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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離去。顯而易見的是,這西拒吐蕃的秦州城,莫說是需資擢升的官員,即使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都的的確確不是什么好去處了。陸辭卻未覺絲毫沮喪,反而眼前一亮,微微笑了起來。不僅是他在出發(fā)之前,就已對諸多極有可能成為自己將來幾年任所的邊州進行過大致了解,有了十足的準備。更因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守城將士所展示出的精神氣貌,竟是極其難得的軍容嚴整,紀律嚴明。陸辭自認也去過好些地方,但這份連面對尋常百姓時、舉手抬足都未有半分松懈的肅紀,可是他除卻京中最為精銳的那些軍士外,就沒再見過的了。不愧是戰(zhàn)功赫赫、屢建奇功的曹瑋曹將軍。陸辭暗自感嘆了聲。很快就輪到了陸辭一行人接受驗看的時候,狄青極自覺地將路驗遞上,由對方進行例行檢查。而原本繃著張臉,一派不茍言笑的軍士,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陸辭隨路驗直接附上的委任書、以及一干憑證時,緊繃的臉皮仿佛一下出現(xiàn)了龜裂。尤其拿著這份路驗的那位軍士,更是覺得手中這幾張本該是輕飄飄的紙,一下變得沉甸甸的。他眼底漸漸泄出幾抹難以置信來,一會兒看向路驗,一會兒看向大大方方地束起了車簾,沖他溫和微笑的陸辭,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而跳到其他車上,正等他挨個念出貨單,好讓他們挨個清點的那幾名守衛(wèi),則半天沒等來他的聲音,不由擰起眉頭。他們謹慎地對視一眼,紛紛利落地翻身下來,極快地聚集過去,言簡意賅地詢道:“怎么,可有不妥之處?”當看清導致同僚渾身僵硬的這份路驗時,他們也不約而同地怔住了。旋即,不約而同地將難以言喻的目光,投向了笑瞇瞇的陸辭。不僅是陸辭來得太快,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更因陸辭那太過惹眼、好似會發(fā)光一般的俊美長相,還有那輕得不可思議的年紀,都與周邊顯得額外格格不入。……接替鐵血鋼槍曹將軍的,就是這么個斯文俊俏的文臣?按常理而言,那些個在京中過慣了富貴奢侈的日子的朝中大員,乍然被貶外地,還是這兼窮鄉(xiāng)僻壤和軍事重陲于一身的秦州,單是心里的巨大落差,就夠讓人叫苦不迭的了。在曹將軍鎮(zhèn)守此地前,那些個文臣無一不是拖拖拉拉,不過個兩三月不會來到的。即使來到,也是唉聲嘆氣,滿面愁容,哪兒會是這般容光煥發(fā),春風滿面?他們心里既是茫然,又覺說不出的微妙,但根深蒂固的軍律還是很快起了作用,將陸辭這一新秦州知州的到來,給迅速匯報上去了。具體的接待,可輪不到他們說了算。不過片刻功夫,陸辭就等來了剛好在這一帶軍營訓練兵士的英州團練使、秦州知州兼緣邊都巡檢使及涇原、儀、渭州、鎮(zhèn)戎軍緣邊安撫使,曹瑋。就如他手下兵士們的第一反應一樣,乍然看到個風度翩翩的俊俏郎君,微微笑著向他拱手一禮時,久經(jīng)沙場的曹瑋也有些遲緩。他輾轉于狼煙四起的各個邊州,于沙場上出生入死多年,現(xiàn)年歲漸高,一身舊創(chuàng),身體可謂大不如前。諸事力不從心,他早就萌生了回汴京去,同僅剩的那幾位家人團聚的愿望了。縱難落葉歸根,但能與家人常伴,已叫沙場老將心滿意足。然而奏疏從年年遞,到季季遞,再到月月遞,都如泥牛入海,不見回音。直到數(shù)年前娘親重病,他心急如焚,連發(fā)數(shù)封奏疏,再懇請京中勉強稱得上友人的幾位文臣說情,只懇請官家容他回京探母。最后雖被應允,但他僅僅停留了數(shù)日,就再度被任命做秦州知州,再帶著一堆派遣職事,重新回到邊遠州府去了。正因不斷改任,遠赴任所,他才連娘親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見上。他難免心灰意冷,按例呈上奏疏,懇請丁母之憂,奈何官家仍是不等他守制滿期,就重新派下任職。就在他以為此生回京無望時,冷不防地就等來了一紙佳音,還叫他很是難以相信。當知道來人是陸辭后,就更覺得此中微妙了。對陸辭這人,他雖遠在邊州,但也略有耳聞:既知是數(shù)年前因三元及第,而名聲一時無兩的‘文曲星’,也知其手底下陸續(xù)攢下不少扎實的政績,是個頗有擔當和能耐的才俊,更知陸辭之所以仕途通暢,平步青云,幾年內就擢升至朝中從三品大員,讓同年望塵莫及,最大的仰仗,還是官家的欣賞和太子的重用。這樣的出彩人物,怎就毫無預兆地被打發(fā)到秦州來了?曹瑋琢磨來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其中玄機。他是將門出身,在京中待得時日卻不算長,說得上話的友人幾乎沒有,更談不上能有給他通風報信的渠道了。因此著實想不透,他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只抱個小小期望,耐心等個兩三月,看是官家改變心意,撤回任令,還是他撥得云開見月明,終于能回京了。即使他萬般希望會是后者,也做夢都不敢想,陸辭非但沒因不情不愿而在路上光明正大地拖拖拉拉,卻是拿出了急行軍的速度,僅用了半個月功夫,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怕不是個傻的,就是個莽的。“呃,”曹瑋盯著陸辭打量片刻,著實不能違心地認為眼前這風采照人的年輕郎君‘傻’‘莽’,下意識地也回了一禮,客氣中帶著明顯的僵硬道:“你來得可比我想的要快多了?!?/br>陸辭眉眼彎彎,笑道:“不瞞曹知州,我慕您風采久矣,自打得知新任所就在秦州,當然得一路緊趕慢趕了?!?/br>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陸辭口吻打趣,內容卻是發(fā)自真心實意?曹瑋一下就被這話逗得放松了下來。他摸爬打滾多年,哪些人是交往得來,哪些人是骨子里傲氣、瞧不起他這些粗人的,都能通過三言兩語聽出。他很快將陸辭歸類到前者之列,朗聲笑道:“早知如此,曹某就該先搓干凈這一身糙皮泥灰,免得叫陸三元太過失望了?!?/br>曹瑋高高興興地領著陸辭往任所去時,狄青緊跟在后,卻突然間好似捕捉到什么,敏銳地轉過頭去,在臨近的人群中尋找著什么。曹將軍的相貌,城中百姓當然是認得的,哪怕記性再不好,也能瞧出那身戰(zhàn)袍的不同來。此時見曹將軍對一從未見過的漂亮郎君這般親熱,難掩好奇地圍看過來的人群,也就越來越多,不復之前稀零疏落了。狄青緊皺眉頭,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一陣,還未有結果,就很快因要追上陸辭的步伐,而不得不放棄了尋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