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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了絕無壞處?!?/br>張亢:“……”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為,郭娘子還是別解釋的好。經(jīng)這么一場小鬧劇,兩人間那點生硬的拘束,倒是跟著煙消云散了。等張亢終于說完,郭麗不假思索地問道:“說來容易。我不過一身陷敵營的弱女子,無依無靠,倘若為你們賣命后,卻落得你們言而無信,對我卸磨殺驢。屆時我除變成冤魂,還不是哭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能如何尋你們算賬?”要是按張亢原本所想,便是承諾照顧好郭麗家人,大不了佐以陸辭親筆文書,令她安心。可真正來到此地后,張亢便極其清楚,郭麗對那些待她薄情寡義的家人,已是心灰意冷,單這句話,是絕不可能讓她安心的。面對郭麗不安的質(zhì)疑,張亢默然片刻,腦海中卻鬼使神差地掠過路途之中,朱希文對著他把陸辭吹了個天花亂墜,叫他頭也暈目也眩的情景……他硬著頭皮,面上淡定道:“我入仕不久,官職低微,單憑我一席話,郭娘子難信,亦有道理?!?/br>這話說得通情達理,令郭麗臉色稍緩,緊接著又聽他字字鏗鏘道:“但陸節(jié)度是世間出了名的光明磊落,講究誠摯義信的正人君子,他的話,郭娘子還是當信的……”接下來,靈光一閃的張亢,便果斷地對露出明顯松動之意的郭麗,來了個對朱希文那套打動人心的吹捧說辭的活學活用。……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時隔多日,居然還記得那般清楚。原本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yī)的張亢,也不會想到,郭麗雖身在吐蕃數(shù)年,但對曾叫李立遵吃了個大苦頭,叫吐蕃兵不敢輕犯的陸秦州,何止是略有耳聞,簡直如雷貫耳。之前是不知陸秦州一眨眼就成了‘陸節(jié)度’,這會兒知道后,郭麗面上的笑容,就變得真誠多了。“你若早說那位‘陸節(jié)度’不是別人,而是陸秦州的話,便不必費這么多口舌了?!惫惐揪褪撬崩渲耍爮埧赫f完后,立即討要了信物:“不知張如京使可有憑據(jù)?”張亢有備而來,即刻掏出了陸辭親蓋過印章的文書,交予郭麗之手。郭麗小心接過,正經(jīng)八百地垂眸,假裝看得認真。其實她書念得并不多,出這噩事前,又只在閨閣之中,如何看得懂這印戳是真是假?但她已是窮途末路,也不認為會有宋人閑得無事,大老遠跑來不說,還花大價錢買通貪婪的蘇馬鍋頭,就為愚弄她這么一場。于是她裝作看文書,銳利的眼角余光,卻落在了張亢身上。看張亢坐姿端正,神色坦蕩鎮(zhèn)定,她心中斟酌片刻,終是信了。在將文書歸還后,她只沉吟了一小會,就干脆利落地就答應了:“妾不才,若能為陸節(jié)度所用,亦愿效犬馬之勞?!?/br>還有模有樣地沖那份文書,長揖了一禮。郭麗清楚,以她還算受寵的地位,要想探聽贊普被幽禁的位置,再盡可能地摸清布防,機會應當不少,但風險亦是極大。一旦被溫逋奇察覺,甚至只是些許懷疑,憑著身上那點可憐的恩寵,在對方震怒和周邊人的落井下石之下,都是絕對保不住她性命的。郭麗當然怕死:她被扯下泥潭,落得一身泥濘,卻還在狼窩里苦苦掙扎這么久,不肯放過每一根救命稻草,說到底,還不就是想活么?但局勢如此,家人亦不可倚靠,她落得孤苦伶仃,別無選擇。唯一能寄以希望的,還是那品德高潔,名聲遠博得叫令她鄉(xiāng)人都曾感到萬般憧憬的陸秦州了。面對這送上門來的、最后一條求生的路,她著實不愿放棄:按張如京使的話,此事一成,她是愿歸家也罷,是改名換姓,再得一筆豐厚錢財作報酬,去擇一安寧富庶地度過余生也罷,都由她自己去選。而她,已許久沒有過‘選擇’的權力了。單沖這份尊重,又如何不值得賭上一把?饒是親口背誦了朱希文那番話的張亢,也沒料到,陸節(jié)度的名聲竟真這般好使,叫這明擺著一副油鹽不進、非要個保證的郭娘子一下變了態(tài)度。他正震撼得不知說什么好,就眼睜睜地看著郭麗目光灼灼,仿佛燃燒著沸騰斗志,然而目光一落到他身上,倏然就切換成了逼真的楚楚可憐,吐氣如蘭道:“今日聽君一席話,妾身已將身家性命相托,還望張如京使雅量容人,屆時多費些許心思,而莫計較妾身方才冒犯才是?!?/br>張亢嘴角一抽。……他總算知道,這翻臉如翻書的郭麗,是怎么在這吐蕃丞相的宅邸之中游刃有余的了。郭麗見他臉色微變,嘴上又嗔怒地埋怨幾句,心里卻還是快活的。她原就只是有意逗逗這位給予她新希望的如京使,當然不會作小肚雞腸態(tài)。制定的具體計劃,自然不會在初次會面時就合盤托出,但不論是張亢還是郭麗,都知步步為營的重要,并不著急。眼看著時間已過去頗久,張亢在教會郭麗那由陸節(jié)度當初授于細作臺的秘密聯(lián)系方法后,便不再逗留以免旁人生疑了。因郭麗是以查看首飾之名進的內(nèi)室,走之前,張亢不忘讓郭麗挑選幾件華麗首飾,作應付下人用后,就隨蘇馬鍋頭離開了。待他步履松快地走出帳后,重新翻上騾馬那顛簸的背脊,心中可謂一掃來時的□□,被滿滿興奮和期待給取代了。——謀算多日,他固然有不小把握,但也不知此事竟這么快就成了!不過,張亢才驕傲了一小會兒,想起關鍵那環(huán)是怎么通過時,又忍不住冷靜下來。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郭娘子的精明,也低估了陸節(jié)度的影響力。方才那會兒,要不是陸節(jié)度多年來積累的好名聲,僅靠他自己就要想取信謹慎的郭麗的話,倒也不是不行,但怕得費上不少功夫,多跑幾個來回……外頭風雪交加,張亢仍是抹了把腦門上的白毛汗,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幸好他記性不錯,雖遠不至過而不忘的地步,但聽得次數(shù)太多了,好歹還是有個大致印象的。不然他又如何能料到,來的那一路上一個勁兒地聽朱希文吹陸節(jié)度,簡直吹得他頭昏腦漲,結果最后還真能派上用場啊!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郭麗是我化用了史上存在過的一個人所創(chuàng)造出的角色,原人物:張亢作為稱職的將領,還有其他值得稱道之處。他馭軍嚴明,領兵駐扎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好的口碑。他善于使用間諜的特長,特別為宋人稱道。在著名文人蘇轍筆下,還保留了張亢用間的生動故事。說的是,張亢在鎮(zhèn)守高陽關(在今河北省高陽縣東)期間,為掌握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