檢口看起來和普通車站一樣,有兩個安檢員,一人負責安檢機,另一人負責手持掃描儀安檢。安檢的時候,安檢員搜出了黑色水果刀,只是多了幾眼,沒說什么就還給他了。掃描儀在小木偶身上停留了幾次,小木偶一動不動,假裝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木偶。安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