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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極威武的寇相公嘴上兇巴巴的,心里卻對陸辭這個自踏入宦海來便經大起大落,被貶謫出京也毫不氣餒,甚至還憑一己治理把秦州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的模樣的年輕郎君極為欣賞。只是這份兇悍的‘親熱’,恐怕也只有陸辭消受得起了。在送走來自都堂的這幾位威名赫赫的宰執(zhí)后,柳七又很快迎來了陸辭在各部任職的友人,譬如他所不熟悉的齊駱、翰林學士盛度、章得象等人。待他終于把這一波波撲了個空的陸辭友人全給送走后,不但門檻被踏得光滑,他人也累得夠嗆,實在顧不上竊喜了,只懶洋洋地躺在搖搖椅上,沖狄青似真非假地抱怨:“怎攄羽一回來,這座京城就跟忽然活了過來似的,整個氣氛都不一樣了?”世間總是人走茶涼,陸辭一走好些年,以至于連他這個住在對方家中好些年的老友,都徹底忘了當年好友還在家中時,是怎樣一副門庭若市,友人如云的光景了。——那可不是么。攄羽的人緣,歷來是極好的。狄青早忘了剛才目睹心上人與柳兄相擁時涌現的那點醋意,聞言緊緊抿著唇,努力抑制著與有榮焉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認真地附和這話。“多年不見,你倒還是這副不亞于朱弟的正經相?!绷吆盟瓢l(fā)現了什么趣事似的,笑盈盈地側躺過來,戲謔地盯著狄青瞧,忽小聲道:“不過,你隨小饕餮去秦州那么些年,連滕弟都察覺了苗頭的事,你只怕是知之更詳罷?”即使柳七并未明言,狄青靠腳趾頭都能猜出他是想打探什么了,眼都不眨道:“那事是滕兄誤會了。”“當真沒那么一位俘獲陸文曲星芳心的奇娘子?”因知曉狄青在為人處世的認真程度上,是毫不遜色于朱說的厲害,柳七對狄青的話深信不疑,頓時既高興又遺憾地長嘆了口氣:“我還當頑石開竅,謫仙下凡了呢……”他為那還未開始就被辟了謠的八卦而扼腕時,并未捕捉到狄青眼里一閃而過的溫柔笑意。——奇娘子沒有,幸運的窮小子,倒是有一個。狄青心里悄然回道。被吏部官員‘護送’到秘閣去,又無奈地看著大門被一枚大鎖牢牢鎖住的陸辭,此時尚且不知為拜訪他的友人們全因晚來一步,而郁悶地撲了個空。他提著簡易包袱,望了眼被緊鎖的大門,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認命地轉過身,往自己在這接下來的半個月中棲身的閣樓走去了。制舉不同于貢舉武舉,既無開科的定制,于監(jiān)試官們的任命上也無統(tǒng)一規(guī)定,只慣例上大多出自館閣。這才讓小皇帝只靠翻出陸辭幾年前的館職,便輕而易舉地鉆了這一‘空子’。制舉僅試兩場,一為閣試,一位御試,前為考試官試于秘閣,后則由天子親策。陸辭作為主持制科閣試的主考,影響力自是不言而喻的大。尤其這一場制科,不僅是自趙禎繼位以來頭回召開,還肩負著為一觸即發(fā)的西北戰(zhàn)局篩選可用將才的重任……思及此處,陸辭不禁揉了揉眉心,簡直一個頭兩個大。萬幸他不是光桿司令,按那封將他臨時貼了‘秘書監(jiān)’這一館職的詔書,將協(xié)助他主持秘閣考試制科的,還將有身為龍圖閣待制的韓億、翰林學士吳奎、權御史中丞韓絳和起居舍人范師道等人。就不知他是到得最早,還是最晚的了。陸辭漫不經心地想著,面上猶掛著風輕云淡的笑。只是這抹笑意,在他邁入主院中堂,看清端坐在主座上人的面孔時,一下凝固在了嘴角。悠然坐在主位那人正百無聊賴地翻著書玩,也不知等了多久,聽著頗為熟悉的腳步聲后,登時眼前一亮,猛然抬起頭來,一下將踏入堂中的陸辭納入眼中。“陸節(jié)度啊陸節(jié)度,你還舍得回來??!”這么說著,他笑著起身,朝陸辭走去。陸辭原想行禮,卻被他眼疾手快地一下攔住了,還親熱地牽住一手,往座位上帶,喋喋不休道:“我等這一天,可已有三年之久了!你快老實交代,若我不來這么一回先斬后奏,是不是就又得好幾年見不著你了?”即便方才還想著這前弟子的‘坑人不倦’,聽著這感慨萬千的一句,陸辭還是被逗起了笑:“官家言重了。官家要做什么,何來稟奏一說?”在中堂等了他頗久的這人,可不正是模樣長開許多,身量也竄高不少的小皇帝趙禎么?趙禎原是瞧著溫善的包子臉,現褪去稚氣,眉目間添了幾分天家的威儀和沉靜,對外是頗能唬住人的。但在熟悉又喜愛的小夫子面前,他不自覺地原型畢露,又是那靦腆羞澀、自知悶趣得很的少年郎了:“我還不知道你么?要讓你有所選擇,怕是要在秦州再呆個三五年去?!?/br>——那得取決于同黨項的戰(zhàn)事要持續(xù)多久了。陸辭眨了眨眼,含笑道:“秦州局勢嚴峻,輕易離開不得,官家縱觀全局,定然比臣下更為清楚才是。”趙禎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可不是么?只是我身邊少了小夫子這一得力又知心的棟梁,實在不自在。”陸辭果斷岔開話題:“臣離京數年,不見繁華,倒不覺憾。唯一讓臣感到可惜的,唯有未曾有幸于陛下大婚大典中,一睹官家翩翩風采了。”“攄羽這么一說,我亦想起來了。”趙禎聽著小夫子的關心,心里不由一暖,突然想起同樣喜歡小夫子的皇后,登時高興道:“郭圣人早想見攄羽一面,待制舉之事一了,我便讓她提早去涼亭等著,我再領你去御花園散步去?!?/br>……怎么無端端的,皇帝會興致勃勃地想讓他這個外臣見上皇后一眼,還轉瞬就安排上了?郭圣人與他自是素未謀面,郭家更是同他毫無交集,怎會莫名想到要見他?陸辭直覺有些不對勁,然而他還來不及細究,就被憋了好些年的話要說的前弟子給打斷了。在人前威嚴十足的趙禎,此時已恢復了以前那好奇寶寶的模樣,雙眼發(fā)光,親熱地揪著小夫子的衣袂嘰嘰喳喳問個不停。第二百九十六章官家欲重開制舉,廣選良才,以應對西北戰(zhàn)役之事,雖還未明文召之,但在消息靈通的朝中文武眼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知曉歸知曉,看著興致勃勃的小皇帝用心籌謀,為凸顯重視,還特意將此時恐怕正于秦州忙得焦頭爛額的陸辭也召回來‘坐鎮(zhèn)’,他們卻都是心照不宣,全然不看好此事。自太,祖朝起,哪位天子在置辦制舉時不是滿懷雄心壯志,想著做那相中千里馬的伯樂,弄得大張旗鼓?末了無一不落得雷聲大雨點小,寂然無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