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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是,晏家人的刻意回避,恐怕并非是如狄青所想的那般對他們避若蛇蝎,而更有可能是晏殊單純地感到羞愧:對自己未能舍身幫助友人,也對自己無法仿效友人的臣節(jié)。狄青松開緊皺的眉頭,原本激憤不已的心氣,已被陸辭的這番話徹底寬撫,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陸辭頷首,微微笑著揉著他腦袋,魔鬼般道:“這倒是個好題目。干脆以‘設身處地’為題,寫兩道策來看看吧?!?/br>狄青:“…………是。”就在狄青絞盡腦汁地琢磨第二篇策時,大救星就上門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陸辭在問出狄青從武的志向后,就瞄準的那位上好教官人選,齊駱齊郎將。“齊郎將來了啊?!标戅o笑瞇瞇地命人送上讓人溫在小爐上的香甜糯米酒:“來嘗嘗我新琢磨的釀法?!?/br>齊駱頷首,嗅著誘人酒香,的確心動,遂不多加客套了:“多謝陸制誥。”陸辭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很快就不是了?!?/br>齊駱穩(wěn)聲道:“官場之中,一時浮沉不算什么,對于這點,想必陸制誥比我要清楚得多?!?/br>陸辭笑而不語。看向狄青時,齊駱不由嘆氣道:“他倒真是個好苗子,雖然起步晚了些,但山野間狩獵的本事,戰(zhàn)場上也并非派不上用處。比我當初,可要強太多了?!?/br>陸辭道:“齊郎將太謙虛了?!?/br>齊駱搖了搖頭,傷感道:“我若真有本事,又豈會多年來一直在這官階上徘徊?”陸辭淡然道:“你且養(yǎng)精蓄銳,稍安勿躁?!?/br>他雖對宋朝具體的歷史進程忘得七七八八了,但也知是個大小戰(zhàn)事不斷的年代。戰(zhàn)事一起,就是有能之人出頭的機會。齊駱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經過那幾個月朝夕相處的共事,齊駱與陸辭已頗為熟稔,更對這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卻毫不自傲、還愿親力親為地給百姓謀福祉的陸三元充滿佩服,因此在收到陸辭請他收徒的信件后,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橫豎軍營之中,除他輪班值守的時間外,訓練并不嚴苛,他不時還有休沐。最后就約好每十日上門三四日,教狄青教上兩三個時辰,再布置課業(yè),下回來時就做choucha。他在教授狄青時堪稱盡心盡力,既有對狄青難得一見的上佳悟性起了惜才心思的原因,也有陸辭給他開出厚道酬勞的緣故。畢竟他家里人口雖不多,但居于京中,一切開銷甚巨,而他階官頗低,俸祿只能勉強維系,現得來這筆額外的收入,無疑是幫了大忙了。狄青暗舒口氣,竭力維持住面上的云淡風輕,不好讓自己內心的喜悅被公祖發(fā)現,以免惹得公祖失望,再向齊駱走去。在二人在院子里就地取材,練劍式時,陸辭就在旁邊的搖搖椅上舒舒服服地躺著,雖主要翻看手里資料,卻不時抬頭,笑著打量無比賣力認真的二人。然而齊駱很快發(fā)現,每當陸辭的目光落到狄青身上時,狄青原本穩(wěn)穩(wěn)當當的呼吸,就要略微亂上一拍。次數多了,齊駱自然認作是少年靦腆,唯有無可奈何地看向優(yōu)哉游哉的陸辭:“陸制誥,你不如換個地方?”狄青對齊駱提出這要求的緣由心知肚明,倏然滿臉通紅。陸辭遺憾地起了身,往屋內去了,邊走還邊揶揄道:“衛(wèi)玠可是被看殺的,這么看來,哪日等你武藝大成,也該練練習慣被人看的功夫了?!?/br>狄青臉已紅得跟滴血一般,一半是劇烈運動后被惹出來的,一半則是被陸辭這話給逗的。……被公祖的目光盯著還能泰然自若的本事,他大概一輩子也練不出來了。等到入夜,柳七與朱說從館閣回來,想也不想地直奔去尋陸辭。這卻與柳七一路上都在奮力說服朱說有關。原來這幾天,兩人同車去館閣的路上,柳七都在鍥而不舍的給朱說洗腦。他信誓旦旦道,別看小饕餮瞧著云淡風輕,不在乎功名利祿,那不過是小饕餮故意裝出來,以免叫他們擔心罷了。畢竟在年少意氣風發(fā)時,忽遭此劇烈打擊,眼看著前途渺茫,哪兒還能一如往常的?朱說原堅信陸辭心胸豁達,自有凜然大意,不在乎官職上的浮沉的。但被柳七這么叨叨了一路,也忍不住傾向于相信陸辭是‘不愿讓他們擔心、從而采取行動,才強顏歡笑的’這一說了。二人闖入時,陸辭剛好擱筆,見是他們,不由展顏一笑:“你們來得正好?!?/br>唉,你若不想笑,就別笑了!柳七一想著小饕餮遭此大禍,還不忘體貼他人,不惜強作開顏,頓時陣陣心酸。他不好點破,只好努力撐著表情,詢道:“陸弟是——”陸辭道:“我整理了一些地方,想讓你們給我看看哪處最好?!?/br>柳七和朱說接過一看,結果發(fā)現,凈是些讓京官聞之色變的窮鄉(xiāng)僻壤,面上的平靜登時也撐不住了:“……你怎就不往好里想?”陸辭笑道:“好的地方,肯定也不會貶我去啊?!?/br>哎,又來了!柳七內心無比酸楚,正想著如何安慰陸辭,就見陸辭興致勃勃道:“我看嶺南就不錯,雖然路途艱難遙遠了些,但只要做好出行準備,算好行程時日,不難安全抵達?!?/br>加上嶺南兵營多,蠻族勢力大,顯然比治理其他地方要更具備挑戰(zhàn)性,這樣也更能實現他報效大宋的理想抱負,而絕對不是因為他惦記上了那兒盛產的新鮮甜美的荔枝、龍眼、山竹、各色海鮮……朱說欲言又止,柳七卻是猛然色變,無比痛心道:“你莫再勉強自己了,嶺南算是哪門子的好去處?若朝廷當真要將忠言直諫的你發(fā)配到那地方去,我哪怕一頭磕死在大殿上,也絕不叫你受那種糟蹋的!”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為了避免有人覺得我黑晏殊,在這特此列一下:“富貴優(yōu)游五十年,始終明哲保身全?!薄@是晏殊學生歐陽修給的挽詞。天圣六年(1028),虛歲四十的范仲淹丁憂除服,可以名正言順地返回官場做事了。經晏殊推薦,榮升秘閣校理。關于晏殊這一回推薦范仲淹,有個細節(jié)值得注意,是在別人提醒之下才予以推薦的。據樓鑰的記載,宰相王曾特別看重范仲淹,“見而偉之”,就對已經回到樞密府的晏殊說:不是得選個秘閣校理嗎?“公知范仲淹,舍而他薦乎?”你晏殊是了解范仲淹的,除了他還有更好的人選嗎?于是,晏殊這就上了一道非常得力的奏議,后世多為傳美,錄出為妙:臣伏以先圣御朝,群才效用,惟小大之畢力,協天人之統(tǒng)和。凡有位于中朝,愿薦能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