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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跟嚴岑面對面坐在相對的兩張椅子上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只覺得手腳往哪擺都不太舒服。在這一刻,許暮洲忽然無比想念現代科技——這時候但凡有只手機在手里,他也不會落入跟嚴岑面面相覷的尷尬境地。現在雖然已經到了新的任務世界,但對許暮洲來說,離他跟嚴岑那場不歡而散的談話才過去了不久,他還不知道要怎么跟嚴岑相處。任誰發(fā)現戀愛對象壓根沒準備跟自己長期交往,恐怕心里都不會自在到哪里去——哪怕是有苦衷也不行。許暮洲并不是戀愛上頭就失去理智的人,恰恰相反,他會在心里分析、研究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嚴岑毫無疑問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玩物,許暮洲不瞎也不聾,不會為了一點觀念分歧就全面否定對方的感情。但也恰恰正是如此,許暮洲才篤定他有苦衷。嚴岑對他也好,宋妍對秦薇也罷。永無鄉(xiāng)像一個異常神秘的存在,讓他們不得不自己將苦果咽下去,哪怕選擇傷害心愛之人也不肯吐露半分真相。可是問題在于,如果說宋妍可能因為優(yōu)柔寡斷,礙于跟秦薇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不敢踏出那一步,許暮洲或許還能相信。但這種事轉而落到嚴岑頭上,卻很讓人懷疑。退一萬步說,如果嚴岑也有這樣的顧慮,那么按照嚴岑的性格,也會把這件事交由許暮洲自己處理。要走亦或是留,都是許暮洲自己的決定。就像在執(zhí)行任務時,嚴岑會有意無意將任務主動權交給許暮洲一樣。雖然嚴岑執(zhí)行任務的方法有點獨斷,在面對同伴和愛人時,嚴岑卻是個很好的引導者。起碼在面對許暮洲的時候,他并不獨裁,相反還很是聽勸。那么在許暮洲明確表示出想“自己決定”時,嚴岑依舊固執(zhí)己見的行為就非常反常。人的生活環(huán)境和經受的教育情況會造就一個人的性格,以至于在面臨選擇時,看似多樣化的選項實際上只有一條路。這個道理還是嚴岑告訴許暮洲的,許暮洲深以為然,并活學活用地運用至今。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暮洲并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反常。問題大概就出在永無鄉(xiāng)上,許暮洲想。永無止境的永生和放棄生活環(huán)境看起來是很令人不安,但是永無鄉(xiāng)也并不是一無是處。起碼在永無鄉(xiāng)里,不用為了生存而奔波勞碌,也不必擔憂背叛和傷害,甚至于由于這種特殊的“工作”類型,永無鄉(xiāng)的員工也可以去往各個時間段。從廣義上來說,他們并不是在坐牢,反而要比絕大多數被困在時間線以內渾渾噩噩的人還要自由。可以說,永無鄉(xiāng)在一定程度上,真的對得起這個名字。那么到底是為什么,嚴岑為什么要對永無鄉(xiāng)的秘密諱莫如深,宋妍為什么哪怕親手粉碎秦薇的希望和這段感情,也不肯讓對方留下來。——按照鐘璐的話來看,永無鄉(xiāng)明顯不是一定不收留外人的地方。許暮洲咬了咬唇角,在心里羅列出幾個可能性,但又一一否認了。他確信自己從嚴岑那里問不出一二三來,于是也不去做無用功,只在心里嘆了口氣,準備走一步看一步。他只能確信一件事,就是在嚴岑眼里,不管許暮洲原來生活的世界有多么不如意,或是有多少危機存在,都要比留在永無鄉(xiāng)更好。這么看來,永無鄉(xiāng)拆鴛鴦的意義和力度不亞于隔著牛郎織女的那條銀河。他被自己想象中的類比rou麻了一下,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情這東西完全沒法用理智梳理,許暮洲明明把這些利弊情況和可能性都分析得條理分明清清楚楚,但他的心情絲毫沒有轉好,反而更加煩躁了些。好在嚴岑善解人意,見許暮洲坐得不自在,便也不開口說話,自顧自地閉目養(yǎng)神去了。嚴岑自己先退一步,許暮洲頓時自在許多。這小花廳空空蕩蕩,除了茶幾就是椅子,許暮洲看天看地看了半晌,最后目光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嚴岑身上。皇帝手心里的特種部隊條件當然很好,平劍營的指揮使穿得當然更好。嶄新的長刀貼著嚴岑的小腿支在椅子扶手上,武官的官服繡著獸首,手腕上扣著銀色的腕甲,長靴的制式看起來也更接近金屬,嚴絲合縫地扣在嚴岑的小腿上,看起來相當利索。平劍營的官服腰帶比正常衣飾寬上一倍有余,又是獸皮搭上金屬所致,扣在身上的效果像是穿了件簡易背背佳,怎么看怎么好看。許暮洲搜腸刮肚,用貧瘠的文學素養(yǎng)琢磨了一下,最后只遺憾地在心里夸出一句很帥來。嚴岑的演技很好,非常好,說句出神入化也不為過。許暮洲從跟他一起執(zhí)行任務到現在,嚴岑演誰像誰,無論是心理醫(yī)生還是手握重權伯爵,他演起來都沒有絲毫違和感,除了在秦薇面前被自己連累掉馬之外,嚴岑還沒翻過車。但許暮洲卻覺得,這次是他最像的一次。這是他第一次見嚴岑的長發(fā)造型,許暮洲原本以為這種奇特的屬性放在嚴岑身上會相當違和,誰知道并沒有。約莫因為是武官的原因,嚴岑束發(fā)沒有用玉冠,而是用了一只不起眼的銀冠將長發(fā)高高束起,看起來非但不顯得女氣,反而格外英氣。繁瑣的古裝好像也沒有讓嚴岑產生絲毫的不自在,他坐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正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扶手。在許暮洲見過的,嚴岑為數不多的幾次扮演他人的時候,許暮洲或多或少會感受到嚴岑的遷就,無論是性情上的還是習慣上的。就像舊機器新配的齒輪,雖然每一個卡扣都嚴絲合縫,但總會有一些細小的毛刺需要磨合處理。許暮洲大約是太了解嚴岑了,才總能在那些任務身份中吹毛求疵地找到“嚴岑”的痕跡。但這次好像不太一樣,嚴岑身上那種細微的違和感不見了。許暮洲看著他,努力想找出他“扮演”的痕跡,找了半天卻無功而返。——好像他天生就應該穿古裝。許暮洲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冒出這種念頭,他晃了晃腦袋,把注意力從嚴岑身上挪走,轉而思考起任務情況來。枯坐著實在太無聊了,許暮洲每隔二十分鐘換個坐姿,間歇性還得起來在花廳中溜達一圈,也不知道嚴岑到底是怎么坐得住的。外面的天色一點一點地黑了下去,許暮洲身在的花廳離正殿不算遠,從窗戶看出去,還能見到不遠處墻外的燭火光亮。唱經和哭聲響了一整天,許暮洲聽得耳朵生疼。入了夜后,墻對面的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有一些刺耳的孩童哭聲不見了,約莫是年幼的皇子公主都被抱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