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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去寫了,等會兒給敲了章她拿來?!?/br>柳小滿“啊”一聲,伸著脖子還想張望一眼樊以揚騎沒騎遠,夏良已經(jīng)在他家攤子跟前杵下來了,問他:“什么好吃?”跟真的一樣。“隨便,都行?!绷M抓了一下耳朵,他有點兒別扭,這還是第一次“帶”同學到自己家買飯。“是你同學?”爺爺打量著夏良。夏良點了下頭,還算禮貌,也喊了一聲爺。“嗯,新同學。”柳小滿掃了眼小超市里的電子大掛鐘,時間比他預想得富裕,就匆匆抽了只一次性手套用嘴唇抿開,套上手去給爺爺幫忙。“同學好啊,在學校里就靠同學互相幫襯。”爺爺笑呵呵地說,“想吃什么,卷餅?果子?”“都行?!毕牧拣堄信d趣地看著柳小滿忙活,笑笑說。爺爺跟柳小滿一樣,沒在攤子上見過幾個孫子的同學,要么就是偶然遇見一兩個,對方比柳小滿還不自在,好像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同學家是賣早點的,而是賣什么寒磣人的西洋景兒。眼前這個新同學看著就跟柳小滿是兩類人,跟樊以揚都算兩種類型,同樣都是長得周周正正,這孩子就透著股不那么正的勁兒,話不多,大大方方往這兒一站,也看得人舒服。他筷子一扎,又給多卷了根腸。柳小滿撐開袋子在旁邊等著,他就負責裝袋和收找錢,這片兒的中老年多,都習慣用現(xiàn)今,他守著個小鐵皮匣子數(shù)鋼镚兒和毛票。夏良掃二維碼付錢,爺爺不要,搖搖頭說:“頭回來,拿著吃?!?/br>夏良又看柳小滿。柳小滿抿抿嘴,用眼角看了眼爺爺,飛快地說:“七塊五?!?/br>他有眼力見兒,平時爺爺給個話頭他就知道是要少收個塊兒八毛還是怎么著,但是到了夏良這兒就不好使了,這人跟他都不熟,干什么就來白吃白喝一頓。爺爺“嘖”地敲了他一筷頭。柳小滿不大好意思地躲了一下,支著耳朵聽宋叔那邊收到錢沒,余光看見夏良邊轉(zhuǎn)賬邊翹著嘴角樂。李嬸拿著蓋了章的證明來,捎了兩根油條走,爺爺把他手套拽下來趕人:“趕緊,再去你學校門口看看,有沒有能復印的?!?/br>附近就那兩家,都掛了鎖。柳小滿到這時候也不急了,往書包里塞了兩個茶葉蛋,咬著袋豆?jié){跟夏良一塊兒往學校走。還是一前一后,隔著大半個人的距離。夏良買了飯也沒吃,往紙袋里一扔,繼續(xù)在手上拎著,柳小滿的目光就定在紙袋上,心想這人竟然養(yǎng)貓,竟然還一大早就給貓買東西吃。到了一拐彎就到校門口的路口,紙袋停了下來。柳小滿剛好把他的豆?jié){喝完,團團袋子去扔進垃圾桶。“這兒?!毕牧加眉埓粋€小岔口指了指。“什么?”柳小滿愣愣,去哪兒啊就往這走?這人怎么一陣陣兒的?夏良奇怪地看著他:“你沒走過?”柳小滿剛想說我又不逃課,就看見兩個學生匆匆地從岔口走了進去。好像真的能到學校。他搖搖頭。“小路,”夏良懶得多說,推了一下柳小滿讓他進去,“直接到cao場,比正門近?!?/br>柳小滿也不知道怎么還稀里糊涂走在了前面,遲緩地“哦”一聲。“你是這學校的吧?”夏良在后面嘲他。“我一直跟揚揚哥一塊兒,我們走正門?!绷M說。“什么哥?”夏良笑出來了。“我說的揚揚哥?”柳小滿扭頭看他,他有在學校里不喊樊以揚小名這個意識,但是從小到大喊得太習慣了,很多時候都沒反應過來嘴巴就禿嚕完了。“啊?!毕牧佳廴蕛憾紡澚?,這稱呼簡直膩歪得讓人倒牙。柳小滿看他一眼,抿抿嘴。他不喜歡任何人拿樊以揚打趣兒,因為他嘴瓢也不行。沒搭理夏良的話茬,他加速往前走。結(jié)果還沒加兩步,一個直角轉(zhuǎn)過去,后門的cao場柵欄就近在對面了。還真的比正門快。“別走,給你看個東西?!毕牧紡乃砗筮^來,在巷口的小石墩子上把紙袋放下。“要遲到了?!绷M皺皺鼻子,頓住了腳。柳小滿這人,曾經(jīng)有個不知道該不該稱為毛病的毛病——他曾經(jīng)很不擅長拒絕。可能跟他的殘疾有關,從小到大他都是班里被強調(diào)要“照顧”的那一個,不會有人找他真幫什么忙。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個小痞子,知道他爺爺是賣早點的,就讓他幫著帶早飯。剛開始幾次還給了錢,有一天沒給,他沒好意思要,后來那人就總是忘,再后來干脆就不給了。柳小滿明白這種情況該拒絕了,但是每天放學那個男生特別自然地來跟他說“明天還吃燒餅卷里脊”,他的嘴巴就像被膠水黏上了,莫名其妙地來不了口。這種情況足足持續(xù)了小半個月,還是樊以揚發(fā)現(xiàn)了端倪,去找那人說了幾句,他的免費供應才得以結(jié)束。代價是以那個小痞子為中心的幾個小痞子再也沒給過他好臉子,只要對上了眼就會冷嘲熱諷。不過沒有真的上升到欺負人的程度,后來慢慢的他習慣了,那群人可能也覺得沒意思,那次小小的孤立也就過去了,他也學著在該拒絕的時候說“抱歉”和“不”。可還是有很多時候,他根本來不及考慮不到該不該拒絕,本能地就會開始執(zhí)行對方的話。比如昨天夏良問他要膠帶,他沒有,但是他會去借。比如剛才夏良莫名其妙地就跟他去了他家買早點,他完全想不明白,想拒絕都說不出口,就這么莫名其妙到了現(xiàn)在。夏良在他眼里毫無疑問也屬于“學生痞子”那一掛,不過屬于很平易近人的學生痞子,跟他相處沒有什么壓力,而且他買飯也付了錢。而且他們還要做同桌,他比較愿意保持良好的同桌同學關系。夏良摸出手機看一眼時間,柳小滿探頭過去也想看,他手腕一轉(zhuǎn)把手機塞回去,用一根手指頭把柳小滿的腦門往后抵:“早著呢?!?/br>“真的?”柳小滿不太敢確定。“你自己看cao場上有沒有班里的人?!毕牧颊f。“……那幾個不都是么?”柳小滿迷茫地看著他,還指了指,“韓雪璧和魚……余首,都到了?!?/br>“哦,”夏良掃了一眼,面不改色,從紙袋里拿出個罐頭“咔”地拉開,“是么?!?/br>這人可能有點臉盲癥。柳小滿暗想。開貓罐頭。人少的小路口。等。這三個信息組合在一起,柳小滿覺得自己只要不是個傻子,應該就能猜對夏良想讓他看什么東西。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