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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弟若對尼姑的刺繡感興趣,這便是大好的入手時機了?!?/br>雖是在醴泉寺開的市場,收納的商販卻來自各處,其中就有附近幾家尼姑庵里的師太的得意作混雜其中。她們售賣自己繡品,多是為修繕庵堂之用,因此要價不高,而為結下善緣的買家,也會因此更多些青睞。周遭的道觀也毫不落后,不過他們所賣的,就多是研究出的一些有趣吃食了——大名鼎鼎的‘王道人生煎’的攤前,已排了三四個人在等候了。朱說趕緊搖頭。比起刺繡這種小奢侈品,或是可口吃食,二人顯然都對淘換舊書更感興趣。陸辭隨便帶著朱說逛了一圈常市,照常被無數(shù)熟面孔給絆住腳步,等他好不容易脫了身,就折去了設書攤的地方,那里聚集的多是文人學士,而不是尋常庶人了。朱說才走過幾家攤檔,就毫無自控力地不幸掏空了自己的錢袋,換來一摞沉甸甸的舊書。“得虧我沒讓你把全副家當帶出來?!标戅o真心實意地感嘆道:“不然要是今個兒收獲不佳,你就得喝西北風了?!?/br>朱說方才是熱血上頭,又被巧舌如簧的賣家一勸,才沒忍住一口氣買了那么多只聽過而沒見過的舊古書,此時也知道自己太不節(jié)制了。經(jīng)陸辭這么一說,更是臉羞得通紅,不敢吭氣。陸辭忍笑看他寸步難行的模樣,也不再打擊他了,善意道:“我們也不走遠,就在這兒支攤罷?!?/br>朱說暗松口氣,自是從善如流。他們選了一處空地,把各自的毛驢拴在后頭,三下五除二地就支起了一個簡單的攤,把事先準備好的紙幅掛上,就把賣詩文的招牌給打出去了。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進士科的考試內容,在宋朝進行過三次大改革。此時處于北宋前期,還是以詩賦為主的。具體為試詩、賦、雜文各一首,策五道,帖十帖,對或墨義十條。帖經(jīng)類似于現(xiàn)代的填空題。墨義類似于現(xiàn)代的默寫題。詩為省題詩,但不比賦受貢舉重視。主要是用賦取士。曾有個叫王世的人賦作得特別好,就被欽點為了狀元。()2.應舉人限制:官員是可以應舉的!不過小吏不可以。以后會再作詳解。()3.賣酸文:里說,“衣市有李濟賣酸文,崔官人相字攤,梅竹扇面兒,張人畫山水扇”。所謂“賣酸文”,就是在夜市上明碼標價叫賣自己的詩文,可以現(xiàn)場命題作文、做詩。南宋詩人仇萬頃未成名時,也曾“挈牌賣詩,每首三十文。停筆磨墨,罰錢十五”()4.毬:宋人所著記載:“(以前的)蹴鞠以皮為之,中實以物,蹴蹋為戲樂也,亦謂為毬焉。今所作牛彘胞,納氣而張之,則喜跳躍?!币馑际钦f,以前蹴鞠用實心球,今人所用的皮鞠,是充氣的空心球,以?;蜇i的膀胱為球芯,充氣后,外面再包以牛皮,彈跳性很好。又用十二瓣硝制過的軟牛皮來縫合,“香皮十二,方形地而圓象天。香胞一套,子母合氣歸其中”充氣的話,則用小型鼓風機,宋人稱之“打揎”。“打揎者,添氣也。事雖易,而實難,不可太堅,堅則健色(即皮鞠)浮急,蹴之損力;不可太寬,寬則健色虛泛,蹴之不起;須用九分著氣,乃為適中。”宋朝皮鞠還有標準重量,為“十四兩”,跟今日足球的重量差不多。()5.女子踏春:士大夫家庭的女子講究一些,“仍有貴家士女,小轎插花,不垂簾幕”,乘坐著小轎,但轎簾拉開,以便讓春光入懷,轎子上還插滿了剛剛采摘的鮮花。6.尼姑刺繡和王道人生煎:大相國寺是寺院,但“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因此又是東京城最大的商業(yè)交易中心。宋人筆記說:“東京相國寺乃瓦市也,僧房散處,而中庭兩廡可容萬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趨京師以貨物求售、轉售他物者,必由于此?!?/br>則比較詳細地記述了大相國寺“萬姓交易”的熱鬧場面:“大三門上皆是飛禽貓犬之類,珍禽奇獸,無所不有”,是一個寵物市場;“第二、三門皆動用什物,庭中設彩幕露屋義鋪,賣鋪合、簟席、屏幃、洗漱、鞍轡、弓劍、時果、臘脯之類”,是日用百貨市場;近佛殿則銷售“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趙文秀筆及潘谷墨”等,是個文化市場;“兩廊,皆諸寺師姑賣繡作、領抹、花朵、珠翠、頭面、生色銷金花樣、幞頭、帽子、特髻冠子、絳線之類”,賣的諸寺尼姑手工制作的工藝品;“殿后資圣門前,皆書籍、玩好、圖畫及諸路罷任官員土物香藥之類”,大致也是個文化市場;“后廊皆日者(占卜者)貨術、傳神之類”,買賣的則是占卜算卦之人的用品。宋朝的文人學士最喜歡逛大相國寺了。李清照與趙明誠結婚后,小兩口就經(jīng)常跑到大相國寺“淘寶”,樂而忘返。大相國寺僧人的廚藝也非常高超,“每遇齋會,凡飲食茶果,動使器皿,雖三五百分,莫不咄嗟而辦”。大相國寺內還開有飯店。大相國寺的和尚惠明,廚藝高明,尤其擅長燒豬rou,以至得了一個“燒豬院”的花名。()第十五章陸辭的牌子一支出來,筆墨紙硯還沒擺在臨時組成的小木桌上,就有一群自剛剛起,就偷偷瞧他的人圍過來了。頭個湊進來的見他桌上還空空如也,不見半件貨物,不由詢道:“陸郎這是準備賣什么?”陸辭笑:“拙筆不留痕,只需三十文。黃老丈可有興趣來一篇?”黃老丈趕緊擺擺手,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來:“我又不識字,陸郎寫得再好,我也看不懂啊,怎能糟蹋了?”不等陸辭再說幾句來招攬生意,他就猛然想起什么,匆匆撂了句‘等會兒’,然后一轉身,就靈活地從人堆里鉆出去了。不識招牌上字的到底只在少數(shù),尤其那些本就認得陸辭,或是因他出眾外貌而注意他許久的游客們,立馬就填上了黃老丈所空出的位置,笑著等陸辭給他們作文。至于那些并不認得陸辭的游客,見這攤子分明空空如也,隊列卻頗長,不由也起了好奇之心,紛紛圍了上來。他們一邊小聲詢問著,一邊很自然地排在了隊列的末尾,想看這攤主究竟有何出彩之處。黃老丈很快就去而復返,兩手各抓了兩把小板凳,擺在陸辭的攤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