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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沒轍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7

分卷閱讀117

    陋腥臭。

張淙繼續(xù)說:“我看完了以后就覺得,女人生個孩子可真不容易?!?/br>
晏江何側(cè)頭去瞄張淙,張淙還是側(cè)臥在黑咕隆咚里,只給他一個后腦勺。張淙似乎連頭發(fā)絲都沒動過。

有朝一日能撬開張淙的心。晏江何從沒想過自己能做出如此壯舉。張淙擰巴成什么樣,他過招多次,比誰都要清楚?!』烨驈那白顣?,分明就是死鴨子嘴硬。

但張淙真把心挖給他了:“我想過。誰都該死,但她沒欠我?!?/br>
晏江何知道,“她”是指陶靜儀。

張淙的聲音壓抑,低沉得如同地下的冷水流過鋒利的冰凌,打個溜兒卻捉不上手:“我沒什么本事去恨她。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不敢去死,我就不能恨她?!?/br>
——因為命是她給的。是她疼過七死八活后給的。

晏江何眼皮狠跳。好像有釘子忽然從天花板掉下,“咣咣”懟進他關(guān)節(jié)里,將他釘在床上動彈不得。

晏江何聽明白了。相比張淙對張漢馬的潑天怒恨,他對陶靜儀,除去傷痛,甚至還有深藏在臟腑之中,掐碎如渣滓,又千萬次被血液沖散淹沒的“渴望”。

——張淙是想她的。

張淙的嘴角沒多大牽動,話接著從唇縫中掙扎出來:“但我還是不能接受她回來?!?/br>
晏江何的手再次放在張淙胳膊上,他的掌心隔著被子和衣服,在張淙手臂上搓了三個來回:“不用接受?!?/br>
“張淙,你不需要接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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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淙需要晏江何“表真心”

“沒人要你接受?!标探蔚纳ひ舻统燎逸p緩,他又啰嗦了一遍,“真的不用接受?!?/br>
張淙照舊保持原樣沒動彈,可晏江何卻聽見他似乎輕短地嘆了口氣。

晏江何是專門豎起耳朵關(guān)注動靜,接著再察覺到張淙一口呼吸拉得深長。

等氣兒喘完,張淙小聲說:“哥,你開導(dǎo)我一下?”

晏江何幾乎是立時打了個突愣。他何曾聽過張淙這般輕聲細語地求過什么?

就連最后一層薄如蟬翼的遮蔽都扯碎了去,張淙那顆千瘡軟弱的心,就這么赤裸裸地捧來他跟前了。

“你……”晏江何霎時有些失語。

他沉默了半晌,終于說:“你想怎么辦都行?!?/br>
張淙停頓片刻,只好又說:“我要怎么辦,才會不這么難受?”

張淙:“其實細想想,我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離婚了。這九年,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出現(xiàn)過。但我知道她跟張漢馬或許一直沒斷過聯(lián)系。就算沒有任何實質(zhì)的接觸,也有金錢交易。被我扔掉的銀行卡就是證據(jù)?!?/br>
晏江何不得不一陣頭疼。那張銀行卡不知道被張淙扔去哪處犄角旮旯,這么久了,該是找不回了。

很多東西就是這樣,扔完了就無影無蹤,毛都撿不上。

張淙啞巴兩秒,又加一句:“也許她以前也偷偷看過我?!?/br>
“……”晏江何被張淙越說越不是滋味。他特別想朝張淙叫停,讓他閉嘴。

而這時候,張淙忽然轉(zhuǎn)過身,他翻一百八十度,側(cè)臉正對晏江何,冷淡道:“我該天打雷劈?!?/br>
“瞎說什么呢?!标探伟櫰鹈迹簿従弬?cè)過身,兩人算是正經(jīng)八百的四目相對。

張淙的呼吸一滯,憋著一口氣不敢吐,心跳緩緩輕飄。他所有的感覺都蕩悠悠的。愛意摻在氧氣里,成為活命的必需品。

晏江何莫名其妙清了聲嗓子:“她可能有她的原因?!?/br>
“但我也不是勸你,這等于躺著說話不腰疼。你有些過不去東西,那就不過去。別難為自己,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琢磨太多。不管對誰?!?/br>
晏江何說:“你甚至就做一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人,不顧及任何恩惠,死性不改。也都無所謂。”

晏江何:“這個世道不需要你變得多寬容多溫柔,沒這種道理,不會天打雷劈的?!?/br>
晏江何是清楚的。對于張淙來說,不論是原諒陶靜儀,還是恨陶靜儀,都很難做到。張淙就像夾在兩道深淵中間的孑立者,他如履薄冰,腳裹怨悱追不上救贖。他腹背受敵,不論前繼或者后退均為跌落。他死活都擺渡不出去。

張淙慢慢眨著眼睛,眼底克扣住一絲黯淡不敢放,只為了于黢黑中承載晏江何的眼光。他還沒聽見自己想聽的話,只能將傷口撕得更鮮明一些:“如果她想帶我走,我不會跟她?!?/br>
聽了這話晏江何猛地一愣。他忽然有些質(zhì)疑自己的腦子。陶靜儀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他居然從未想過張淙會走。

晏江何回憶自己一天的心路歷程,發(fā)現(xiàn)他除了礙于張淙那一反常態(tài)的擁抱而別扭又心疼,好像再沒想過別的。他除了擔心張淙的情緒,什么都沒空去琢磨。

于是晏江何沉默了半晌,摳搜喉嚨禿嚕出句實話:“我沒想過你會走?!?/br>
這回換張淙頓住了。他賴著晏江何,真的全怪他嗎?瞧瞧晏江何這張嘴多能積德,就這么一句話,張淙魂兒都掉了。

張淙還想聽更多,他便昧著良心,磨磨唧唧撒矯情,再吞吐道:“但是……”

“不用但是?!标探螄K一聲,毛病一般不太樂意了。他現(xiàn)在有些討厭張淙張嘴,免得招他心煩,“你記得一個事兒就行?!?/br>
晏江何說:“有哥疼你。哥一直在這呢?!?/br>
張淙狠狠咬住后槽牙,喉嚨深處好像忽得涌上了心頭血。這回他只輕悄“嗯”了一聲。

這是張淙想聽的,是他想從晏江何嘴里聽的?!暗览怼边@東西,誰都能胡亂懂兩句。張淙也懂。而他之所以這般矯弱作態(tài),非要晏江何“開導(dǎo)”一次,不過想聽這些罷了。

他惶惶不可終日,處于人間仿若被排異的糟粕。張淙需要晏江何朝他“表真心”。他要晏江何說話,才好茍命。

——有晏江何。他便能百毒不侵了。

“乖?!标探谓K于呼出一口氣。他與張淙靠得太近,這么面對面相視竟叫他突然神經(jīng)質(zhì)一般感到一種壓迫感。

晏江何下意識翻個身,仰殼朝天花板,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商量張淙:“我把她電話號碼給你好不好?”

“……”張淙真的是栽給這人。晏江何這樣小心著對他說話,叫他如何受得住?

張淙被治得服服帖帖,渾身卸勁兒,只說:“好?!?/br>
張淙閉上眼睛:“睡覺吧?!?/br>
“嗯?!?/br>
晏江何了了心思,總算一塊大石頭落地,他躺著不動,沒過太久便睡著了。張淙聽見他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悠長,富有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