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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淙自然是不會睡著的。他本質是一把熬夜的好手,這回趴在晏江何身側,直到過了很久,晏江何徹底睡熟了,他才重新睜開眼睛。閉目養(yǎng)神時間長了,再睜開眼,視線格外的清晰。張淙瞄著晏江何的側臉凝神片刻,終于舍得爬起來,換上個姿勢。他的胳膊都壓麻了,所以撐起上半身的時候有些癢酥酥的痛感。張淙歪過頭,居高臨下盯著晏江何,一雙眼睛一眨不眨,魔怔一般。晏江何這會兒要是突然醒過來,估摸能直接被他嚇出呼嚎。張淙只顧著魔入定,直到胳膊緩過勁兒,麻木后的疼痛愈發(fā)造作,劈里啪啦躥進胸腔,勾起心尖子顫栗,張淙才終于回過神。他眨兩下眼睛,要了命也沒忍住。張淙絕對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斗膽鋌而走險。他緩緩低下頭,一雙嘴唇在晏江何挺起的鼻尖上碰了下。很短暫的時間,不過一秒鐘。張淙飛快挪開腦袋,開始抿唇縫。他下巴被晏江何的呼吸噴得熱熱的。一雙唇瓣緩緩抿去一起,嚴絲合縫。似乎那唇縫中有什么稀世珍饈,瓊漿玉露。而事實上,夸大其談地具象化來說,又好像真的有甜蜜順著他的齒關在慢慢淌進去。張淙那胳膊著實完蛋,麻了許久,怎么勉強都再也撐不住他,以至于張淙就那么輕飄飄的,伴著軟綿綿的動靜,正臉朝下,一腦袋栽枕頭上去了。張淙的臉埋進枕頭里,高高的鼻梁被擠得有些不舒服,呼吸也悶著。可張淙抿緊唇,嘴角控制不住牽動一個笑來,死活抬不起頭。他此番姿態(tài)實在有病。他的舌根滲透苦澀,舌尖卻舔著蜜。這世界萬般疾苦,千頃甘澤,全部攪和在一起,按地獄的名義賜予他。張淙一介微藐,只有心甘情愿被分裂殆盡。張淙是天快亮才睡著的,他迷糊上的時候,甚至能隔著一層厚窗簾判斷出破曉。所以第二天一早是晏江何先醒來。晏江何下床看張淙還睡著,琢磨了一會兒,沒舍得叫。要說晏江何這種“家長”,活脫脫是教育界的禍害,應該被拎戒尺追屁股喊打。他不但沒叫張淙起來上學,甚至還輕手輕腳貓出屋,趁著一大清早,給袁老師去了個電話,替張淙胡編亂造出一個病假來。編完了病假晏江何心神舒暢,他洗漱完畢,拉開客廳的窗簾與晏美瞳挨腳曬太陽。清晨的日光才冒頭,不刺眼,淋身上很舒服。晏江何淋了五分鐘,感覺到了饑餓。晏江何:“……”張淙還在睡覺。桌子上并沒有早餐。晏江何只能屈尊降貴,去了趟廚房。他早已拋棄“下廚”二字,抬手薅一塊面包塞胃里墊著。晏江何轉臉又尋思起張淙,最后決定穿上外套,出門買早餐。而晏江何才剛將外套穿上,張淙就推門出來了。張淙看見晏江何,皺了下眉頭:“你要出去?”“買早餐?!标探握f,“我給你請假了,你在家睡覺吧,不用上學了。”張淙:“……”晏江何笑笑,瞧張淙那副剛睡醒的懵樣兒,壞心眼子鵲起,牙縫里塞毛病,故意欺負張淙說:“從來沒見你睡過頭。是昨晚想事兒睡不著,還是跟你哥一個被窩覺得安分,睡得特別好???”誰知道張淙心底抹黑,他垂頭擦晏江何的肩膀去衛(wèi)生間,竟低低甩下一聲:“都有。”晏江何:“……”晏江何牙根酸癢,不得不嘬著,他心道:“這狗東西活潑了?真不學好,也會?;ㄇ涣耍俊?/br>他瞪著張淙的背影,小聲笑罵:“可真不得了。”而盡管嘴上玩花哨,晏江何的心坎卻還微有揣揣。——有關陶靜儀,張淙仍舊很堅強。晏江何的早餐到底是沒買成,因為張淙叼著一根牙刷出來把他從門口攆了回去。張淙吐出一嘴牙膏沫,說:“不用買。之前阿姨送的餃子在冰箱下面凍著,我煮一下就行。”晏江何:“……”他怎么不知道周平楠還包過餃子送來,現(xiàn)在擱在冰箱冷凍里?這家的房產(chǎn)證上寫的似乎不是晏江何的名字。晏江何太不像話,“家”都快易主了。吃完一頓餃子,晏江何繼續(xù)心安理得的偷懶。他趁張淙收拾廚房,將陶靜儀的電話號碼發(fā)進了張淙的手機。這事兒他不能摻和。晏江何坐沙發(fā)上擼晏美瞳,搓貓頭又想:“我們家淙淙我放心?!?/br>但晏江何本質上屬于賤胚子那類王八貨。他的“放心”窮不過崩狗屁。當張淙掩著門給陶靜儀打電話的時候,晏江何還是沒管住腳,賊眉鼠眼地偷渡到門口,絲毫不念傷天害理,彎腰聽響兒。張淙在屋里拿手機貼耳朵。電話已經(jīng)通了。他還沒等怎么說話,陶靜儀已經(jīng)在里頭哭了。張淙被她哭得煩,皺眉強硬地先出刀子:“我永遠不會跟你走。”陶靜儀盡力控制著,然而白搭,她的哭腔顫抖:“……我沒奢望過你愿意認我,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媽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見見你,……我就是想見見你?!?/br>陶靜儀:“你長高了很多……”“我不想見你?!睆堜汝幚涞卮驍嗨?/br>陶靜儀又沒了話,電話里只剩下抽泣聲。晏江何杵外面瞪眼,接著聽張淙說:“但是,這是我電話號碼,你可以記一下?!?/br>張淙說完,飛快掛了電話。他熊犢子一只,歇斯竭力,也只能做到這一步。都是晏江何給他的力量,他才敢往懸崖外爬。他是腿軟。但只要晏江何在,張淙想,某一天,他也許能爬向邊緣,仰頭望一望天光。晏江何已經(jīng)溜了。他正抱著滿肚子的感動,離開張淙的門口,跑去喂晏美瞳。他心情好,一邊喂貓一邊彈貓尾巴,對晏美瞳和顏悅色地哄道:“明天出去給你買一管進口化毛膏。貓薄荷要不要?”晏江何在外頭扯淡,并不知道張淙擱屋里看門縫。張淙盯著門縫瞧了半晌,站起身拿過桌上唯一剩下的那根棒棒糖——巧了,這根是草莓味的。他喜歡。其實張淙并不算多喜歡草莓。再說這廉價的倒霉棒棒糖,根本也吃不出什么草莓味兒。張淙之所以最偏愛這個味道,是因為他吃遍了所有的口味后發(fā)現(xiàn),從他的味覺上,草莓味的棒棒糖甜得最齁兒。那種低劣的,飽含色素的澀膩,非常突出?!芟裉侦o儀于九年前的冬夜,面對他蹲下/身的樣子。張淙的舌尖卷糖球撥弄,他躺床上不想動,嘴皮子含糊不清地小幅度動喚:“笨蛋,偷聽的時候能不能別那么明目張膽……”……畜生不如的掃把星從那以后張淙再也沒買過棒棒糖吃。他早斷了煙癮,而現(xiàn)下,拖了九年的“棒棒糖癮”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