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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有不忍之心。人生不過才起步,對情對欲,對愛對寂寞都還一無所知,卻已被迫去面對有限的選項。身為本省家族企業(yè)長子繼承人的阿崇,我后來才知道,父母早在當年就已開始為他物色門當戶對的對象。而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卻又雄心勃勃的姚,比起我們多數(shù)只會讀書的大學生,更早嗅出了當時政治的山雨欲來。暗潮洶涌,各方群雄蠢蠢欲動,私下招兵買馬培植自己的實力。一場政治洗牌即將掀起的前夕,姚好不容易奮力擠到了前排,之后面臨的選擇——或說他面臨的無可選擇——只有婚姻。因為“那種人”在姚的口中是不配有愛的。二十歲時的我卻從沒想過,比“那種人”更不見天日的下場會是什么。上個世紀正一步步走向尾聲。不消幾年時間,同修變同志,孽子滿江湖,一間間插立彩虹旗的新道場開幕,宣告了一張門票一場春夢的時代已然降臨。青春不長久,靈rou合一的說法且留給那個不知何時才會出現(xiàn)的戀人。如網(wǎng)撈魚貨般的同類,一籮籮被倒進周末的酒吧,缺愛瀕死,個個激烈拍擊著挺猛的魚尾,鰓口狂吻著滿室的費洛蒙,濕腥推擠,合欲同流。啊原來可以是這樣的!我聽見來自青春期的那個聲音如此訝異又興奮地嚷道……曾經(jīng),夜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道道刺亮的閃電,把猶是黑夜的當下照成了晃然白晝。我們吃驚之余,在那一瞬間,都不自主朝未來的天際猛轉過頭。我永遠記得,當時的我們,那樣驚恐凝望的神情。第5章在迷巷天氣竟然無預警地放晴了。折騰到了九點多,阿龍從警察局回到住處時,小閔已經(jīng)睡了。早餐蛋餅與豆?jié){放在茶幾上,小閔把自己的那份吃了,留下一桌未清的殘局。他搖搖頭,把杯盤連同剩下的蛋餅一并送進了廚房。經(jīng)過了一早的波折,他沒有胃口。錯過了原本的上床時間,困意過頭后,反而出現(xiàn)了一種亢奮。進了自己的房間,拉上窗簾,阿龍?zhí)稍诖采蠌婇]起眼睛,企圖讓自己冷靜。員警勘驗后的結論,MELODY并無遭人闖入,現(xiàn)金也原封不動置于吧臺的抽屜,老板被送醫(yī)后緊急進行了中風后的手術。應該就是一件單純的報案,為何被管區(qū)員警又帶回派出所細問?躺在床上的他重新將回憶倒帶,才警覺到當警察問道,有沒有看見其他人的時候,自己曾遲疑了兩秒。把胳臂橫擱在鼻梁上,想要擋住從窗簾縫隙中鉆進的刺目光線,卻揮不去越來越清晰的記憶。(唉,一定是被看出來我的欲言又止了……)不安地翻身側睡,再次想到了那個密閉不見天日的酒吧。(難道會是幻覺?……)推門而入的那當下,不知白晝腳印有多久不曾踏入的那個空間,立即揚起一股煙與酒混合著某種陳舊裝潢的氣味撲面而來。就連現(xiàn)在深吸一口氣,那氣味都像是仍一路尾隨著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立刻發(fā)現(xiàn)有人倒臥在洗手間外甬道上,他下意識便沖上前想要將人扶坐起,卻在這個時候聽見身后有人朝他喊了一聲——印象中他迅速地回頭,卻不見屋內(nèi)有其他人影。從前在門外,總以為這里頭是怎樣的一幅春光綺艷,如今定神慢慢巡視起室內(nèi)各個角落,這才看明白了,不過就是一個吧臺加十幾張高腳椅。但是印象的落差反更增添了這地方的詭異,教阿龍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闖錯了時空?這樣一間暗舊的密室,每晚是否會有他看不見的妖氛竄出,讓那些人時間一到便如中邪般來店里報到?昏迷在地,不知是死還是活的店主,難道懂得施法,能讓這荒屋中的客人自以為身處酒池rou林?這個甬道無疑是屋內(nèi)最黑暗的角落。蜷在墻邊的阿龍,眼看著一寸寸朝屋里蔓延爬行中的日光,仿佛并不是來拯救他們的,而更像是一個侵略者,企圖要摧毀這屋里一切,這黑盒隨時有可能粉碎在光天化日下。一瞬間的暈眩讓他幾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屬于黑夜的這一國,還是白晝的那方。等確定了屋內(nèi)并無其他人藏匿,他卻又無端感到頸上一陣涼,心跳頓時加速。為何自己會出現(xiàn)在此?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清晨天亮前,他與老板有了罕有的互動寒暄?也許在那時就有了某種說不出的預感,才會在下班時多看了MELODY一眼?事后當員警問道:“有看見其他的人嗎?”本來差點就要脫口回答,好像聽見有人,然而一念之間又把話吞了回去。好在現(xiàn)場看不出任何可疑犯案的跡象,想要進一步厘清楚始末,只有等病人手術后清醒了再問話?!斑@間酒吧的老板真命大,如果你晚個十幾分鐘再發(fā)現(xiàn),他大概就沒救了?!眴T警留下阿龍的聯(lián)絡方式,最后又補了一句。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心虛,總覺得對方的話中有話。不能怪那值勤的警察,就連阿龍自己也仍充滿疑惑。但是他心里清楚,不能隨意向人透露更多了。短短十來分鐘,等待救護車抵達的那段時間,他曾多么努力壓抑住心頭的森然之感,強作鎮(zhèn)定不斷告訴自己,多虧了那聲音的提示,他才沒有對病患做出錯誤的處置。那個看不見的說話者,有可能是曾見過的人。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到底曾在什么地方聽到過這個人的聲音呢?一定會有比較合理的解釋,譬如說,某個離去后又折返的客人,當時剛巧從門外進來,在他背后喊了那些話后,自己又匆匆忙忙跑到外面去求救了吧?但就算出去求救,也還是會回來看看老板怎么樣了才對。怎么后來連人影都不見了?就這樣一走了之了不成?問題是,如果真有這么一個白目的家伙,他折返回來原本是想做什么?不認得其他任何酒吧里的???,更別說若想要通知與老板親近相關的人。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阿龍都只見老板自己一個人關店打烊,另個沒事會做女裝扮的家伙,好像也有一年沒見過他出現(xiàn)來幫忙了。究竟那兩人是什么關系他從來都并不清楚。(是合資的朋友?搞不好是情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手了?……)他總不方便平常在老板結賬的時候,刻意去探這種隱私吧?更何況,他們這種人之間的事情,外人怎么會搞得懂?只是一時還真想不到,有誰可能跟老板關系較親近,應該通知一聲。這件事現(xiàn)在應該是警察的工作,并不該由他來cao這個心。但是稍早出現(xiàn)的那兩個員警,說不出為什么,讓阿龍總有些不放心的感覺。他想起其中一位員警在老板的皮夾中翻找證件時的表情。身份證與健??ㄉ蠈懼习搴懿耸袌龅拿?,林國雄。啪啪掉出了一堆會員卡,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