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5
近’的驕傲和歡喜,渾然不似所說的那般‘被迫修身養(yǎng)性,受了天大的罪’了。只是這份令他羨慕已久的待遇,在終于落到自己頭上后,他卻還沒來得及感到歡喜,就開始為‘公祖怕已對他徹底失望’而惶惶然了。直到聽了公祖這話后,他仔細一想,品出的確有幾分道理,眼底才漸漸地恢復了神采。陸辭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表情上那極細微的變化,不自覺間玩心忽起,于是,就在狄青伸手來接那包‘獎勵’時,冷不防地往回一收,重又拿起了那本叫狄青頭痛欲裂的,微微笑著宣判道:“遺憾的是,由于你動作太慢,小歇已經結束了。”狄青:“……”哪怕是小貍奴寫滿無辜和茫然的小表情,也沒能讓陸辭心軟,不疾不徐地將那包零嘴放在一邊后,就含笑道:“現(xiàn)我再出三策,你且聽題——”狄青再顧不上糾結那還沒碰著、就已離他遠去的小食了。一聽陸辭出題時尤為曳長的溫和嗓音,他便反射性地挺直腰桿,出手迅如雷電,立馬握住筆桿,豎起雙耳,隨時準備聽題。陸辭看他那宛如極度警惕著、隨時準備捕獵小雀的貓兒模樣,勉強忍住笑后,才挑了則簡單好懂的一句,出了一道策。說到底,他本意只是為了進行初步摸底,讓接下來行船的幾日里能更好地對狄青進行一對一的輔導,卻不是為了打擊小貍奴進學的自信的。在經歷了一般艱難的勉力應付后,聽清楚策的題目的狄青,果真就松了口氣。他水平不足,自然未能察覺陸辭一直在根據(jù)他的反應,制定出題難度的情況,而單純?yōu)樽约耗艽鸪鲞@道策感到喜悅。陸辭安安靜靜地在旁看著狄青奮筆疾書,又在他終于寫完,擱筆的那一瞬,立即讓人將剛剛熱好的、從正店打包來的美食端了上來。平心而論,與他極其熟悉和親近的柳七和朱說相比,哪怕是拿同歲數(shù)時的手稿的表現(xiàn),狄青的底子,也顯然要薄弱上太多。但再想到狄青真正念書,也不過這么幾年,目前剛滿十三歲,又是頭回被他正經測試……這份素質和天賦,應比鐘元和易庶要好上不少。陸辭默默地估摸了下,就目前表現(xiàn)出的這份資材,再加以狄青的勤奮,倘若能這般堅持下去的話,一回中舉固然太難,但考個三五六回后,多半還是能中個四五甲的名次的。但這也只是他一人的片面估計而已。最重要的,還不是狄青日后的表現(xiàn),而得看他自身的意愿。盡管和狄青間有這么段帶了恩情性質的緣分,陸辭卻是從未想過要越俎代庖,代狄青決定人生的。——現(xiàn)在鼓勵狄青讀書,不過是狄青年紀尚小,不足以做出成熟的判斷,而貢舉在平頭百姓面前,仍是唯一一個能改變自身境遇,甚至就此平步青云的契機而已。等讓狄青完成了他眼中那強迫癥式的‘九年義務教育’時期后,就該放飛這本該桀驁不馴的小貍奴,容他闖來闖去了。想到這里,陸辭不禁看向矜持地小口扒飯的狄青,玩笑般詢道:“對于以后想做什么,你可曾有過打算?”第一百七十二章陸辭問得突然,狄青愣了愣,認真想了想,才小心回道:“出人頭地,入仕為官?!?/br>他的緊張神色,被陸辭當做是被問及未來志向時少年郎常有的小靦腆,卻不知曉,這份謹小慎微的來源,其實是對方怕這份答復會令自己失望的緣故。陸辭莞爾一笑:“隨意聊聊,你莫要慌張?!?/br>狄青干巴巴道:“不,不慌張?!?/br>對他的這份此地無銀三百兩,陸辭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倒是厚道地未去揭穿,而是繼續(xù)問道:“你日后是愿從文,還是更愿從武?”狄青想也不想道:“從文?!?/br>陸辭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追問:“為何想從文?”若換成任意一個別人,回答陸辭這一問時,定然都會大義凜然地拋出一番‘家國興亡、匹夫有責,當以天下為己任’等冠冕堂皇的說辭來。老實巴交的狄青,卻毫不猶豫地說了大實話:“公祖,柳兄,朱兄……皆從文。”因此他最大的夢想,就是也能考過貢舉,再順利得到一官半職,最好能留在京中,如柳朱二人一般,一直同公祖在一起。陸辭微愣。狄青所給出的這個答案,的的確確是出乎他的意料了。——沒想到還真是個黏人的小崽子。他忍住想揉揉狄青腦袋的沖動,笑著問道:“若你不曾與我相識,又會如何打算?”狄青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他對‘不曾與公祖相識’這個假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排斥,甚至連眼前的美味菜肴,都變得寡淡無味了起來。他抿了下唇,仔細思量片刻,坦誠道:“若無公祖,鄉(xiāng)中官學傾頹,而私塾要價高昂,家中只供得起兄長一人念書……我應是會繼承家業(yè),耕種捕獵吧?!?/br>陸辭已懶得糾正他無意識下就總帶出來的‘公祖’稱謂,只是順著他的話,略微想象了下小貍奴在山間靈活地竄來竄去,日日滿載而歸,又在田間勤勞耕種的模樣,不禁笑了:“萬幸將你帶了出來,不然讓你就此拘于鄉(xiāng)間,未免太過大材小用了?!?/br>狄青臉上唰地一紅:“當、當不得公祖謬贊?!?/br>陸辭見他反應有趣,索性慢悠悠地補了一句:“狄弟此言差矣,我可從不謬贊他人?!?/br>狄青:“…………”好整以暇地欣賞了一陣狄青這臉頰紅通通的,差點要埋首桌上,根本不敢與他對視的羞澀模樣,陸辭見好就收,正經道:“你年歲尚小,縱使不喜誦讀經義,練作策論,而更好舞刀弄槍,亦無可厚非?!?/br>放在后世,狄青這歲數(shù),也只是小學剛剛畢業(yè),正是心性不定,最為貪玩好動的時候。哪怕狄青心性較為成熟,顯然也還不具備足夠的判斷力,對自己將來做出明確和靠譜的規(guī)劃。更何況陸辭認為,自己將人從汾州老家?guī)С?,背后可是狄父的萬分信任和殷殷期待。單只為這份監(jiān)護職責,他肯定也要壓著狄青先老老實實念一陣書,等歲數(shù)長些,再做具體決定。但陸辭同時也想到的是,若是狄青當真有從武的意向,觀其表現(xiàn)又的確有這方面的不俗資質,那恐怕還得增加一些武藝和兵書的課程,以免荒廢了黃金時間。陸辭細忖片刻,將建議梳理一番,才徐徐開口道:“大宋武官,出身不外乎兩種,一為行伍出身,二為恩蔭入仕。后者與你并無關聯(lián),只看行伍出身者,為禁軍軍人由諸班直而遷諸軍將校,憑借的標準,則是軍功和年資,拔優(yōu)所看的,則是‘循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