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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地眨著眼睛,那雙眼睛是真的明亮有神,他經(jīng)不起玩笑,兩三句便勾起無邊恥|意。池逾眼見著他的臉一點點變粉,顏色轉(zhuǎn)濃又成紅暈,便莫名憶起舊時去游漉山,山路幽徑,小道旁有一叢野生的虞美人,紅得艷麗又媚惑。他疑惑地想,男人也可以臉紅成這樣?恰好,谷蘊真抽走了搭在他掌心的手,低聲松口應(yīng)道:“那好吧。”池逾便半是雀躍半是失落地放下手,揣摩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雀躍又為什么失落。直到蘇見微耐不住等待,跳下來打他的皮帶,問道:“池逾期,我們到底什么時候回家?谷老師已經(jīng)回去了,你別在這想怎么給我報仇啦?!?/br>池逾輕輕敲了敲蘇見微的額頭:“想多了你,我可沒那么好心。我是在想,回去怎么收拾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小兔崽子?!?/br>第4章遭難逢春池府坐落在金北胡同12號,門口一左一右有兩座銜珠侍立的石獅子,正門修的富麗堂皇,大紅的漆色金黃的牌匾,氣派不凡。這整條胡同住的人家皆都非富即貴,谷蘊真提書來時,一眼便望盡長街繁華,不知勾起什么回憶,只癡立在巷口出神。“是谷老師罷?”身后有個細細柔柔的嗓音喚道,谷蘊真回頭,見是一位穿著碎花洋裙的年輕小姐,這女孩大約十五六歲的年齡,生得清麗風(fēng)流,笑起來與池逾有幾分相似,只是眉目更為純澈。她手里拿著街巷處小攤上買來的早餐,用青花瓷碗裝了,旁邊還跟著打哈欠的蘇見微,微笑道:“昨兒聽劉叔叔說,今天有個姓谷的老師要上門教習(xí),想必是您了。怎么不進去呢?”蘇見微說:“說不定是看門的罵他呢!你看他的眼睛都紅了,喂!你們兩個――”他正待要教訓(xùn)那兩個守在門口的家丁,谷蘊真連忙伸手止住他的動作。他擦眼角道:“不是如此,我天生有這個疾病,一見風(fēng)眼睛就澀。只是許久不來金北街,一時出神而已?!?/br>池在便抿唇笑了,拉住蘇見微說:“那一同進去罷,以后還煩請先生多多照顧了?!惫忍N真自然跟在他們身后,進入金碧輝煌的正門,池家圈地為府,家宅實在太大,走了約兩盞茶時間才轉(zhuǎn)過彎,進入正房大院。唯一意外的是正門修的那么豪華,內(nèi)里卻并不鋪張奢侈,屋舍廂房多則多矣,來往的盡只是家丁侍者,真正的主人卻不見幾個,谷蘊真幾乎進到最里頭,也只發(fā)現(xiàn)只有他前頭的兩個小姐少爺算得上人中龍鳳。且院中不興花草,樹木居多,谷蘊真的四合院盡管窮酸,卻覺得他的院子還比這里更富生機。池在將谷蘊真引到一處倚山廂房,此處四周翠竹掩映,周圍有一道垂掛鸚鵡畫眉的游廊,前方是一池冷幽的粼粼碧潭,其中假山聳立,兩三個丫鬟正在池子旁灑掃。池在指著其中一間房道:“書房在那里,往后谷先生就在那兒教習(xí),里頭不止是書,什么都有呢?!?/br>谷蘊真慢慢點頭。蘇見微坐在游廊欄桿旁吃狗不理包子,翻個白眼道:“只要不讓我上學(xué)堂去,我做什么都愿意?!?/br>池在道:“你還說呢,前幾天你又做什么惹哥哥生氣了?罰你倒立抄書十遍,你抄完啦?不上學(xué)堂就不上,別盡去惹他那個霸王,回頭指不定怎么罵你呢。”蘇見微像模像樣地“嘁”了一句,無所謂道:“反正池毀約愛我,我才不怕他呢。”池在皺眉道:“說了多少回不要用這個名兒喊他,你怎么偏不聽?他嘴上不說,心里哪里就痛快了?見微,你再這么叫他一句,我以后就不帶你去逛街了?!闭f完才想起谷蘊真還在,池在便抱歉一笑,說道:“都是家事,先生見笑?!?/br>谷蘊真搖頭表示無礙,池在與蘇見微便先去餐桌用飯。他便自去書房,下了臺階,走到廂房前方,抬頭看到匾額上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得十分隨性,這間房舍叫“思故淵軒”。他提步上前,心中思索著方才那姑娘遙遙相指的是哪一間房屋,終究想不起來,便猶豫著選了一間,推開門,想著自己依次找過去,總能找得到。門甫一推開,門內(nèi)就傳來一句回應(yīng),像在等著人似的:“終于算是來了,莫不是被你那情郎哥哥絆住了手腳,我說你怎么去這么久呢?!?/br>屋內(nèi)竹香裊裊,珠簾輕晃,谷蘊真僵在原地手足無措,一時半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知道自己走錯,但萬想不到這里是池逾的房間。這人嘴里又在說著什么情不情的,天可憐見,就不能干凈正經(jīng)一時一會兒嗎?池逾倒是有點冤,初春寒冷,他生來便有許多講究,配這個戴那個的。昨日在外頭把隨身的祖?zhèn)饔衽咫S手送了人,晚間回來被池母罵得狗血淋頭,說拿新的配上,再不準隨意許人。池逾一大早便打發(fā)他這里照顧他一同長大的丫鬟,名叫雪月的,去庫房拿,誰知道雪月一去不復(fù)還,半天都沒有回復(fù)。半晌午,門口都再沒有動靜,池逾索性穿著睡衣走出來,不耐道:“叫你給我找個游龍玉佩,又不是現(xiàn)在就拿原石給你磨,怎么也這么慢!你是越來越怠懶……”他驀地住嘴,興味煞濃地打量著谷蘊真,眸中轉(zhuǎn)著不明意味但絕非善意的光,口中話音一轉(zhuǎn),問道:“怎么是你???”谷蘊真扶著木門的把手,轉(zhuǎn)身掩門道:“我走錯了?!?/br>他從那間屋子里匆匆出來。迎面撞上一個巧笑倩兮的丫鬟,她不過十**歲的光景,嬌俏動人,穿的是極為中式古典的錦緞系盤扣衣裳,扎著低低的雙馬尾,手里拿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玉佩。谷蘊真險些與她撞上,偏身堪堪避開,說道:“對不住?!?/br>雪月略有驚異地看他一眼,道:“沒事?!比缓罂觳阶呦虺赜獾姆块g,池逾早已站在門口,雪月把玉佩給他,仰頭說:“小七,方才被太太攔住,問了一回你最近的情況,所以慢了些?!?/br>池逾掂著玉佩笑道:“我還以為你半路被姓林的勾走了魂魄,哪還記得這里還有人在苦苦等待呢?!?/br>不等雪月回話,池逾披著厚重的袍子闊步走過去。谷蘊真還站在廊下糾結(jié)開哪扇門,身后忽然撲上一片溫涼的似竹林的清冽氣息,肩頭又被輕輕一推,他便站到一扇雕花木門前頭。“找書房?”他回頭,池逾略略俯身過來,上挑的眼睛微微瞇著,笑得像只覬覦什么的狐貍,并低聲道:“書房在這呢?!?/br>這間書房之上竟也掛了一副匾額,紅底金漆,字體與思故淵軒如出一轍,寫的卻是大相徑庭的“遭難舍”,谷蘊真方才看到這副字,便覺得不可能是書屋。誰知一進門就看到藤木書架,大黑漆木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三面墻上掛著字畫,有現(xiàn)代的也有近代的,有風(fēng)雅的也有世俗的,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