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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清晰道:“一祝公祖千歲,二祝鄙人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br>陸辭聽得一怔。半晌,他才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他習(xí)慣了狄青在他跟前老實(shí)巴交、靦腆羞澀的模樣,可還是頭回被對方堪稱直白地‘調(diào)戲’了一把。他哭笑不得地在狄青臉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調(diào)侃道:“剛還怕你見外,現(xiàn)在看來,你可不是什么悶葫蘆,而是早跟著柳兄學(xué)壞了!”呢喃燕語,繾綣情歌,以婦人口吻輕輕控訴‘陸薄情郎’,可不正是柳七的拿手好戲?狄青雖是改編的前人之詞,但這份敢拿他來打趣的調(diào)皮,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見了。盡管陸辭捏了狄青的臉,以示‘懲戒’,但心里除了有趣以外,其實(shí)并無絲毫受冒犯的不快。狄青微微笑著,不躲不閃,只安安靜靜地注視著陸辭。——公祖當(dāng)他是說笑而已,但他清楚自己不是,暫且也就夠了。第一百八十八章到夜里船靠岸時(shí),得了紅封的仆役們先萬般感激地向慷慨的郎主道了謝,就歡天喜地地拴好船,去集市轉(zhuǎn)悠去了。陸辭制止了狄青翻開新一份模擬卷的舉動,好笑道:“大年三十夜,還做什么題?我?guī)闳ス涔浼?,運(yùn)氣好,說不準(zhǔn)還能趕上儺俗。”狄青微微一怔。陸辭將他那點(diǎn)茫然捕捉到了,不禁挑眉問:“你莫不是不曾觀看儺儀?”狄青心里莫名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fù)u搖頭:“只聽聞縣城里有?!?/br>而位于大山深處的狄家莊,能吃飽飯就不錯(cuò)了,逢年過節(jié)也頂多是買多幾斤rou來慶賀,哪兒趕得上城里熱鬧?陸辭莞爾一笑:“那我們可得走快一些,以免趕不上了?!?/br>只在下船前,陸辭不僅特意帶上裝了兩串錢、以及一些碎銀子的小錢袋,還往小屜里翻找一通,用個(gè)稍大的布袋的裝了些飴糖和果脯。“未雨綢繆?!标戅o并不向一臉不解的狄青解釋,而是笑瞇瞇道:“一會兒你便知道了?!?/br>狄青老實(shí)巴交地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卻如明鏡一般。公祖此時(shí)故意不說,定是想一會兒觀察自己的有趣反應(yīng)。既然如此,他還是別追問的好,以免掃了公祖的雅興。因狄青平日里就極少表現(xiàn)出好奇心,而是個(gè)僅專注于自身和周邊人,對不相干的事堪稱漠不關(guān)心的悶葫蘆,陸辭并未察覺出他沉默下的體貼和寵溺。他見除夕夜冷,不只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還將火氣旺、壓根兒就不怕冷的狄青也裹得里三層外三層。小梨花還是頭次看到狄青這笨重模樣,不禁瞪大一雙亮晶晶的貓眼,躥上躥下,想照常攀在狄青身上,卻被狄青如臨大敵地?zé)o情拂開了。這會兒裹在自己身上的衣裳,可都是出自陸母之手,皆是用她自己都舍不得穿的金貴料子做的新衣裳,夾層里是汾州行商處買的鴨絨,既輕薄,又暖和,哪兒經(jīng)得起它那沒輕沒重的爪子一勾?即使它滿懷委屈地拖長了調(diào)子喵喵叫,也沒能打動狄青的鐵石心腸。——他的全副心思,已盡放在忽然萌生的一個(gè)大膽念頭上了。“公祖,”狄青聽著耳畔響起的、屬于自己的如鼓點(diǎn)般密集的心跳聲,面上竭盡全力地表現(xiàn)出一切如常,極自然地伸出手,將裝了果脯和飴糖的小布袋接過后,就鼓起渾身的勇氣,將另一只空著的手,輕輕地握住了陸辭的:“走了么?”陸辭并未察覺有異,還下意識地就回握住了那因充滿忐忑、僅是松松挽著兩根手指的手,笑道:“走了?!?/br>在狄青眼里,公祖的步子歷來就邁得瀟灑漂亮,脊背似被標(biāo)尺度量過般挺直,唇角永遠(yuǎn)噙著淡而溫和的笑意,如詩如畫的面龐……任誰一看,都不得不感嘆是不可多得的翩翩佳公子。他略微落后公祖半步,感受著那點(diǎn)被握住手的暖意,頭微微低著,使勁兒抿著唇,想以此掩飾不由自主地上揚(yáng)的唇角。雖然糖還靜靜躺在另一手提著的小布袋里,他的心里,卻已將跟吃了最甜的蜜糖一般甜了。不過狄青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一小袋子糖,的的確確不是為他準(zhǔn)備的。因是大年三十,沿街鱗次櫛比的商鋪大多都拉上了折簾,而船客零星,臨近船塢的大街小巷,皆是空空如也。鼎沸人聲,大多聚集到東市去了。陸辭牽著狄青不急不慢地穿行過幾條街后,在不遠(yuǎn)處能見圍得密密麻麻,不時(shí)發(fā)出大呼小叫的孩童聲響,頓時(shí)笑道:“看來是趕上了。”狄青四下張望,倏然之間,眼前就竄出一群身著古怪裝束,面上還戴著猙獰古怪的面具的孩童來。他被生生唬了一大跳,面上卻還板著,且想也不想地就往陸辭跟前擋了一擋。這些戴著丑陋鬼面具的小郎君們見他們藏了許久,竟沒能嚇到這倆過路人,不由有些失望,又嘻嘻哈哈地說著叫狄青半個(gè)字都聽不懂的方言,手還朝他們的方向伸出。就在狄青滿腹疑心,猶豫著是否該對這支看似劫財(cái)?shù)钠娈愱?duì)伍飽以老拳時(shí),陸辭已微俯了身,湊到他耳邊,以忍笑的聲音吩咐道:“分他們一把糖就是?!?/br>糖?糖!狄青如夢初醒,趕忙揭開攥了一路的小布袋子,往里頭抓了一把,就分?jǐn)偟矫咳耸稚稀?/br>盡管每人只得了兩三塊指甲蓋大小的糖塊,但都是好糖,對已捉弄了好些路人,卻沒能討到什么好東西的這支小鬼隊(duì)而言,已是不錯(cuò)的收獲了。他們歡天喜地地接了下來,七嘴八舌地說了幾句什么,就將糖塊往嘴里一塞,心滿意足地放行了。狄青皺著眉,目送他們高高興興的背影,再看向笑盈盈的陸辭,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公祖,方才那是?”“不論是京里的大儺儀,還是鄉(xiāng)儺儀,百姓都要戴鬼面具驅(qū)邪祟,”陸辭看夠了剛才狄青強(qiáng)自鎮(zhèn)定、內(nèi)心慌得一批的有趣反應(yīng),大方解釋道:“若來的是貧者,就給他們一些碎錢;若來的是小郎君,便分他們一些糖塊,就能得痛快放行了。接下來,就得看你我能不能趁那小袋里的東西被揮霍殆盡前,找到賣戲面具的攤子,來擺脫這待宰肥羊的身份了。”兩人運(yùn)氣還算不錯(cuò),再又送走兩撥‘?dāng)r路虎’后,就尋到了搖小鼓賣戲面具的小攤檔。攤上面具可謂品種繁多。既有眼睛欲噴火的夜叉,有哭泣的羊面鬼,有獰笑的豬面鬼,有眉清目秀的女鬼,還有皺紋滿面的老翁……狄青看來看去,簡直挑花了眼。陸辭的選擇就要隨意多了。他隨手將哭泣的羊面鬼拿起,丟給攤主兩張面具的錢后,就施施然地戴了上去。見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