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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是不是他錯覺所致,總覺得方才公祖與那曹大將談笑時,有那么幾道不善怨毒的目光投來。對曹將軍渴望回京的心愿,城中將士都再清楚不過的了。而陸辭的到來,也就意味著曹將軍的心愿得償,兵士們?yōu)樯戏甯械较矏傊啵矊θ蘸笕绾胃械綆追质浜歪葆濉?/br>文臣領(lǐng)兵,鎮(zhèn)守一方會是個什么光景,他們還能不清楚么?怕又是一個敷衍了事三年,待資滿輪轉(zhuǎn),連軍營都不踏足的了。最早迎接了陸辭一行人的那幾名守城兵士,很快被同袍們追著問東問西,大多是想從他們這探知這馬上上任的新秦州知州,會是怎么樣一個人。但他們也頂多是跟陸辭多說了幾句話,看了幾張紙,哪兒就談得上了解了?被追問之下,他們只好絞盡腦汁,回想起陸辭當(dāng)時的言行舉止,回道:“……瞧著是個斯文和氣的,咱這地方,還肯那么快來,想來也是個厚道人?!?/br>就在守城衛(wèi)兵們難得聚在一起說閑話時,還幾位沒參與其中,仍堅守崗位的衛(wèi)兵,驗看過這兩名叫張元和吳昊的文人的路驗,不見有誤后,也就爽快放行了。見僅是瞧著弱質(zhì)彬彬的倆人成行,帶的行囊也不多,他們還好心叮囑了句:“越近邊境,路匪就越是猖獗,單二人結(jié)伴,仍是兇險,最好是隨大些的商隊出行?!?/br>那兩人神色流露出些微的不自在,在小聲謝過提醒后,仍是執(zhí)意就此出行。那衛(wèi)兵見他們不聽勸,只搖了搖頭,心里道句祝他們運氣好,也就不再多問了。說不準(zhǔn)是有急事,或是家里有人在半路上接應(yīng),或就單純是不怕死呢?第二百零一章陸辭今晚所赴的這場宴席的一切開銷,皆由秦州公使庫所承擔(dān),其規(guī)模大小,自然也由庫中所剩銀錢的數(shù)額決定。即使秦州遠(yuǎn)不如別州富庶,不時捉襟見肘,但今歲的公使錢才發(fā)放不久,再怎么說,也不至于那么快花光才對。陸辭的這個想法,當(dāng)他真正抵達(dá)了宴廳后,就默默地否決掉了。因汾州的知州之位空置了一陣日子的緣故,他當(dāng)初上任時,并未有人主持設(shè)宴來迎送他的上任。因此對迎送宴,他堪稱毫無經(jīng)驗。更別而說這場短宴,還兼任了送曹瑋去任的功用,更該隆重一些。盡管如此,他也能輕易看出,這場迎送宴辦得實在寒酸得很,連京中一些個小富小貴的人家的生日宴相比,怕都還有所不如。曹瑋來得早些,已在主位落了座,見陸辭來后,立馬起身招呼,將他引到自己身邊空置的主位上坐下,客客氣氣地給他倒酒。在隨意寒暄時,陸辭早已經(jīng)察覺出,曹瑋的那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一笑,先將杯盞中的酒釀抿了一口,嘗到舌尖傳來的火辣后,面不改色地點破道:“曹知州緣何這般仔細(xì)打量我?”曹瑋哈哈笑著,直爽地承認(rèn)了:“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做賊心虛,知曉這場宴席辦得不行,怕你著惱哩?!?/br>陸辭莞爾一笑:“也不瞞曹知州,大魚大rou,美酒佳釀,我在回鄉(xiāng)的那月余里,可沒少享受;在京中等候派任而虛度的那數(shù)月中,更未曾少用;我若是看重那些,也就不會著急往這邊趕了?!?/br>那可不,京中林林總總的大小食肆,酒樓茶館,在過去幾年里,幾乎都被公祖嘗了個遍,也快膩了。是時候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了。狄青暗暗點頭,極自然地從大盆里舀了滿滿一碗的秦州特產(chǎn)雞絲餛飩,往陸辭身前的小桌上專心致志地添。曹瑋愈發(fā)覺得陸辭雖是文官,卻半點沒有文官的臭架子和壞脾氣,更沒一絲一毫地瞧他這大老粗不起的意思,不禁心里快活。他灌了一杯黃湯下肚,見陸辭手中杯盞還剩大半,心知對方多半不喜飲酒,便未去催,而是坦言相告道:“再給你開誠布公一回,那庫里的公使錢,已被我花去大半了。除去用來備這場晚宴的錢,還剩下整整齊齊的三十五貫?!?/br>秦州好歹為軍事重陲,朝廷自然不敢忘記,每年都撥來公用錢三佰貫。況且與別州相比,秦州位處邊境,鮮少有官員來此,省了大量接待的開支,無論如何,都不當(dāng)花費這般快才是。陸辭卻未露出半分訝色,只平平靜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頷首道:“多謝曹知州肯直言相告?!?/br>反倒是曹瑋好奇起來了:“你怎就不追問我將錢都使哪兒去了?”陸辭笑了笑:“論起地方任職,我雖僅在汾州留過一年許,卻也知曉邊境的一些州郡,會將公使錢部分作為激勵君兵用,犒設(shè)將校。在我看來,曹知州連須發(fā)都不理,硬說是好奢靡之人,怕也無人肯信;以您鎮(zhèn)守邊州數(shù)年不得歸京的經(jīng)歷來看,說您為交結(jié)權(quán)倖,以為身計,也是無稽之談。這么一來,那些錢的真正去向,唯有可能是用在將士身上了?!?/br>曹瑋面上笑意更盛,誠心實意道:“不愧是三元及第的文曲星,竟全叫你說中了。只是于我而言,得以調(diào)離此地,與家人團(tuán)聚為大幸,對你而言,卻不是什么好事了。別的不說,單是不厚道的曹前知州為你留下的這個公使錢的大窟窿,就不是那么好填補(bǔ)的?!?/br>他正為春去夏剛來,公使錢就去了大半,剩下大半年不知怎么應(yīng)付那些開銷的窘境頭疼,就吹來了調(diào)任的及時風(fēng),卻給接任之人留下個爛攤子。饒是曹瑋自認(rèn)臉皮頗厚,此時面對這和善好脾氣的小郎君,也有些不好意思。陸辭卻未怪罪,而是溫和道:“曹知州言重了。三百貫的周轉(zhuǎn),我還是輕易掏得出來的?!?/br>他倒不是真捐進(jìn)去,日后因?qū)⒐藉X不分,回頭再惹得一身麻煩。對于這種小不利,他只需暫‘借’秦州公使庫三百貫,待周轉(zhuǎn)過來,再將三百貫取回,便可迎刃而解了,自然談不上麻煩。曹瑋舒了口氣,向陸辭敬了一杯酒:“那我著實得謝你,肯替我收拾這一殘局。”陸辭可以選擇幫他兜著,也可以選擇將此事捅到上頭去。前者一旦不幸出了意外,曹瑋固然逃不脫,陸辭也鐵定被連累;后者則能讓陸辭被摘得干干凈凈,叫曹瑋一人獨擔(dān)。即便不大可能叫曹瑋因此獲罪,但在臺官口中,往往是無事生非,小事變大,誰知道到別人口中,會被歪曲成個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樣。曹瑋盼回京已盼了那么多年,實在經(jīng)不起更多波折和變故了。眼前陸辭在得知真相后,明知要面對什么,卻毫不猶豫地幫著瞞下,曹瑋自是忍不住生出些許感激。“舉手之勞,不足掛齒?!?/br>陸辭笑著,極給曹瑋面子地仰首一飲而盡。見陸辭飲完這杯敬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