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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衣服褲子都是補(bǔ)丁和洞,也已經(jīng)是家里最好的了。顏家弟弟大冷天的就裹了條破爛被褥,赤腳踩在雪里,腳指頭都凍壞了。一見大哥回來,小少年立刻沖了過來,驚喜道:“大哥!藥買回來了嗎?”顏禎點(diǎn)頭,從懷里小心地取出包好的藥材——沒幾味藥,藥鋪的老板卻借此誆了他不少草藥。顏禎心有不甘,臉上卻裝得沒事人似的,道:“去給娘煎上?!?/br>少年點(diǎn)頭,又看了眼跟在旁邊的游今戈:“這位是……?”他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小孩兒,穿著青衫系著披風(fēng),一雙鹿皮靴看著分外暖和,一頭黑發(fā)梳得講究,臉上白凈,臉頰被冷風(fēng)凍得有些紅卻更顯皮膚吹彈可破。“這是小神仙……”顏禎見今戈皺眉,改口道,“是山里來的高人,游小先生?!?/br>“小先生。”小少年規(guī)矩地行禮,又忙拿著藥材去給母親煎藥。破草席做門簾的屋里出來了人,一個中年男人,瘸了條腿,后面還跟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扎著雙髻,臉蛋紅撲撲的,拿布簾子和被褥做了衣服,腳踩在她父親的大鞋里,男人則赤腳站在門口往外看,見了游今戈的穿著,突然意識到什么,大驚失色道:“可是、可是耀峰山上的仙人?”“爹?!鳖伒澾^去扶他,激動道,“這是游小先生,是來救娘的?!?/br>“神仙!神仙庇佑!”顏禎他爹立刻就要下跪,被游今戈搶先一步扶住了。“不必如此?!庇谓窀臧櫫讼旅?,小小年紀(jì)卻顯得十分有擔(dān)當(dāng),微揚(yáng)下顎道,“請帶我去見見顏夫人?!?/br>“快請!”男人立刻道,“屋里亂,神仙別見怪。小寧兒,還不去給神仙倒茶!”“不必?!庇谓窀陻r住了怯懦的小姑娘,“在下游今戈,先生稱呼我今戈就行?!?/br>“可不敢!”男人道,“我祖上冒青煙才能讓小神仙下凡一次,可不能隨意放肆!小神仙這邊請……”男人領(lǐng)了今戈到里間,房里沒什么東西,只一張大通鋪估計(jì)是全家一起睡的。床鋪上鋪著稻草,角落里燃著炭盆,炭不太好,燒得一屋子煙塵,今戈一進(jìn)門就連連咳嗽。男人憋紅了一張臉,窘迫尷尬又急切道:“這就是顏禎他娘?!?/br>他說著悲從中來,低喊道:“是我沒出息?。∪沉送葤瓴涣藥讉€錢,平日全靠他娘幫襯,如今……如今卻……”今戈人小鬼大地拍了拍男人肩膀,權(quán)當(dāng)安慰,顏禎忙去把窗戶打開,又滅了火盆。屋里的煙氣漸漸散了,床鋪上的女人呆呆看過來,臉頰凹陷得厲害,雙眼無神,嘴唇干裂,整個人瘦骨嶙峋靠墻坐臥著,見了人也不應(yīng)聲,仿佛有些癡呆。顏禎通紅著眼道:“娘親原先不是這樣的……”今戈抬手比了個阻止的手勢,拇指一推,黑劍出鞘,陰沉的雙目里迸出強(qiáng)烈殺意來。“她不是生病。”他道,“這是被冤魂吸取了七魄,神魂不穩(wěn),魄不全而意識紊亂不清,已然性命垂危?!?/br>“什么?!”※※※※※※※※※※※※※※※※※※※※周一好。^^第三十五章邢家的書房里很安靜,邢瑜不由自主捏緊了林皓仁的輪椅推手,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顏禎說得太詳細(xì)了,耀峰山、著青衫的人、刻有“鬼”字的腰牌,都與邢家查探的關(guān)于“御鬼宗”的細(xì)節(jié)完全吻合。這若是現(xiàn)編的,實(shí)在不太可能。林皓仁察覺到邢瑜的焦躁,抬手拍了拍邢瑜的手背,邢瑜下意識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拇指在林皓仁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心不在焉。李雙月注意到了兩人的小動作,彎起眼輕輕笑了,林皓仁耳朵通紅一片,想將手抽回來,又怕太刻意會像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他尷尬地僵在原地,邢天虎沉聲道:“你怎么證明你遇到的人就是瑜兒的前世?”“呵?!鳖伒澋幕昶怯行┨撊?,慢吞吞道,“他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還有他身邊的那個……”他看向林皓仁,其余人自然也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林皓仁身上。于是邢天虎也注意到了兩人交握的手。邢天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兒子,邢瑜卻還沒回過神,視線落在地板上,全然沒注意幾人說話。顏禎看著林皓仁道:“坐著的這位,就是當(dāng)時被你兒子叫做師兄的人。他前世的名字,叫做吳潮生。”林皓仁一愣,覺得有些好笑:“你以為你在寫呢?你死前認(rèn)識的人,這么恰好都在這里?這什么概率?”“這是命中注定?!鳖伒澭蹘лp蔑道,“凡人,總以為自己讀過幾年書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知天高地厚。”林皓仁:“……”“你繼續(xù)說。”邢瑜目光冷厲陰沉地看向顏禎,“那個叫今戈的,之后還做了什么?如果他救了你母親,你何至于這么大怨氣要找我麻煩?”顏禎提起這件事,語氣變得冰冷起來:“就是這個表情……”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你當(dāng)年也是這個表情,你眼里只有那些神鬼之事,根本不把我們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我也好,我娘也好,在你眼中根本就不重要!”顏禎一時又陷入了回憶中,他怨恨道:“當(dāng)年,你說我娘被冤魂附身,你說你有辦法救她。我們一家都當(dāng)你是神仙,當(dāng)你是救命恩人,我們本就沒什么錢,能拿出來的都拿了出來,我爹還要給你磕頭……”“神仙??!高人??!”一聽冤魂索命,顏父就忍不住跪了下來,他本就是個瘸子,跪下的時候重心不穩(wěn)差點(diǎn)摔個五體投地。顏禎忙將父親扶住了,大叫一聲,“爹!”“你快跪下!”顏父扯著顏禎的褲腿,“快,一起跪下!神仙,您就直說吧,要怎么樣才能救她?若要一命換一命,我這條命您只管拿去!”“快起來!”今戈看著小小年紀(jì),力氣卻極大,一只手就將顏父給拉了起來,“除魔衛(wèi)道本就是我等該做的,你們只管聽我的辦事,自然能救她一命?!?/br>“好,好!”顏父老淚縱橫,拿袖子擦了擦眼睛,眼底透出狂喜來。少年今戈將坐靠在床上的女人扶躺下來,又試了試她的體溫,從懷中摸出符箓放在女人額頭上,又將手里的黑劍擺在床頭。“去找點(diǎn)紙錢和香油,沒有香油雞血也可?!苯窀甑?,“再找點(diǎn)朱砂來?!?/br>“這就去!”顏禎立刻帶著小弟出門,去鄰居家借物。等借來東西,今戈將床上的稻草盡數(shù)丟掉,露出陳舊的木板,然后在木板上用朱砂畫了法陣,又將雞血潑到發(fā)霉的饅頭、有些餿了的飯團(tuán)上,將符箓燒成的灰燼在女人和食物邊緣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