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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rèn)為雙方都有道理,但真讓他選擇,還是愿意挑選風(fēng)險不算太大、收益卻極高的張亢的做法。可當(dāng)面這么附和的話,未免太折損滕兄顏面,容易令其羞惱之下,傷了所有人的和氣。還不如等陸兄開口,更為妥當(dāng)。而正如朱說所料的那般,在事態(tài)失控之前,陸兄就果斷出手,游刃有余地終止了這場舌戰(zhàn)。陸辭先側(cè)過頭來,沖還氣得厲害的滕宗諒眨了眨眼,又安撫地看了張亢一眼,溫和道:“公壽繼續(xù)吧。”“是?!?/br>張亢睨了滕宗諒一眼,那句帶刺的‘滕通判于秦州任職多年,怎對吐蕃與黨項的宿怨還不甚清楚’到底還是咽了下去,只抿了抿唇,就準(zhǔn)備接著往下講了。滕宗諒把陸辭的話聽進去后,臉色雖和緩一些,但還是快被這頑固又嘴硬的張亢給氣死了。按他從前上官的說法,他那不時突發(fā)奇想的辦事作風(fēng),已很稱得上是離經(jīng)叛道的了。但自從投奔陸辭來了這秦州,他只覺腦袋就沒少痛過一天——辭弟做事,可比他要大膽多了,令他天天為其感到心驚rou跳,幾年共處,才終于做到漸漸從容。這份淡定,說到底還是建立在辭弟的良好‘記錄’上的:看似驚心動魄,但愣是憑著藝高人膽大,背后還有個小皇帝撐腰,生生走成了穩(wěn)如泰山。張亢既沒這本事,也沒個肯倚重他的皇帝弟子頂著,憑什么就憑上下兩瓣嘴一巴拉,就攛掇著辭弟行這兇險事?滕宗諒越想越氣。算算日子,肯定就是他帶著朱弟去跟蹤辭弟的那日了:當(dāng)時瞧這倆人在茶樓里相談甚歡,他只顧著冒酸氣,卻疏忽了正題,才沒過問倆人所商定的這事!更沒料到,張亢這竟讓辭弟連他們都瞞得死死的,跟被灌了迷藥湯一樣!瞟了眼此時此刻還振振有詞、絲毫不覺自己說服陸辭跟他鋌而走險有錯的張亢,滕宗諒暗暗咬牙。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投向?qū)Ψ降哪抗庥l(fā)不善,活像在端詳一禍國妖姬。只可惜因為這位禍國妖姬生得太過五大三粗,讓他瞪了半天對方的粗獷眉眼,完全無法入戲。真說起來,反倒是那位被‘魅惑’的節(jié)度,更適合充當(dāng)這一角色。滕宗諒無奈地放棄了計較。一直感到目不暇接,分神不斷的狄青,此時也悄悄回了神。——啥時吵完了?下意識地在腦海中發(fā)出這一問后,狄青頓感一陣內(nèi)疚。公祖有意抬舉他,讓他受耳濡目染,多學(xué)些實際經(jīng)驗,才特意三番四次讓他坐在這種地方。可他卻沒能把全副心思放在正事上,只不受控制地偷看公祖去了,實在太對不起這份好意了。下不為例。但狄青在賭咒發(fā)誓的同時,也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rèn)為,這座位的位置,實在……太不適合還經(jīng)不起誘惑,總為每一次意外的目光相會而感到寂靜歡喜、心跳不已的自己了。等張亢終于講完,陸辭雖已經(jīng)聽過更完整的一遍,還是十分捧場地笑著撫了撫掌,夸道:“公壽這回敢孤身深入敵后,可真是智勇雙全,令人佩服啊?!?/br>滕宗諒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張亢心里雖驕傲,仍是赧然垂首:“節(jié)度過譽了?!?/br>朱說亦真心實意道:“公壽不僅有勇有謀,且魄力十足?!?/br>他所指的,是張亢毫不拖泥帶水地由文轉(zhuǎn)武之事。我也可以,狄青偷偷心道。陸辭笑著隨口說道:“我原還想著,若只有公壽去、無法取信郭娘子的話,我倒也愿抽上一月功夫,隨你去吐蕃一趟,促成此事?,F(xiàn)在一次成了,就省了這功夫了。”眾人大驚失色,張亢頭個反對:“這萬萬使不得?!?/br>陸辭這下可不服氣了:“如何使不得?我亦是揮斥方遒,體魄強健的時候,”說到這時,眾人紛紛往他身上看了一眼,“這些年來,我亦不乏有走南闖北的經(jīng)歷,甚至比起你來,我還說得一口流利的吐蕃話,單憑這點,更似往返吐蕃和中原多時的行商。”滕宗諒臉皮狂抽,實在忍不住拆臺道:“說這話前,你可先照照鏡子吧。天底下難道還能有你這么細(xì)皮嫩rou的行商?”陸辭理直氣壯道:“天下無奇不有,我不過是膚色偏白皙了些,難道你就沒見過曬不黑的行商?我可見得多了。”眾人心想,見是見過,但能似你這般一身跟玉做的一般,連半點瑕疵都不見的,可真就絕無僅有了。一直是忠實地敬佩著陸辭、幾乎附和他的一切看法的朱說,這會兒卻選擇了友善的沉默。狄青神色微妙,也明智地不說話了。張亢安靜片刻,委婉道:“路途艱險,惡人無數(shù),即使是縱橫那條商道多年、領(lǐng)上百馬腳子的蘇馬鍋頭,也不敢說每趟出門都能平安歸來,且每日皆要搬運無數(shù)沉重貨物……我生得這副身量,做那些粗苦活,偶爾也覺吃力,著實是不適合節(jié)度犯險。”平心而論,陸節(jié)度絕對稱得上手足修長,骨rou勻亭,十分賞心悅目,但在張亢眼里,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瘦胳膊細(xì)腿,一使勁兒就能掰斷,根本干不動重活。雖然只是假設(shè),但既然討論起來了。陸辭也難得地較了真。聽張亢這話后,他不以為然道:“哪怕不隨馬隊,我也可以跟其他商隊前去。我的確不比你力氣大,做不得搬貨的粗活,卻能裝作賬房先生。不瞞你們說,因家母也經(jīng)營些小經(jīng)濟,最初做賬,都是我親力親為,因而頗知算賬之道?!?/br>只是那算賬法子需學(xué)會四則運算和阿拉伯?dāng)?shù)字,對墨守成規(guī)的其他賬房而言實在太過復(fù)雜,反而遭到了陸母的嫌棄……這點陸辭就理直氣壯地給選擇性遺忘了。張亢語塞,半晌又道:“節(jié)度曾大破三萬吐蕃雄兵,又知秦州長達近三年之久,認(rèn)得節(jié)度、對節(jié)度或是畏懼,或是恨之入骨的吐蕃人,怕是不在少數(shù)?!?/br>就算不認(rèn)得,這模樣長得太俊,也容易叫人印象深刻,生出疑竇啊。而重點是這個嗎?重點當(dāng)然不只是這個!張亢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在這種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生怕日后陸節(jié)度當(dāng)真要行類似事、黑鍋就得扣他腦門上的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實話:“況且節(jié)度模樣太俊,在街上走都不甚安全。萬一叫商隊遇上跋扈的吐蕃貴女,見色起意,仗人多勢眾,當(dāng)街將節(jié)度擄走,那我等阻止亦不成,可真得一頭撞死了?!?/br>陸辭:“…………”這張亢,實在太可惡了!一直不敢做聲的眾人,接下來就驚奇地默默看著,他們這跟狐貍一樣狡猾、幾乎從不吃虧的友人,竟被張亢這無奈的大實話給破天荒地氣鼓了臉。第二百六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