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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和薛母走動,在其間牽線搭橋,希望他們早日重修和睦。仿佛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行進,卻不知天有不測風云,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此薛珈言去談項目,在即將竣工的中心大樓前,因為沒戴安全帽,被一顆樓頂?shù)袈涞尼斪釉抑辛四X袋。小小一顆鋼釘,險些要了他的命。薛珈言被緊急送往西灣醫(yī)院搶救,方不渝得知消息立刻趕去,卻被一張病危通知書攔在了大門外——他沒有簽字資格。沒有血緣,沒有婚約,法律上便是陌生人。感情算什么。事發(fā)后,薛珈言的父母突然變臉,將他的東西收拾收拾,連帶他一起清理出門,比扔垃圾也客氣不到哪去。短短一天之間,方不渝丟了愛人,沒了家庭,失去了一切賴以為生的東西。他每天在醫(yī)院的葡萄架下坐著,與病房里的薛珈言相隔不過百米,中間卻像攔著一道永世不可逾越的鴻溝天塹。薛珈言的情況不樂觀,方不渝怕刺激他,也不敢將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如實相告,只能以“幫他處理公司的事走不開”為由,每天與他發(fā)發(fā)消息,聽他說自己很好。“世上的事難說得很?!睂ろ裁鲊@口氣,一時感慨萬千:“就算是親父母,也不一定靠得住。薛珈言爸媽分明是貪圖大兒子財產(chǎn),只偏心小兒子,方不渝還傻乎乎地想讓他們和好?!?/br>“也不能這么說。”莊奕左手扶著方向盤,騰出右手揉了揉他腦袋,“畢竟是自己養(yǎng)大的親兒子,多少還是疼的,只是他們把錢看得太重了?!?/br>“當初薛珈言創(chuàng)業(yè)是經(jīng)過家里支持的,否則也不可能那么順風順水。而且他媽每天去陪床,還要求換大夫,這些不是假的?!?/br>“是方不渝打聽到我,也是方不渝先找的我?!睂ろ裁鞑环猓瓣P(guān)薛珈言爸媽什么事,他們那么壞!”“你啊,”莊奕也不和他爭,笑著睨了他一眼,“還是那個脾氣,白擔了孤高自許的虛名。”尋聿明不善言辭,不好交際,對不熟悉的人沉默寡言,不知道的人總覺得他孤僻高傲,不好相處。但接觸久了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有一腔冒著傻氣的正義感,看見不平事便暗自窩火,往往幫不上忙還把自己氣個半死。“慘的人多了。”尋聿明轉(zhuǎn)過臉,手肘拄上車門,托著腮道:“不關(guān)我事,我才不管。”“還嘴硬?!鼻f奕又伸手捏了捏他嘴角。外面天色陰沉,雨聲淅瀝,他們正行駛在去往鄰市的高速上。尋聿明休息幾天,腳傷好得差不多,便被老陳派去鄰市出差。經(jīng)過上次去三院搶救一事,三院院長對尋聿明贊不絕口,三天兩頭和老陳協(xié)調(diào),要聘請他過去交流。在那邊待兩天,開幾個會,做幾臺手術(shù),就有平時兩個月的工資拿,尋聿明也樂得去賺外快,何況是有利于當?shù)蒯t(yī)療水平發(fā)展的好事。只是鄰市終究偏僻落后些,尋聿明一個人待著,莊奕到底不放心。萬一威脅他的人尾隨過去,在那邊下手的機會就多了,于是莊奕也推掉工作,陪他一起。“以前也是這樣。”他輕挑嘴角,微笑說:“你去舊金山打工,我開車送你。”說起以前,尋聿明神思一晃,目光漸漸悠遠:“是啊,那時候……”那時候,他們還很好。莊奕聞言,默然不語,他最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或許,是該和尋聿明攤牌的時候了。所謂做朋友、做親人,不過是怕驚著他,不得不用的借口。他尋聿明除了自己和外公,豈有第三個親人摯友?既然早已是糾纏不清的關(guān)系,何必特地劃出個分分明明的界限。莊奕想提復合已不是一天兩天,起先是心有不甘、不肯承認,后來是無能為力、情不自禁,再后來得知外公的事便已釋然,只是尋聿明的心結(jié)難解,他舍不得逼他,才不得不暫且忍耐,循序漸進。可就在他摔壞腳的那個晚上,莊奕捕捉到一個信息。尋聿明摔倒的原因莊奕已經(jīng)猜到,盡管他自己不肯承認,但瞧他那一提就臉紅支吾的反應(yīng),便知道他在浴室里做了些壞事,以至于被自己的白濁滑倒。至于他為什么會做壞事呢?尋聿明作為一個正常的成年人,有需求在情理之中,但為什么偏偏是在那時候、那里呢?事后他又為何不肯承認,忸忸怩怩呢?他可是學醫(yī)的人,以前對這種事也是大大方方,從沒如此避諱過。唯一的解釋便是,他那天是想著莊奕,才沖動做了壞事。所以事后他那樣羞恥,對莊奕的逼問啞口無言,臉紅得能滴血。他一直不肯承認對莊奕的感情,這件事卻將他的內(nèi)心暴露無遺,他的小尾巴算是被莊奕抓在手里了。莊奕簡直得意,總算不負他辛苦,原來尋聿明還是愛著他的,還是對他有渴望的。一個人單戀久了,總會恍惚。在此之前,莊奕也不敢確定尋聿明的心意,一切對他而言都是模棱兩可,而這次的摔倒就如在沉沉黑夜之中,給他指出了一顆明星。他打算和尋聿明坦白,還有不到半個月,他們便要回家聚餐。待見過自己父母之后,莊奕就會正式向他提出復合,他的顧慮都有解決辦法,沒有什么能再橫亙在他們之間。八年了。終于等到這一天,居然還有這一天。莊奕心情激動之下,嘴角也隨之揚起,尋聿明見狀,問道:“你高興什么?”去趟鄰市而已,至于如此高興?“路況不錯?!鼻f奕信口胡謅,不過今天下著小雨,高速路上車不多,倒真很好走。他們抵達三院時是晚上七點多,那邊的鄭院長親自將他們帶到賓館,并請他們明早去開座談會。尋聿明勞碌一天已是筋疲力盡,到房間洗完澡,吃過飯,早早和莊奕睡了。接下來的兩天便是無休無止的會議、講話和手術(shù)示范,尋聿明每天都是走著出門,再被莊奕背著回來,他腳傷沒完全好不敢走太多路。“看來這錢也不是這么好賺的。”尋聿明爛泥一樣攤在床上,一動不想動。他也沒做重體力勞動,但每天高密度地輸出知識,高強度地集中精神,比平時上班累很多,整個人像蒸干水分的玫瑰,蔫了。“晚上就走?!鼻f奕笑著收起他的行李,“咱們以后不來了。”尋聿明點著手機屏幕,道:“今晚還有雨,要不咱們明早再走吧?”“我明天有個客戶?!比羰瞧胀A(yù)約也罷了,偏偏是個半年前就談好的重要客戶。“那我收拾吧?!睂ろ裁髅Ψ砼榔饋?,幫他一起收充電器,原本莊奕就是犧牲工作時間陪他過來的,若是再耽誤預(yù)約,他怎么過意得去。二人迅速收好東西,又草草吃過晚飯,隨即冒雨返程。