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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上樂器課。“走?”魏逾問。“你去吧,我要請假。”舒愿朝手掌呵了口氣,再搓搓,為自己取暖。吉協(xié)上課的地方安排在舊圖書館三樓的教室,從宿舍走過去十分鐘路程,中間要途經(jīng)一片人工湖,一到冬天,整個學(xué)校最冷的就是湖畔。“我手不冷,給你捂著?!蔽河膺^去想把舒愿的手從兜里扯出來,對方敏感地避開了,彎身勾起墻邊的吉他袋背到身后:“不用了,走吧?!?/br>比起那區(qū)區(qū)幾分鐘的吹風(fēng),舒愿更害怕跟魏逾呆在一塊兒。說不清的感覺,舒愿心里抵觸把任何人和黎詡相比,但魏逾確實各方面都像黎詡,在見不到摸不著黎詡的時候,舒愿總擔(dān)心自己在魏逾的身上尋找黎詡的影子。他覺得這是在自己的矛盾心態(tài)下所形成的背叛。渾渾噩噩地上完一小時的課,教吉他的學(xué)長慣例布置了一首簡單的曲子讓大家回去練習(xí),下節(jié)課choucha。教室里人差不多走光了,學(xué)長用打濕的抹布擦黑板,舒愿獨自坐在窗邊按和弦。學(xué)長擦完黑板后走下臺,坐到他旁邊問:“課上有聽不懂的嗎?”“沒有,就是和弦切換得不熟練,”舒愿抬眼,“學(xué)長,我什么時候能彈天空之城?”他在網(wǎng)上找過簡譜,但很多地方都沒看懂,想找學(xué)長問問,又怕耽誤了人家的時間,何況他是新手,開口就提太高難度的曲子恐怕會讓別人見笑……果然,學(xué)長詫異道:“這首曲子對初學(xué)者來說挺有挑戰(zhàn)性的,跳過基礎(chǔ)單是學(xué)這首曲子的話起碼也得兩三個月才能把簡單版練流暢。是因為天空之城對你來說有什么特別意義所以想盡快學(xué)會嗎?”“嗯,”舒愿不好意思地笑笑,“沒關(guān)系,我還是先把基本功練好吧?!?/br>“要不這樣,我回去找找新手版的譜子讓你練練,但你最好先把基本指法練熟,不然自學(xué)起來還是挺困難的?!睂W(xué)長說。舒愿點頭道謝,等學(xué)長拎著包走了,他也跟著起身,把吉他裝進袋子里。剩余他一人的教室顯得空曠而靜謐,舒愿扯好吉他袋的拉練,敏銳的第六感覺察出身后有人靠近,他迅速轉(zhuǎn)身,撞上魏逾伸來的手臂。“干什么?”舒愿倒退兩三步。魏逾訕笑著收回手:“在門外等你好久了,回宿舍吧?!?/br>“以后不用等我,”舒愿把吉他背到肩上,繞開橫七豎八的桌椅率先走到門邊,抬手關(guān)了教室的燈,“你下課了可以自己先回去?!?/br>手腕一緊,他被跟上來的魏逾重新扯入黑暗中。零散稀疏的片段傾瀉而下,頃刻間便占據(jù)了他的思維。把他按在圖書館后方偷吻他的的黎詡。木屋里輕拍著他的后背哄他入睡的黎詡。在漆黑的宿舍里讓他體驗瘋狂的黎詡。沒人能贈予他激情與感動,除了黎詡。寒冷的空氣擠過教室漏風(fēng)的窗戶,鉆進舒愿的脖子里。他瑟縮了一下,背著吉他不好掙扎,于是冷聲道:“放開?!?/br>“舒愿,你告訴我,”魏逾壓低了嗓音,“你是不是能感覺得到?”舒愿別過臉躲開魏逾迫近的氣息,被對方捏緊的手腕死勁往后縮:“你什么都別說,我不想聽?!?/br>“班里幾個女孩子先后向你示好,你都視而不見,”魏逾鍥而不舍道,“我們是同一種人啊,你沒發(fā)現(xiàn)嗎?”“那又怎樣?”舒愿不留情面地說,“你要強迫我跟你在一起嗎?”似是沒料到舒愿會這么直白,魏逾禁錮舒愿的力道松了松。舒愿得了機會,肩膀往魏逾身上用力一撞,好歹撞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一刻不停地朝外走,手里緊緊攥住吉他袋的帶子。魏逾大步追過來:“舒愿,我沒強迫你,你不愿意我就不說了,你別生氣?!?/br>連討好的樣子都一模一樣。舒愿悶聲下樓,魏逾緊隨他的步伐,解釋、道歉,但只有舒愿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在生對方氣,他是恨無時無刻掛念著黎詡的自己。宿舍樓下,舒愿停住腳步,深吸一口初冬的涼風(fēng),再轉(zhuǎn)身面向魏逾時放緩了語氣:“我們做朋友就挺好的,不要再進一步了?!?/br>他的那一步,已經(jīng)沒有退路地邁向了黎詡,不會再收回來了。盡管舒愿嘴上說保持朋友關(guān)系,但行動卻證明了他在逃避——上課不坐同一排,去吉協(xié)不再同路,連睡覺也朝向了另一頭。徐思野也看出來了,偷偷問魏逾:“你們倆吵架了?”“沒吵,”魏逾扯了個謊,“是我沒經(jīng)過他同意拿了他的吉他玩,還把弦給弄斷了?!?/br>“這么嚴(yán)重,”劉子樾一心只讀圣賢書,其余什么都不懂,“看那吉他锃亮的,沒上萬也得上千吧?那一根弦應(yīng)該要幾百塊,喂魚,你家不是最不缺錢嘛,請他吃頓豪的就當(dāng)?shù)狼噶?。?/br>舒愿要是像劉子樾那么單純,魏逾早就不用愁了。越到學(xué)期末,舒愿就越有借口躲,沒課的時候就捧著復(fù)習(xí)資料躲到圖書館自習(xí)室,就算魏逾跟著去,自習(xí)室人多又安靜,他也不好搞什么小動作sao擾對方。一晃眼考試周過去,徐思野和劉子樾住得遠(yuǎn),老早便買好回家的票,等最后一門考完就收拾東西走人。魏逾家在本地,又是有車的人,隨時動身都可以,但他見舒愿竟然不急著走,于是自己也不收拾了,有那機會自然想跟對方多呆幾天。外語大學(xué)不缺各種語言自學(xué)的入門教材,舒愿借了一摞,天天窩在單人卡座里看,活頁筆記本寫了一大半。各學(xué)院的學(xué)生拎包袱走得差不多時,圖書館也掛出了閉館通知。舒愿把書搬到宿舍里看,完全當(dāng)魏逾不存在。“你想學(xué)法語?”魏逾瞄到舒愿借回來的書本,頗為好奇。舒愿“嗯”一聲,將筆記本翻了頁。魏逾還想搭話,舒愿的手機在桌面振動起來了,他噤了聲,看對方拿起手機劃拉了一下貼在耳邊:“喂?”是柳綿來的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舒愿偏著腦袋逐本書看了看折頁的位置,回答道:“再過幾天回?!?/br>“今年回百江市過年吧?”柳綿跟他商量,“你奶奶身體狀況不太好,她想見見你?!?/br>舒愿不置可否,算起來舒家這兩代人多,他的堂兄弟姐妹十根手指頭都數(shù)不完,爺爺去世得早,自小他和奶奶也不算是最親的那個。但也不是完全沒感情,柳綿都提了那么多回了,他再鐵了心跟百江市的親戚老死不相往來也不合理。搞不好還被扣上不孝順的帽子,讓父母回去拜年時免不得受親戚說閑話。“回家再說?!笔嬖笐?yīng)道。掛電話后,舒愿不看書了,搬出放在床尾的行李箱,著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